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一謀的話很直白。甚至直白的有些殘酷。
直接就告訴了他們和許鑫的差距。偏偏沒人反駁。
也起不來反駁的念頭。
這兩天的時間他們都幾乎可以說是寸步不離的跟着許鑫,從前期的準備,到開拍時的一些處理方式和所展露出來的實力.
甚至,在中午吃完飯休息的時候,面對他們希望看看原片的請求,許鑫也不會拒絕,大大方方的把那些拍攝完的原片給他們展示。
一邊展示,一邊訴說着自己的創作理念。比如爲什麼要用灰白濾鏡。
那種通過畫面傳來的蒼白感是想表達什麼,以及拍攝的這幾條戲裡爲什麼單獨選擇某一條,其他的都差在哪。
還是那句話。
你光看山而不攀登,是不清楚這山到底有多高的。
隨着許鑫的解釋,他們逐漸發現原來乍一看很簡單的佈景,鏡頭角度,切入點,乃至演員的表情等等,竟然埋藏了導演這麼多的心思。
他如果不說,可能對方自己要過很長時間纔會清楚。可他解釋完後,所有人都有種醍醐灌頂的感覺。
感覺學到了好多東西。
最關鍵的是,教他們的人今年才24歲。甚至還不滿。
週歲是23歲而已。
而這羣研究生裡面,最小的文木野是85年的。最大歲數的是80年的郭凡。
他今年已經30歲了。
這個歲數其實在研究生裡不算多稀奇,畢竟從大學畢業後初入社會工作兩年,發現自己積累不夠,轉頭又報考研究生的人大有人在。
可是,這些人面對一個86年的學弟,在人家身上感受到的這種差距,以及對方那光輝燦爛的履歷,免不得讓一些人心頭有些挫敗感。
但卻無法存留太長時間。
挫敗感之後,他們馬上又會別許鑫那時而簡樸時而絢爛的拍攝手法所着迷,再次沉浸到那股知識的汲取之中。
比不了就比不了吧。
別說30歲....就是圈內那些35歲、40歲的導演有的還沒活明白呢。
有這功夫自怨自艾,不如多衝人家許導或者是張導學習點東西。畢竟.張導看上去還挺好說話的,並沒什麼大導演的架子。
人家從手指頭縫裡留點東西出來,就可以讓自己受用不盡了。這種機會.可得好好抓住。
拍攝《山楂樹》是許鑫現在最主要的事情,但卻不代表他沒其他事情了。這不,《山楂樹》是2號開拍,可5號這天,劇組就回遠安修整了。
因爲導演要去魔都開會。世博會的會。時間是2天。
而和他一起走的,還有張一謀。
老頭回燕京,打算開始立項《金陵》的事情。5號清早。
倆人一同坐一輛車從遠安出發,往宜昌走。
許鑫的本意是乘坐自己的飛機先飛魔都,飛了魔都後他下飛機後,直接送老頭回燕京。但張一謀嫌麻煩。
堅持要坐客機走。
最關鍵的是,他這次是孤身一人,沈助理他們都沒帶。
許鑫還挺不放心的,生怕他在機場被認出來,被記者給堵住想讓張沫和他一起。結果老頭一瞪眼:
「她是副導演,你不在期間她還有不少工作要做,讓她跟着我做什麼?」末了,還來了一句:
「我還能丟了?」
一句話給許鑫堵回來了。許鑫無奈,只好作罷。
而坐在遠安前往宜昌的商務車上,他想了想,問道:」《金陵》我聽說您打算
請個好萊塢的演員來?」「嗯。」
張一謀點點頭:「看過蝙蝠俠吧?」「哪一部?」
「諾蘭的那個系列。」..
