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裡，姜雅兒躺在沙發上，姜禹浩給她揉肩膀和屁股。或許是雙胞胎的關係，姐弟倆沒有什麼性別之分的概念。
“姐姐，你真的還要繼續去找韓佳嗎？”
“唔，當然啦，我要爲咱們媽討回公道。”姜雅兒拿着一個冰凍礦泉水放在臉側，還是覺得各種疼，真是氣死了氣死了。
一提起這個話題，心思敏感的姜禹浩眼眶就浸滿了眼淚，雖然他還是對姐姐的所作所爲表示很不理解。
“可是，你想要討回什麼公道。”
“道歉啊，行禮啊，跪地求饒啊，哼！”姜雅兒沒好氣地跟自己弟弟說道。
姜禹浩的眉毛都皺到了一塊去了，這樣真的好嗎？
“可是，你們那邊沒說開嗎？她沒說到底是不是......”姜禹浩想說，會不會是個誤會啊，不能就憑着一些照片和物品就說人家真的是小三兒吧。
但是在氣頭上的姜雅兒哪裡肯想那麼多，她就跟一根筋兒似的，認定什麼就篤定地以爲就是什麼。更何況韓佳雖然說了一些話，但並沒有正面解釋這個事情，她就認爲對方一定是“做賊心虛”，哼，所以一定要她給個說法。
只是，在她此時的腦袋裡面，要對方給什麼說法，給了說法又能如何，卻是沒有什麼具體的想法的。
本質上，她還是個寶寶。
......
韓佳拖着疲憊的身體回到自己居住的公寓。
兩室一廳的屋子此時看起來凌亂得猶如單間宿舍，靠近門口的餐桌上擺放着各種歪七豎八的啤酒瓶子，還有放了三天吃了一半的麻辣香鍋外賣，泡了五天一口沒吃的老壇酸菜方便麪。客廳正中的沙發茶几處更是重災區，七天沒洗的衣服胡亂地扔着，打印出來的資料在衣服中間冒出個角努力地找着自己的存在感。
茶几上除了一臺筆記本電腦之外，也堆積着不少資料和酒瓶子，估計收廢品的阿姨們應該很喜歡看到這個畫面，蛇皮口袋走起，全都是我下一頓的煙錢。
韓佳在門口的一堆鞋子中間扔掉了腳上的平底鞋，赤着腳走進了屋。
在衛生間用涼水給自己洗了把臉，撐着胳膊看向鏡子裡的自己，韓佳覺得彷彿不認識鏡中的人了一般，她呆呆地看着“對方”，目光像是在聚焦又像是在遊離，終於在臉上的水都快自然乾的時候，她才恍惚回過神來，取了毛巾胡亂擦了兩下，就走出了衛生間。
在沙發上一躺，也不管身下是否壓着一堆衣服和打印資料，韓佳閉着眼睛，像是在放空。
可不知怎麼的，腦子卻一直在回放着今天的一天。
下午被薛教授叫到辦公室，薛教授說，“寫論文的時候都這樣，我當年做博士論文的時候，頭髮掉得特別多，髮際線明顯上漲，當時不流行假髮，所以我老婆還給我買了好些帽子。不管怎麼樣，咱們情緒不好就調節調節，但不能耽誤論文地寫作，有什麼問題你就來找我。”
薛教授，你不懂，我心裡的痛苦跟髮際線沒有任何關係......
表姐是知道的，所以哄着說，“人死不能復生，可活着的人總要過自己的日子。你的人生還長着呢，早點走出來，你要不要試試男人？”
表姐，你不懂，重要的不是性別，而是那個人啊......
還有那個女孩子。
......
“我們全家都知道了，你是我媽的小三兒。你說你一個好好的大學生，還博士是吧，怎麼好意思去做破壞人家家庭的事情，你會被天打雷劈的，你知道嗎？”
“如果不是你勾引我媽，她怎麼會拋夫棄子，她又怎麼會出車禍，就是你這個掃把星的錯。”
“你這個水性楊花的女人，你還敢打我，我媽屍骨未寒，你就跑來酒吧和人卿卿我我，我媽和你有過一腿兒，真是倒了八輩子的血黴。”
......
