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大林和楊春玲在晚飯的時候才趕回來。
老楊回來的時候,是一臉舒爽。
見到幾個孩子,就是一句地道的京片兒:
“嘿,爺們,趕緊去!這水~地道~”
“是是是,地地地道地道~您快別顯擺了,趕緊換衣服,咱出去吃飯去。”
漏風的小棉襖催促着老爸進了屋。
而暖暖和陽陽一下午沒見姥爺和姥姥,也屁顛屁顛的跟了進去。
大傢伙各自收拾了一下,出門直奔小鎮裡面。
其實歐洲的美食真沒啥吃頭,至少在許鑫來看是這樣的。
尤其是一件很離譜的事情……
許鑫看菜單上的主食都是麪包之類的,沒啥想吃的,要了一碗麪。
你還別說,這家餐廳的麪條是手工的那種,味道還挺不錯,他和媳婦申請了一下,倆人合要了一頭蒜。
結果結賬的時候,發現蒜竟然也收錢。
收了一瑞士法郎……
這錢花的許二少爺可是糟心的很。
而在吃飯的時候,還看到了一桌國內的同胞。
似乎也是來這邊旅遊的,確定了這幾個人竟然是真人後,趕緊過來要簽名,要合影……其中有個小姑娘還很天真的問了句王斯聰和傶薇是真在一起了麼。
老王很經典的回覆了一聲:
“你猜。”
然後美滋滋的拉着傶薇的手走出了餐廳。
藏不住?
那就不藏了。
愛咋咋地吧。
晚上回到了家,因爲是頭一天過來,大家都沒啥計劃。
咋辦?
簡單。
麻將!
傶薇一聽說打麻將,眼珠子都藍了。
昆綾不會打。
沒關係。
楊蜜會,楊大林夫婦也會。
雖然一家人打的是燕京麻將,可川麻的規則在那擺着,簡單上手。
一桌人直接支起了一攤。
這就苦了許鑫了。
老的少的都去打麻將了,他就只能帶着倆娃,一臉渴望的看着三個人在那踢球、打街霸、拳皇、甚至連馬里奧賽車都摟上了。
昆綾就跟個小女僕似的。
一會兒給這邊倒點水,一會兒給那邊拿瓶酒。
一直到她懵懵懂懂的學會了麻將的規則,才把楊春玲給替了下來。
而楊春玲下桌帶孩子的時候,還很大方的把自己輸的錢算到了丈夫身上。
老楊眼珠子都紅了。
不停的被自己親閨女一邊嗷嗷喊着“牌桌無大小”,一邊點着炮。
氣急敗壞的喊着“我白養你這麼多年了”。
他嗓門大,電視那邊更大。
“給爺死!”
“廢物!”
“你在狗叫什麼!只會前拳後前拳,你在狗叫什麼!”
“有請下一位廢物登場!”
哎呀……
整個屋子裡就跟菜市場似的。
鬧鬧哄哄。
然後消停了一整天的姐弟倆……也不知道陽陽哪裡得罪了姐姐,又被姐姐爆錘了一頓。
他就開始哭。
姥姥哄他,暖暖見姥姥竟然不哄自己,也開始哭。
這一樓就跟炸了廟一樣。
虧得左右無人,一棟房子都是自己的,否則非得被投訴了不可。
而拳皇聖手朗朗打了一晚上的KOF,本來貼上了膏藥後都沒啥事了的腱鞘炎又犯了……
這要是讓藝術界知道一個鋼琴大師不務正業,還因爲打遊戲,打的腱鞘炎復發,估計非把這夥人給人道毀滅了不可。
而這一晚最後的結局是牌桌上,楊大林小輸六百瑞士法郎的私房錢……
楊蜜贏了三百,傶薇贏了一百六,懵懵懂懂的昆綾憑藉新手運氣贏了80。
只有老父親受傷的世界達成。
本來爺們洗澡的大好心情全都沒了。
估計今晚老楊睡覺的夢裡都得是自己親閨女的那句“放炮!放炮!老楊!放放炮!”
而許鑫這邊,三個人都沒能攻下老狼那自比小孩的八神庵。
拳皇,他確實是獨一檔。
三個臭皮匠是真打不過。
最後熱熱鬧鬧到10點多,孩子們睡下之後,這個局纔算解散。
三個“少女”找了個電影看。
打算徹底擺爛一下。
選了個又臭又長的《泰坦尼克號》,零食準備了一大堆,霸佔了客廳今晚要把傑克和肉絲兒死磕到底。
瑞士F4則上樓去了。
老狼帶了盒古巴雪茄,許鑫本來還提議大家帶着瓦斯爐,去露臺上,一邊燒水泡茶,一邊抽雪茄,順帶看看極光……結果這話一出口,就換來了三個人的鄙視。
“能看到極光的地方是瑞典,不是瑞士。土鱉!”