許鑫嘴角一抽,腦子裡浮現出來了《金陵十三釵》的故事後,開始聯想約翰·米勒這個酒鬼的形象。
下意識的問道:
「您不會想請克里斯蒂安·貝爾吧?」張一謀眼睛一亮:
「你也覺得他合適?」「唔」
把蝙蝠俠和約翰米勒的形象在腦子裡糅雜了一番後,他微微搖頭:
「我暫時還聯想不出來,得看您那邊的定妝照或許纔能有點感覺。不過.他的片酬不便宜吧?」
「還行,不算貴。我倆最早是在我給大都會排那部《秦始皇》的時候認識的,小夥子很謙虛,後來在電影節上也碰到過。當時我就覺得他很適合約翰·米勒這個形象,也問過他。大概是去年年初的時候,他給我聯繫了一下.已經看完了原著了。」
「答應出演了?」「嗯。」張一謀應了一聲:
「去年就答應了,不過難點現在在於片酬。」說到這,他眼裡浮現出了一絲感慨:
「好萊塢的片酬.太貴了啊。」「他報價多少?」
「900萬美元。換算下來的話.....」「六千五六百萬。」
許鑫直接報出來了數字。不過又有些疑惑:
「不對啊,他不是好萊塢巨星麼?《蝙蝠俠》口碑可是真不差,尤其是第二部。他竟然只有九百萬?我記得他不是憑藉《蝙蝠俠》還獲得了個什麼.土星最佳男演員獎吧?」
「幸虧不是金球或者是奧斯卡。不然這價格恐怕至少翻三番了。所以這價格我能接受,這次回去和維平把電影項目確定後,就把合同簽下來。」
一提張維平,許鑫眉頭皺了起來。想了想,說道:
「光是一個貝爾就六千多萬十三衩就不提了,都是素人,花不了多少錢。孩子們也不算.那這部戲貴就貴在他這唄?」
「還有好萊塢的攝影團隊。以及這部戲我打算實景拍攝,從教堂,到南京城的廢墟.估計在兩三個億吧。」
許鑫心說這投資可真是不小。
和《黃金甲》還有所不同,《黃金甲》的貴,雖然也是貴在服化道上。並且對外說投資也是接近3個億。
但這幾年許鑫琢磨了一下,這戲的實際花費可能真沒有那麼多。
當時雖然這個總投資也是從老頭嘴裡說出來的,什麼2.7到3.5億之間....但那時候倆人什麼關係?
許鑫只是個剛加入奧運會導演組旗下道具小組的邊緣人物。一個嘴上沒毛的小孩兒。
對你好歸對你好。
但要讓別人完全和你推心置腹,不帶一點隱瞞和秘密的也不太可能。
老頭說的投資數額,和張維平口中的投資數額相一致.現在看來其實就很蹊蹺。
別的不提,從《三槍》能被張維平說出投資「一個多億」就知道,他這人說話的水分實在太大了。
包括後期問傑侖他的片酬,以及《菊花臺》這首歌的費用等等,許鑫估摸《黃金甲》的拍攝費用最多最多,在一個億頂天了。
06年的一個億。錢可沒現在這麼毛。
已經是天花板級別的了。
畢竟它用到的外景也不多,貴都貴在那些可回收的黃金服化道上面。可今時不同往日。
老頭現在說的兩三個億,可就是實打實的金錢了。想了想,他說道:
「那張維平的錢夠麼?
這次不會又要找融資吧?跟《三槍》弄出來的那什麼.農場遊戲似的。」
這下輪到張一謀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
確實,張維平的意思是別找貝爾,花錢太多。
反正這戲都是爲了突出十三釵而拍,一個外國入殮師,隨隨便便找個大家還算眼熟的外國人來演乾脆拉倒得了。
花不了多少錢。
請個好萊塢的三線演員,片酬最多也就一兩百萬美元。這是張維平的意思。
但張一謀自己是不同意的。
比起國內有着大把大把演技優秀可卻鬱郁不得志的演員不同。好萊塢的資本市場就決定了名氣、演技和片酬是呈現正比關係。
好演技、有名氣的人當然也可以「屈尊降貴」的加入某些小成本電影,但通常情況下是爲了轉型,或者是真的喜歡某個劇本。
但大部分情況下,演技和片酬是正比關係。《三槍》失敗後,《金陵》是他的野心之作。這次他要全權把關,不讓任何人插手。
可是他的野心之作此次卻要動用兩三億的資金。國內的市場能否支撐回本都是兩說。
張維平對於請貝爾和好萊塢製作團隊,一直是處於牴觸狀態的。
要不是自己發了狠,堅持着絕對不改,這事兒可能一早就被否定了。所以,面對許鑫的問題他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而許鑫對他多瞭解啊。
一看到老頭不答話,在加上對張維平的瞭解用腳趾頭想,都知道肯定是張維平還是想花小錢辦大事
心裡泛起了一絲無奈。
可他這次卻沒說「要不我來投資吧」或者「要不您來我這吧」之類的話語。而之所以不說的理由,就連楊蜜恐怕都猜不到。
他在害怕。
不是怕老頭花錢,也不是說怕得罪張維平。
而是怕因爲自己的衝動後果,給老頭他帶來麻煩。寧可得罪君子,不可得罪小人。
張維平的小人嘴臉,在那一晚,他已經見識過了。
一個能用手指頭戳個腦梗病人頭的人.
