三十八

朱玲還想再說,我就笑道:“小玲,算了,不要難爲沈風兄弟了,能讓一百就是給足面子了。”

朱玲還是不依不饒,對沈風說:“不讓三百,二百也成,不然,下次我不帶朋友來了,咱們縣城又不是就你這一家賣電腦的。”

“太野蠻了!”沈風笑道:“你到別人那裡去,連五十塊錢都不會讓你。好了,算我怕了你,一百五,真的不能少了,就一百五,行了吧?你看你,還沒有樑哥通情達理,我這五十塊,不是讓給你的,是讓給樑哥的。”

我笑了,擺手不讓朱玲說話,我對沈風說:“行,兄弟,哥哥知你的情。我在哪裡交錢?”

沈風說:“我帶你到櫃檯,把錢交給我就行。”

沈風帶我回到櫃檯前,把那個櫃檯後的小姑娘叫過來,低聲說了幾句話,那個小姑娘拿出來收據單什麼的。

我掏出三千塊錢,交給沈風,沈風說:“這臺電腦是二千九百九十九,就按三千算,我再回你一百五十塊錢,你把收據收好,把保修卡放好了,什麼時侯壞了,什麼時侯過來,保修卡一直有效,我在的時侯,不用保修卡,我不在的時侯,別人會看保修卡纔給你修。”

沈風想了想,又問我:“樑哥,你上網不?”

我說:“上網?當然上網。”

沈風笑道:“我是說,你們是鄉下,沒有寬帶,只能用電話拔號,你想上網,得到電信局,去交網費。你要是不懂,我給你個電話,他是負責你們城南的,他會幫你安裝好網線,可以電話拔號。”

沈風轉身從後面櫃檯上取出一疊名片,查看了一下,抽出一張,說:“他叫吳迪,你給他打個電話,先讓他去你家安裝網線。”

“吳迪?”我眉頭皺了皺,說:“他是不是在化肥廠住?”

沈風笑道:“對,你認識他?”

我也笑了,說:“認識,不算太熟。我有一個同學,在化驗室上班,這個吳迪,和我同學是同事,也是化肥廠的工人,我和他見過幾次,並沒有深入交談。怎麼,他不在化肥廠了?”

沈風說:“化肥廠效益不好,減員了,夫妻二人的,只能有一個上班,他讓老婆留下了,他自己在電信局找了工作,專門負責你們那城南。樑哥,現在我們的維修工人抽不開手去給你送貨,我哥不在家,我又抽不開身,你們那裡比較遠一些,你看,能不能下午去給你送貨,我去。”

我笑着說:“這當然沒問題,我還不怕你們跑了呀。”

朱玲說:“沒事,樑哥,這個我可以擔保,沈風要是敢不承認,我抽他,你就放心吧。”

我笑:“我不放心他,也得放心你呀。”

沈風說:“你要是想上網,現在可以先去電信局,交上錢,下午讓吳迪去給你安裝網線,我正好也去送電腦,就給你一塊都安裝好了,不然,還得再跑一趟。”

朱玲說:“對,最好是一次搞定,都不用麻煩了。樑哥,你別怪沈風,你家有點遠,他們人手又不多。”

我笑着說:“你別再解釋了,你再這樣解釋,我都不好意思了,好像我是個小氣的人。”

朱玲和沈風都笑了,沈風說:“朱玲是個兩面叛。”朱玲瞪了沈風一眼。

我說:“那好吧,你們先在這裡玩着,我現在就去電信局。”

朱玲說:“我陪你去,你不懂。”

我注意到,朱玲在走路的時侯,受傷的那條腿,走動不靈,而且時不時會皺一下眉頭,我知道她的腿疼,就說:“不用了,我自己去吧,我不懂可以問,電信局裡面有的是服務員。”

朱玲笑道:“她們只會勸你多花錢。你是不是以爲我的腿有傷,不能走路?那好,我就走兩步讓你瞧瞧。”

沈風拍拍手掌,學着範偉的聲腔說:“走兩步,走兩步。”旁邊的那個小姑娘也笑。

朱玲反而不好意思了,紅着臉瞪了沈風一眼,從櫃檯上拿了一本書扔向沈風,笑罵道:“滾!”

我笑了笑,趁朱玲不注意,悄悄走出來。

電信局和郵電局緊靠着,都距離電腦專賣店不遠,走幾步路就到了,所以我的摩托車就放在電腦店前面,沒騎上,走路過去。

我剛出來電腦店,沒走幾步,就聽到朱玲的喊聲:“哎,哎,你這個人真是,怎麼話都說,一個人偷跑過了?”

我轉身一看,朱玲正好走出電腦店的門口,準備下來,正在下臺階,兩步臺階,她艱難的挪動着那條受傷的腿,臉上雖然笑着,眉頭卻疼得皺在一起。

我瞧在眼中,心中一暖,微微心疼,連忙說:“你別慌,慢慢下來,我等你。”

朱玲下來臺階,在平路上走,好了很多,但還是不敢走快,很小心的走過來,笑着說:“知道心疼我,剛纔就應該過來扶我下臺階。”

我笑着說:“我走過去,你早下來了,我還回去幹什麼?”

朱玲說:“至少我明白你的心呀。”說到這裡,好像感到不對勁,連忙又說:“那樣我就明白你的好意了。”

朱玲走近過來,我望着她,不說話,只是微微一笑。她的臉上紅了一紅,瞪了我一眼,說:“你看着我幹什麼?我臉上有花嗎?”

我笑道:“你全身上下都是花,你就是花一朵。”

朱玲臉色更紅了,很嬌媚的白了我一眼,不說話,低着頭從我旁邊走過去。我聞到她身上的香味,心中一蕩。

我和朱玲相距一步,並排走着,我說:“腿疼的很嗎?”

“一動還好,一動就疼的很。”朱玲小聲說。

我責怪的說:“知道疼,還要出來,對你說過兩天再買電腦也行了,你偏要我今天買。就算今天買,你給你同學打個電話就行了,你不用親自來的嘛。省那一百二百的,不值當的,要是再摔一下,你的腿就廢了。”

朱玲側過臉來,幽幽的望了我一眼,幽幽的低聲說:“人家是想見見你嘛!”

我心頭一震,失聲說:“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