“挪威也行喔~”
“老許,你連極光是啥都不知道吧?今天被我一穿三打的屏幕冒光到是不少~”
這話氣的許鑫好懸沒起壇作法扶乩扎紙,要這三人的狗命。
但……
不管怎麼說。
雖然看不到極光,那就看星星唄。
四個人裹的跟糉子一樣,到底還是來到了外面。
寒風瑟瑟,但桌子上的瓦斯爐上那一壺熱茶卻彷彿讓大家擁有了整個世界。
靠在椅子上,和旁邊的周杰侖共享一條厚毛毯的許鑫把腳翹了桌上,仰望星空,捧着茶杯感慨了一聲:
“真美啊……”
“是喔。這邊的銀河超清晰的~”
周杰侖也不自覺的點點頭。
沒蓋毛毯,反倒是看起來絲毫不冷的王斯聰朝天吐出了一口煙氣:
“呼~你仔細看看,沒準上面還有香飄飄奶茶呢。”
“噗……哈哈哈哈哈哈……”
這笑話讓獨自裹着毛毯的朗朗笑噴了。
沒辦法。
這四人湊一起,怎麼都有梗。
而許鑫則看着星空,不自覺的就哼起來了歌:
“手牽手一步兩步三步四步望着天……看星星一顆兩顆三顆四顆連成線……”
“背對背默默許下心願~看遠方的星~是否聽得見~它一定實現……誒,我去拿吉他,弄一曲?”
朗朗跟着唱完,滿眼興致勃勃的來了句。
然後就聽見周杰侖很疑惑的問道:
“誒,這是誰的歌,很好聽喔~”
“……”
“……”
在王斯聰和朗朗無語的目光中,依舊凝視星河的許鑫平平無奇的說道:
“孫雁姿的吧。聽說她憑藉這首歌拿到了最佳新人獎呢。”
“哈哈哈哈哈哈……”
“……唉。”
友人的笑聲中,周杰侖無奈的搖了搖頭。
早知道不貪這點便宜了。
貪小便宜吃大虧喔~
而王斯聰笑着笑着,目光看向了朗朗:
“MIUMIU爲啥這次不來了啊……”
他話音未落,便看到了許鑫和周杰侖那無語的目光。
“你這人咋那麼討厭呢。”
“是喔是喔,超煞風景的。”
聽到倆人的話,大少爺直接翻了個白眼:
“少來這套,你倆不好奇?”
話音落,朗朗眼中,三個人的眼神都落到了自己身上。
“……”
他無語的搖了搖頭,夾着雪茄說道:
“其實也沒啥……她說不想來,那就不來了唄。她最近比較忙,我倆交流的也比較少。”
這話一開口,其實或多或少的,大家都能聽出來話外音兒。
可這次,連王斯聰也不問了。
氣氛安靜了下來。
四個老爺們又開始仰望星空。
看了好一會兒,還是王思聰先起的頭。“輪子。”
“啊?”
“你想過一件事沒?”
“什麼?”
“你上初三的時候,昆綾纔剛出生。”
“……”
“……”
“……”
三個人的眼神都變得古怪了起來。
許鑫再次來了一句:
“你這會兒真是閒出屁了吧?……這麼好看的銀河,你腦子裡想的就是這?”
王斯聰反問:
“那你在想啥?”
“我在想明天我要滑單板還是雙板。”
聽到許鑫的話,他又扭頭看向了朗朗:
“你呢?”
“我在想我明天要不要挑戰一下高難度賽道……”
“你快算了吧。老老實實在初學者那邊玩吧~”
王斯聰說着,看向了眼神依舊古怪的周杰侖:
“你呢,你剛纔再想啥。”
“在你問這句話之前,我在想有沒有什麼旋律搭配這片美景……但現在我想殺了你。”
只見大少爺一攤手:
“嘿,咱們都有個光明的未來。”
“……”
“……”
“……”
……
夜晚,算是熬了個大夜的楊蜜打着哈欠鑽進了老公的懷裡。
“好睏……好久沒過12點睡覺了。”
她跟個小爬蟲一樣,一邊拱,一邊咕噥。
“嗯……”
許鑫順手關上了燈。
房間裡陷入了一片黑暗。
接着就聽妻子問道:
“老狼說了MIUMIU爲什麼不來了麼?”
“老王提了一嘴,說是那邊比較忙,就沒過來……”
“你感覺他說實話了麼?”