誰要是想高估他的底線,那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而現在,老頭有個最大的把柄還握在對方手裡。那就是三個孩子的戶口和葶姨的事情。
他這時候要是太過於高調,直接和張維平翻臉.他是不怕的。別的不提,真有啥事,我往俺爹身後一躲就得了。
誒,我年輕,我打不過你,我找家長總行吧?又不丟人。
再說,只要他不犯法,行的正坐得直,其他人再怎麼小人,他也不怕。大不了被噁心一下唄。
可爲什麼要讓別人噁心自己呢?但老頭不一樣。
如果自己真的把老頭拉了過來,還和張維平鬧掰了。那麼葶姨和三個孩子的事情,就會成爲老頭最不願意揭開的一道「傷疤」。
傷疤揭開後,他或許可以擋住一切,卻唯獨擋不住這道傷疤帶給母子四人的疼。是,傷疤揭開,着手處理,長痛不如短痛。
可問題是許鑫現在追求的是給老頭帶來一個.大家都不疼,輕輕鬆鬆就讓這道傷疤完好如初的治療方式。
所以,在孩子的戶口、超生、葶姨和老頭領證之前,他不會再做出任何有可能引起張維平警覺的事情了。
因爲小人的內心底線,他真的不敢高估。老頭沉默就沉默吧。
他腦子轉了一圈,說出了自己唯一能夠讓老頭不那麼心煩的一句話:
「不過也沒事。要是真投資上有什麼難處,或者是他要是希望有人能承擔風險
您就讓他聯繫我.算了,等這個電影拍完,我找機會碰到他的時候,也和他說一聲。
他要是缺錢,我借他就完了。他要是想共同承擔風險,那好歹我和大老王關係也都不錯。萬達院線他肯定也很看重,我就跟他一起投資唄您別有什麼難處,有我在呢。」
聽到這話,張一謀哭笑不得:
「有你啥事?我就壓根沒考慮過你。哪有大人沒錢了找小孩子拿「壓歲錢」的道理?」「嘿~」
許鑫樂了:
「您有點瞧不起人了啊。壓歲錢?我這壓歲錢要是平分出去,少說能養活一座地級市的孩子呢。」
「真有閒錢,嫌自己花不完,你就去做點好事。年紀輕輕的知道自己給自己貼金身,慈善也是一件好衣裳。更何況是給兒孫積福的功德~」
「唔」
聽到這話,許鑫愣了愣若有所思的點點頭:「誒,知道了。」.
廣東、赤坎。
《一代宗師》拍攝地一金樓佈景間內。
楊蜜踩着千層底的布鞋,腿上套着寬鬆的練功褲,上身則是一件旗袍,看起來顯得不倫不類的坐在化妝鏡前。
臉上倒是沒化妝,但髮型師正在幫她編織麻花辮。而她懷裡則是打着瞌睡的暖暖。
比起弟弟那種對於廣東天氣的高適應性,反倒是暖暖有些不適應。3,4,5這三個月份,正是廣東的梅雨季節。
赤坎這邊又靠海,加上這幾天天天下雨,潮溼的厲害。暖暖這纔到一天,腋窩裡開始泛紅。
看起來還挺疼的,昨天晚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踏實。弄的楊蜜也沒睡多久。
上次屁股上起痱子,她沒太重視,爽身粉用完就給丟家裡面了。這天亮才趕緊買了一包,給孩子抹上之後,暖暖算是不哭鬧了。
這會兒正在母親的懷裡補覺。
而孫婷則在一旁帶着幾個道具在組裝二手搖籃上的蚊帳。
之所以用二手的,是因爲她怕新買的搖籃表層的清漆有甲醛。雖然也能買到不塗漆的搖籃.但赤坎這邊太潮,沒漆面的保護,搖籃的木頭受潮就會有味道,孩子不見得會睡的舒服。
搖籃、蚊帳、風扇是必不可少的。沒辦法,帶孩子就是這麼費事。很快,麻花辮編好了。
楊蜜看着鏡子裡的自己,滿意的點點頭,輕手輕腳的起身,把孩子抱到了搖籃裡。
孫婷趕緊把蚊帳給遮擋的嚴嚴實實後,一旁已經開始不躺,而是採用半躺半坐的坐在嬰兒車裡的陽陽指着睡覺的姐姐咿呀呀的喊着。
「噓。」
楊蜜豎起了一根手指:「不準吵姐姐。」「咿呀?」「嗯,真乖~」
彷彿她真的能跟兒子對話一樣,交代完了寶貝兒子安靜一些後,她對老爸說道:「那我去啦。」
「去唄,小心點,注意安全。」「嗯嗯。」
應了一聲後,楊蜜打開了化妝間的門走了出去。外面就是一羣忙碌的人。
這些劇組工作人員忙碌的場面,讓她有種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覺。不過她很快就收攏了心思,邁步往金樓佈景那邊走。
