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牀頭看書, 韓佳就沒聽見姜雅兒消停過。
她也沒關門，很容易就聽見姜雅兒臥室那邊，牀也在嘎吱響, 人也在嗷嗷叫。
有這麼難受嗎？
將書合上, 韓佳下牀走了過去, 靠在客房的門口抱着胳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姜雅兒裹着涼被, 就跟個不消停的大蟲子似的, 來回滾。
“什麼情況？”
姜雅兒睜着溼漉漉的眼睛定定地看着門口的韓佳，一臉委屈的樣子，“你不是讓我多運動運動好活血化瘀嘛, 我在運動呢~”
“呵~”韓佳翻了個白眼，走上前去, 捏了捏她的臉, 低頭說道, “我說的運動，是在地面上走動走動, 好活動你的腰和胯，你這個什麼運動？嬰兒期學翻身嗎？”
姜雅兒嘿嘿一笑，拱了起來，沒跟着韓佳的話茬走，只自己說道, “韓佳姐姐爲什麼過來找我, 是想我了嗎？要我提供□□服務嗎？工號001現在有空。”
工號001？
“工號001？那有沒有工號002啊？”
姜雅兒頓時捏着嗓子說道, “工號002隨時爲您服務~”
韓佳實在是沒忍住, 狠狠地揉捏了一把她的腦袋, 將那一頭亂髮揉得跟鳥窩似的，然後纔沒好氣地說道, “消停睡覺，不許再在牀上滾來滾去地玩了。”
韓佳轉頭走的時候，姜雅兒想學之前撲上來抱住她之類的，結果卻錯估了自己的屁股，撲騰到一半，就嗷嗚一聲地縮回了牀裡。
還是韓佳回頭，將她塞回涼被裡，然後給她蓋好，將她放平了。
韓佳嘆了口氣，在牀邊坐下，摸了摸她的腦袋，哄道，“我陪你一會兒，你別鬧了，好好睡覺好不好？睡得好摔傷的地方纔好得快~”
“哦~”不管怎麼樣，韓佳肯留下姜雅兒就很開心了，纔不管自己已經被躺平了，又翻了個身，抱住了韓佳的大腿，然後蹭着她的肌膚心滿意足地閉着眼睛。
韓佳隨手拍着姜雅兒的後背，試圖促進她儘快入睡。
結果姜雅兒卻閉着眼睛在那兒說，“韓佳姐姐，給我唱歌歌~”
“你事兒怎麼這麼多？”韓佳懶洋洋地回着，拍着她後背的手卻沒有停。
“哄睡服務第一項，要唱搖籃曲~”
“那你先得睡在搖籃裡啊，才需要被唱搖籃曲。”韓佳竟然還跟着姜雅兒玩了起來。
“唔~沒睡搖籃也要被唱搖籃曲助眠~”
韓佳哪兒有過哄小孩睡覺的經驗，搖籃曲更是不知道，絞盡腦汁終於想了兩句，“睡吧，睡吧，我親愛的寶貝~睡吧，睡吧……”
不過她根本不記得整首歌是什麼，就反反覆覆地在唱這一句。
過了一會兒姜雅兒就不滿意了，擡手要捂韓佳的嘴，“不要再唱了，雖然聽你寶貝寶貝的哄我很開心，但也不要一直聽~”
“……”韓佳一臉無語，“那你要聽什麼？”
“要聽好聽的歌歌~”
這個要求可真是，夠自我的，誰知道你說的好聽的歌兒是什麼樣的？
不過韓佳還是非常善良地想了想，想起了一首自己還蠻喜歡的歌，旋律也比較柔，緩緩地唱了出來。
“……我是有些笨拙，但我並不懦弱，我是我自己的槳，自己的船自己的風帆……得不到就別期待就放開就釋懷，在這方面我似乎是個天才，人生太多意外，來不及停留感慨……”
韓佳的嗓音比不上專業歌手，最多隻能算五音是全的，踩點很準，但她本身內在力量很強，音樂又是最能傳遞人內在力量的工具，所以就算她只是輕輕地給姜雅兒哼唱，卻讓姜雅兒聽出了讓她觸動的感覺。
彷彿有一條絲線通過韓佳的嗓音與旋律將韓佳的內心與姜雅兒聯繫在了一起，姜雅兒短暫地觸碰到了韓佳的內心最深處，那個被壓抑着豐沛情感的中心。
姜雅兒緊了緊抱着韓佳大腿的手，睜開了眼睛擡眸看着她，用目光描摹着韓佳的下頜、嘴脣和鼻尖。
韓佳靠着牀頭，閉着眼睛在給她哼唱，並未發覺。
許久，她的聲音越來越低，她看了看姜雅兒，似乎還乖乖地閉着眼睛，便放鬆了些，沒再唱了。
韓佳靠着牀頭也快睡着了，突然一下驚醒，才恍惚發現自己在姜雅兒的房間呢。
低頭一看，姜雅兒已經睡着了，之前攬着她大腿的手已經鬆鬆地擱着，她小心翼翼地將那胳膊取下來塞到了涼被裡面。
姜雅兒嘟噥了兩句，又沒動靜了。
韓佳這才緩緩地起身，慢慢地走回了自己的房間。
活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四肢，這才上了自己的牀。
