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

那天晚上,我和小雙,是凌晨一點纔回家的。

我們一共做了多少次,我不記的了,好像有四五次吧。我們一次比一次熟練,一次比一次大膽,一次比一次兇猛。我們開始試着花式,試着我從中學來的花式,試着我們自創的花式。我們親吻對方,親吻對方的每一寸肌膚,貪婪,像兩個最原始的動物;纏綿,像兩個生離死別的戀人;兇狠,像兩個相互撕殺的敵人。我們撕咬着對方,舔食着對方的血和淚,吸食着對方的汗水和體液。我們透支着我們的體力,揮霍着我們的精力,揮灑着我們放肆的青春,燃燒着我們無悔的激情。

那夜,明夜爲我們做證!

在又一次爆發在小雙的身體裡面之後,我們喘息着,雙雙躺在草地上,仰望着天空的月亮,靜靜的望着。

“過了十二點了,又是一天。”小雙輕輕的說。

“嗯。”我沒有說話,從鼻孔中輕哼了一下,哼聲很溫柔。

“明天,是我的出嫁的最後一天。”小雙的聲音還是很輕,但卻有種說不出來的憂傷。

我的鼻子一酸,眼睛溼溼的。我沒動,我心說,這不是淚,是露水。

小雙又說:“大衆,今天晚上的月亮,真美,真好看。這是我看到過最美的月亮,我以後也不會看到這樣美的月亮了。”

我還是沒說話,我不知道說什麼。我聽小雙說,我聽小雙的傾訴。小雙沒有一把鼻涕淚兩行的哭訴,她只是憂傷而幽怨的說着風花雪月,不着一個愁事,卻處處皆愁,更讓我心酸。我看着那月亮,彷彿月亮也朦朧起來,她也會心酸嗎?

小雙知道我在聽,她側過身子,凝望着我的眼睛,慢慢的說:“我把身子給了你,我不後悔了,以後就是跟着那個男人受苦一輩子,我也認了。”

我凝望着小雙的眼睛,發現她的眼睛也是溼溼的、朦朧的,我肯定那不是露水,那是淚。

小雙低下頭來,吻我。這一吻,吻的很久,很深,把她所有的悲傷,憂鬱,幽怨,喜歡,愁緒,全都化入這一吻之中。我知道,這一吻不只是爲了我,更多的,是爲了她自己,爲了她自己的青春,爲了她自己的幸福,爲了她自己的一生。

沒有瘋狂的吻,只有纏綿的吻,輕輕的一吻,深深的情意。

小雙擡起頭來,望着我,輕輕的說:“大衆,從現在起,你走你的路,我走我的路,咱們什麼也沒有發生過。我不會再來找你,你也不要再來找我。我希望你找到一個好媳婦,過一輩子的幸福生活,不要像我一樣。你有得選,我沒得選。”

我說:“我明白你的意思。咱們各人過各人的生活,就當這事沒發生過。我也祝你幸福!”

小雙笑了笑,她的嘴角挑起來,像是在嘲笑。她是在嘲笑自己。

“幸福?我從來沒想過嫁過去會幸福。其實,想想也就是這樣了,我沒有什麼文化,總是要嫁在農村的,就算不嫁這個男人,還是要嫁給一個農民,一輩子在呆在農村,最多也就是找個比他好看點的男人,還是過一樣的苦日子。爲了我哥哥,爲了我的父母,我就咬咬牙,嫁過去吧。也許,以後的生活,並不像我想像的那樣可怕。”

這樣說着,她彷彿自己也感到輕鬆起來。她開始穿衣服,很快就穿好了。她開始試着站起來,動了動,哎呀了一聲,又坐下來。

我知道她疼,我連忙穿好衣服,扶她起來。她在我的扶持下,慢慢站起來了。試着走了兩步,還是疼,她的眉頭就顰着,輕咬着嘴脣,對我說:“大衆,我先走了。你一會走。咱們不能一起回村,讓人看到,不好。”

我說:“一塊走吧,到了村口,你再先走。”

小雙搖着頭,說:“沒事,我不怕。我先走了。”她握着我的手,一握,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就轉身走了。

她轉身走時的那眼神,讓我的眼淚就流下來了。我不在堅持那是露水,我說,這是淚水。

她的腳步有些踉蹌,那是**之痛,她慢慢走着,一會就加快了腳步。她的身影,在月光下看來,是如此的孤寂,如此的蕭索。

她一步一步的走着的,慢慢的消失在村子的暗影中,那個暗影就像是個黑洞,吞掉了她,也會吞掉我。

我等小雙的身影不見了,我才移動腳步,慢慢向村子裡走。

回到家,是凌晨一點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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