很快看到了幾張熟悉的臉孔。
樑潮偉、張縉、張振,袁合平、王佳衛、徐浩鋒等人,都在那邊。
張縉正站在袁合平身邊,而袁合平這位國內頂尖的武術指導正一招一招的比劃着某些動作給張縉。
不過招式做的卻並不全,或者說基本看不見特別的招數,只是在演示該怎麼打。今天是幾個主演碰面的日子。
大家來的都還挺早的。
要接受幾天武術指
導的訓練。葉問和宮二的對手戲。
馬三單挑廣東武林的羣攻戲。
張振和劇本里沒說是軍統還是什麼部門的「組織」圍攻的戲份。
大家都帶着功夫,但實際上傳統的天朝武術打起來並不好看。因爲從一開始,武術的目的並非強身健體,能下手的招數也都是殺招。
所以,武術指導的工作,就是爲了讓這些招數變得更好看。他們要進行套照。
袁合平的能耐自然不用說,一輩子的功夫都搭在了電影裡。
他對於北派武術在電影的呈現方式,怎麼打、怎麼打的好看,幾乎可以說是一代宗師。不過實際上,要真按照武林門派、江湖地位來看,袁合平其實在武林內,是沒啥地位的。
這話乍一看有些荒謬,但實際上袁家雖然是武術世家,可袁家的武術一無門派,二無根底,屬於京劇武丑出身的「雜家」。
跟自己這種正兒八經是拜了師父的「國術館傳人」比不了,和張縉這種專業武術隊裡拜了先生的傳承更比不了。
當然了,這些都是虛頭。
可真要論起來根正苗紅,這裡面不管是拜了葉問的弟子樑紹紅爲師的葉問也好,還是張震的老師王世泉.大家都是有傳承的。
袁合平就沒有
門戶之別有時候就是這麼奇怪。
而且,真要論起來,樑潮偉要喊自己師姐。
因爲他是08年才拜樑紹紅爲師的。而自己則是07年。張震要喊自己「師叔」。
因爲他的老師王世泉比自己師父於誠惠矮一輩。張縉呢,更特殊一些。
他要是夠膽,可以喊自己一聲「師妹」。
他在武術隊的時候,修習的是陳氏太極拳,師傳小架陳氏太極拳的掌門人陳春生的弟子肖佳澤。但武術隊沒師承這一說,從武術隊畢業後,他拜了袁合平爲師。
袁合平和於誠惠沒***輩分。
沒辦法,師父是山東國術館出來的。當年那批國術館的先生輩分都太高,不好論。但講道理,師父的輩分應該是和袁合平的父親袁小田是一代的。
可還是那句話,袁家不算正兒八經的武林傳承。
不管是南拳北傳,還是北拳下江南.這些武林人士的事情和袁家也沒啥關係。大家各論各的,他夠膽子可以喊自己一聲師妹。
可實際上要真開始算於老爺子的輩分,這一圈人都不見得比自己高。不過嘛這些都是武林上的事情。
沒必要那麼較真。畢竟要論起來,袁老爺子的地位在電影節可是宗師泰斗。不是演員能比擬的。
現在袁合平是武術指導,而大家也都是老爺子手下的演員罷了。
袁老爺子這會兒在給張縉套照,教他怎麼打金樓這一場戲。而一個踏燕反步蹬使出,回身這一剎那,剛好看到了走過來的楊蜜後,他就停下了動作。
他看楊蜜,衆人也順着他看的方向扭頭,這纔看到了走過來的楊蜜。「蜜蜜。」
徐浩鋒率先打了個招呼。「孩子睡了?」
楊蜜不好意思的微微鞠躬:
「抱歉,大家久等了。抱歉抱歉~」
幾個人也都不在意。
那倆孩子長的肉嘟嘟的,很可愛不說都是老爺們,要是連點給予寶媽的時間都沒有,那有點氣量太窄了。
而袁合平則說道:
「那就先來套一下你和TONY的招數吧。」「唔,好呀。」
楊蜜點點頭,開始活動關節。「蜜蜜你會詠春麼?」
聽到袁合平的話,楊蜜點點頭:
「會
知道怎麼打,但練沒特別練過,就一攤三伏手的動作能做標準。」說完後,她直接雙腳合攏、外掰斜步,交叉耕手,擺出了小念頭的架子。從日字衝拳、攤手、收拳的演示了一遍。
袁合平看了一眼就知道,對方沒說謊。練肯定是練過的,不過只是流於表面。想了想,他說道:
「那這樣,我有三種設想,一種是最直白的八卦掌對詠春拳,一種是八卦+形意對詠春拳,最後一種是八卦對上詠春後,你們倆在打了十幾回合後,互相轉換,你用詠春,TONY用八卦掌導演,你先看一遍?看看哪一種合適?」
王佳衛點點頭:「好。」
隨着他的話,袁合平揮了揮手:
「都後退一下,TONY,你們倆來.先用正常動作,憑套路來打,記得收勁。」樑潮偉笑着點點頭:
「好的。」楊蜜想了想
三種打法是吧?