早起去樓下買了豆漿回來，姜雅兒才揉着眼睛從房間裡出來，一見韓佳便噌噌噌地跑了過來，抱着她的腰蹭着她的臉不放手。
可憐韓佳一隻腳才脫了鞋，一隻手還拎着豆漿，身上就掛了個樹袋熊。
韓佳一邊嫌棄地說着，“別抱了，我鞋還沒脫呢~”一邊還是任她掛着，自己則彆扭地把那隻鞋脫了，然後拖着姜雅兒進了屋，這才說着，“行了，別抱了。快去刷牙洗臉~”
姜雅兒吧唧一下在韓佳的臉上親了一口，然後歡愉地奔去了衛生間。
韓佳有些哭笑不得，這麼黏人嗎？
去廚房煎了兩個雞蛋，再將土司在平底鍋裡熱了一會兒，取出來夾在一起，就是個三明治了。
燙了點青菜，往裡面拌了些醬料，再倒了些醬油辣椒油，聞着就很有食慾。
餐桌上，一人一盤的土司三明治，一杯豆漿，一盤青菜。
姜雅兒將自己收拾得乾乾淨淨的，然後歡快地坐了下來，先咕嚕咕嚕喝了半杯的豆漿，吐着舌頭說道，“啊，渴死我了。”
“早上起來先喝一杯水，廚房有水壺，忘了嗎？”
姜雅兒嘻嘻笑着，“光惦記着抱韓佳姐姐~忘記喝了~”
韓佳被姜雅兒這沒臉沒皮的樣兒給弄得沒了半分脾氣，眉梢似乎還帶着些喜悅。
姜雅兒掀開了一塊土司，看到裡面的雞蛋了，歪着頭問道，“韓佳姐姐，你要給我煎愛心形狀的雞蛋，現在這樣的不好看。”
韓佳已經連土司帶雞蛋咬了一口，聽見姜雅兒的話看了過來。
她就是直接將雞蛋打在了平底鍋裡，形狀是雞蛋清流淌自然形成的不規則圓形。
“愛心形狀的？不會煎~”
姜雅兒癟了癟嘴，“可是，愛心形狀的，纔有愛呀~”
“一個雞蛋，什麼形狀不都是一個味兒嘛，你怎麼這麼麻煩？不吃別吃了。”韓佳覺得這姜雅兒早上起來可真是沒事找事兒。
“那不一樣~”姜雅兒義正言辭地說着，“韓佳姐姐，愛心早餐一定要有愛心的樣子，首先就要從形狀上表達，唔~”
姜雅兒的嘴裡被韓佳塞了一張土司，“趕緊吃吧你~”
“唔唔，你要接受批評與建議~”姜雅兒的嘴裡被韓佳塞着土司，還不忘了叭叭。
“我真應該隨身帶一個攝像機，給你錄下來，然後將你每天叭叭的內容剪輯成一個視頻，放到網上，一定會有很多人願意看的。”
“……”
“名字就叫《五百隻鴨子的日常》。”
吃完東西，韓佳問了問姜雅兒的屁股怎麼樣了，她說沒事兒了，韓佳看她也不耽誤行走，就說今天還是去學校吧。
不過，半上午的時候，韓佳在操場陪着學生訓練，姜雅兒卻從旁邊突然冒了出來。
“你什麼情況？沒訓練？”
姜雅兒一屁股坐了下來，齜牙咧嘴兩下，然後攬住韓佳的胳膊，“我還是跟教官請假了，想你了，就過來了~”
“把手放開，別攬着。”
不情不願地，姜雅兒把攬着韓佳胳膊的手放開來。
“公共場合，不要隨便又抱又攬的，這樣不好，基本的文明禮儀還是要有的。”韓佳可能覺得自己剛纔那句話說得過於嚴厲了，便解釋道，“更何況我現在的身份是老師，操場上那麼多都是我的學生，我也需要保持一個形象。”
聽見韓佳給她解釋這麼多，姜雅兒本就是個七秒記憶的主兒，瞬間就樂開花兒了，但又惦記着剛纔韓佳說的不要隨便攬着她，這才只是笑嘻嘻地說着，“好的，韓老司~”
“好好說話~”
“韓老司~不能在公共場合又攬又抱的，那非公共場合，我是不是就可以隨便攬隨便抱了~”
看着姜雅兒亮晶晶的眼睛，彷彿帶着期待的光，韓佳心裡想着，你平常不都是這麼做的嗎？我要說不能，你還能乖乖聽話。
見韓佳沒答話，姜雅兒也不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不過她可坐不住，左瞅瞅右瞅瞅，就瞅見了韓佳手裡的書。
“韓佳，你看的什麼呀？”
韓佳將書從身側取了過來，放到了姜雅兒的面前，書的封面上有一個老頭子的照片。
雖然這些書在韓佳的書架上都放了好久，姜雅兒也沒有去瞧過，她看過的書除了課本就是漫畫，進了大學，還沒有開始專業課程呢，哪裡見過這樣的一些專業書。
這樣的書對她來說，就是另外一個世界的讀物，上面的字每一個都認識，連在一起就不知道說的是啥了。
“哇塞，看起來好有學問的樣子。”
姜雅兒將書還給韓佳，卻見韓佳一臉促狹地看着她，對她來了一句，“唔~突然想起來了，哈耶克也是經濟學家，這本書，好像也是你們經濟學的參考書目哦~”
姜雅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