韓佳皓白的手腕無力地擱在額頭上，一行淚水從她的眼角滑落，她壓抑不住心裡的悲傷，漸漸開始輕聲抽泣。
穎姐，你叫我等你的，我這麼乖，你怎麼可以說話不算話......
是不是我這麼做真的會被“天打雷劈”，可老天爲什麼要懲罰在你身上，都是我的錯，爲什麼要讓你來承擔......
或許我就不該情不自禁，我不該無可救藥的愛上你......
穎姐，我好想你好好活着，就算從此我只能遠遠地看着你，我也願意用我一生的幸福換你的平安喜樂......
多年以來，都是這麼思念着李穎，只不過，以前的思念還有一個期待，現在的思念，卻只能在恍惚中裝作自己，可以看見那個模糊的身影。
......
韓佳根本想不到，那姜雅兒簡直就像是陰魂不散一樣。
爲什麼在學校食堂吃碗麪，都能碰見她。
韓佳根本不想跟她有任何交集，端着麪條就換了個位置。沒有想到剛坐下來，那姜雅兒又挪到了她的對面坐着。
韓佳以前就聽李穎說過，她這女兒就是一個上房揭瓦的主兒，韓佳此時總算是見識到了。
乾脆不理她。
韓佳埋頭吃起麪條來，學校食堂的麪條，油水很少，味道一言難盡，不過對於此時的韓佳來說，吃什麼都是一樣。
只不過在對面的姜雅兒看來，這韓佳簡直不可忍受，都這個時候，她還能吃得下，還吃得這麼香，真是一點都不惦記我去世的麻麻。
“喂，韓佳，你還吃得下！”
姜禹浩一直乖乖地坐在一邊，姐姐高聲一呵還嚇了他一個哆嗦，下意識就去拉姐姐的衣角，不過很明顯，正激動的姜雅兒壓根兒就沒搭理他。
韓佳擡眸，冷冷地看了一眼她，沒理會，繼續埋頭吃麪。
這個無視的動作，徹底將愛炸毛的姜雅兒給惹毛了。
“韓佳！”她的聲音拔高了好幾個八度，嘈雜的食堂都頓時安靜了一秒。
韓佳沒法，啪地放下了筷子，“有話說，沒話就走，別在這兒嚷嚷。”
“呵！終於肯正眼看我了。”姜雅兒梗着脖子，一副得意的模樣說道。
韓佳真是覺得，無法理解姜雅兒的行爲舉止。
“你到底想幹什麼？”
“我想幹什麼？”姜雅兒聲音拔高，挺起胸膛，人爲地造就一個比對方高的身高優勢，“我想給我媽討回一個公道。”
韓佳的目光晦暗不明，“你想怎麼討回公道？”
姜雅兒眉頭一挑，小孩子一般幼稚地說道，“很簡單，你要道歉，你要求饒，你要跟我麻麻說對不起。”
在姜雅兒已經準備好韓佳如果如何如何，她要再叭叭什麼如何如何之類的，沒有想到，韓佳竟然爽快地答應道，“行~”
這句答應一出，姜雅兒在肚子裡滾了半天的話頓時堵在嗓子眼兒，又被她生生別憋了回去，“好。”
韓佳冷哼一聲，似乎在嘲諷姜雅兒沒出息的樣兒，卻不知上次衛生間一戰，她給姜雅兒留下了多麼深刻的印象，特別是現在一說話臉頰還抽疼，讓姜雅兒都有心理陰影了，哪裡還能“大姐頭”的風範。
“說吧，你想讓我怎麼做，在哪兒？”
這麼順利，到讓姜雅兒頓時不知道怎麼接茬了，她看了看四周，說道，“找個安靜的地方，這裡不太方便。”
“跟我來吧。”
韓佳反正也不想吃飯了，起身便往食堂外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