那就按照導演的要求來唄。先八卦+形意的試試。
於是,她擺出了劈掌的起手式。而樑潮偉對應的則是小念頭起手。
「小念頭是吧我來了,第一招是下劈掌,接龍形下勢,接青龍探爪。」
她的話一開口,要是有電腦特效的話,就能看到樑潮偉的腦袋上浮現起了一個大大的問號。
什什麼東西?
可還沒琢磨明白,楊蜜一個前踏步,已經來到近前。
她的速度不快不慢,但那種步伐之間的速率轉換很是奇怪,明明第一步踏出去還很慢,可下一刻整個人的速度頻率忽然轉換,幾乎是在瞬間加速,跟瞬移一樣,手掌如虎一般朝着樑潮偉的脖子抓了過去。
樑潮偉本來就是小念頭起手,雙拳收於胸側。看到這一抓,下意識的日字衝拳衝出
可他剛出拳,楊蜜的手掌已經換抓變劈。「啪!」
不大不小的動靜傳出,手掌劈下的她直接打破了對方的攤手,接着順着這個力道龍形下勢!
雙腿屈膝,左腳外旋,離開地面,整個人的身子經胸前向下,壓着對方的胳膊直接向下一衝!
這就好比樑潮偉的胳膊被單方面落下了重物,被帶的下壓,人的本能就是用力的把這重物給擡起來。
可他要用力擡的時候,原本壓着他胳膊的右手卻忽然向旁邊一推.
用來構建形意五行拳一切基礎,所謂「一本可散萬株,萬株鹹歸一本」的橫拳出手,把對方的胳膊橫隔開能傷害到自己的線路後,楊蜜的左手便如同那招數的名稱一般,迅速的向前探出,藉助那原本屈膝的雙腳旋轉力量,以一個翻花一樣的步伐一扭.
整個人就像是逆向旋轉的螺絲一樣,原地拔起,左手的拳路攻向了完全被摧毀了小念頭,導致中門大開的樑潮偉的下巴。
「噠。」
樑潮偉的上下牙齒輕輕叩合,發出了清脆的擊打聲。並不重。
楊蜜收力了。
那力道就像是自己發力讓兩排牙齒碰撞了一次一般,傳出了聲響。不疼,不癢。
而還沒反應過來的樑潮偉這才後知後覺的,嗅到了對方身上傳來的洗髮水的香味。
全場寂靜。
哪有什麼「一代宗師」之間的高手過招?
詠春拳的葉問,就這麼被宮二那連最拿手的八卦掌都沒使出來,只是用了簡簡單單的一招形意拳裡最基礎的步伐移動與起手式相組合的「下劈掌+龍形下勢,再接青龍探爪」的組合拳.給瓦解了全部攻勢。
這還是留了力。
要是不留力,這一招.就
足夠對方趴地上起不來了。而目睹這一切的所有人裡面,張振一臉茫然。
他的八極拳也是半路出家,雖然拿了個冠軍,但那個冠軍的成分他自己清楚。
更何況,他練的是套路,這種對攻的招數,除了平常練習時和師兄們套招八極拳外,就沒做過。
所以根本看不懂。王佳衛看不清眼神。袁合平滿眼意外。這
張縉則是眉頭緊皺。
好強
不是那種花架子,而是真的帶殺招的那種強!她師父竟然教她殺招!?
這要是在武術隊裡敢有人教這個,早就被開除了!唯獨徐浩鋒
不知不覺間,他回憶起了那個年後的午後,他被一個還不知道自己懷孕了的少婦吃了一鍋牛肉後,如同飯後消食一般,用八卦掌+形意拳當成了人肉沙包在招呼的恐懼.媽耶.
這世間怎麼會有這麼恐怖的女人!想到這,念頭延伸。
他不自覺的又想到了一個事情。
娶了這麼恐怖的一個老婆小許平常,到底過的是啥日子啊?
伴隨着這個念頭,楊蜜踩着鼻青臉腫哭泣不已的小許臉在狂笑的畫面,躍然於腦海。嘿。
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