“實話也好,假話也罷,其實都無所謂的事情。老狼又不是什麼少不經事的年輕人,這是人家自己的人生,咱們沒法過多幹涉。”
“……嗯。”
楊蜜應了一聲,摸黑親了他一口後說道:
“睡吧,明天滑雪去。”
“嗯。”
房間裡變得安靜了下來。
……
達沃斯的滑雪場據說以前是皇室專供……許鑫也不知道爲啥歐洲的“皇室專供”咋那麼多。
不過得承認,玩起來還挺有趣的。
或許是因爲聖誕節臨近的緣故,這邊的人並不算多。
問了問當地的嚮導,說是要過了聖誕節,人才會多起來。
人少,索道什麼的就不排隊,別管老人還是孩子,一個個玩的都很開心。
尤其是暖暖,她表現出了相當相當好的運動神經,跟着請的女教練練了不到一個小時,已經可以在保持固定動作下,滑行一段緩坡了。
一上午的功夫,在最後的節骨眼,她已經可以跟着朗朗一起滑了。
至於朗朗……
沒辦法,他註定這輩子都不可能做什麼劇烈運動,連滑雪都只能在緩坡低級別裡面溜達,想玩諸如單板,或者是許鑫他們那種賽道……下輩子吧。
玩了一整天,下山的時候,兩個孩子已經在爸爸和媽媽懷裡睡沉了。
怎麼喊都喊不醒那種。
最多就是睜眼看看,然後頭一歪,繼續沉睡。
而回到了家,昨天已經泡過溫泉的楊大林和楊春玲便留在了家裡。
其他人則跑去了溫泉舒緩疲憊。
男浴區那邊且不提,女浴區這邊,傶薇坐在用火山石堆砌的溫泉池之中,頭上還搭着一塊毛巾。
一聲“舒服啊……”,代表了一切。
……
接下來的幾天時間,大家在達沃斯這座古鎮留下了不知多少歡聲笑語。
聖誕節當天,所有人都準備出來了自己的禮物。
香水、髮釵、玩具……以及某個大怨種準備的幾塊手錶。
其他人的禮物其實都不貴,但勝在用心。
唯獨某個大怨種。
一個聖誕節送出去了幾百萬的東西……
後槽牙都咬碎了。
都怪自己當初顯擺,非要戴塊理查德米勒。
現在倒好……遭報應了吧。
不過嘛,送也就送了。
這種事情就是一報還一報。
明年聖誕節,這幾個王八羔子要是不給哥送點滿意的……
嗯。
決定了。
保險起見,明年的朗朗日,選個帶江底別墅的吧。
禮物不滿意?
來呀,把三位公子沉江!
祭胖頭魚!
……
整整一週的朗朗日,終於在29號這天結束。
頹廢了7天,胖了至少三斤的許鑫沒跟家人一起返回多倫多,而是坐王斯聰的飛機飛回了國內。
又是一年到了尾聲。
天朝人對元旦的新年感並不強烈。
但他卻得趁着這個元旦,把《舌尖》的最後一點工作給佈置下來,連帶着檢查一番。
這個元旦註定他得住在雙唯的休息間了。
30號上午,回到了闊別小三個月的燕京,在飛機上睡了個飽的他馬不停蹄的便趕往了雙唯總部。
任常珍等人都在等着他,並且帶來了很多後期的工作。
31號纔開始放假,這一天半的時間,許鑫要把所有後續補出來的鏡頭看一遍,然後把自己做的剪輯方案給留下,同時在元旦期間,還要再確定一下文案和各種音效、配樂的事情。
保守估計得忙碌一週時間。
而他剛剛進入公司,還沒來得及對任常珍他們打個招呼,忽然電話鈴聲響了起來。
低頭看了一眼手機上的來電人,他一愣,對衆人擺擺手:
“抱歉,稍等。”
接着走了出去。
“喂,您說。”
來電人正是張一謀。
“到燕京了沒?”
“剛下飛機,這會兒來公司了。”
“好,晚上來家裡吃飯吧?”
“您那邊也宣傳結束了?”
《金陵》定的是2012年元旦上映。
也就是後天。
而這段時間,老頭那邊都在跑宣傳。
聽到這話,張一謀應了一聲:
“嗯,前期的宣傳算是結束了。不過電影上映後還有宣傳……晚上到家再說吧。今天早點過來,給你做好吃的。”
“哈哈,行。剛好,我給您把紀錄片的樣片拿過去瞅瞅。”
“好。那就這麼說,掛了。”
“嗯。”
沒啥寒暄客套。
倆人的關係也用不着這些。
電話掛斷,許鑫重新推門了辦公室的門,走了進去:
“抱歉,各位,久等了。”
會議室的門緩緩關閉。
屬於《舌尖》的時間,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