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小銘也帶着自己那好幾十號兄弟追了進來,於是我趕緊招呼着兄弟們往樓道盡頭跑,樓道盡頭有個宿舍樓側身的小門兒,是開着的。
順着小門兒跑出去之後,過了一條主甬道,就到了操場上。
西職教的大操場邊兒上有一棟大禮堂,兩層樓高,以前是學校有什麼慶祝活動或者是開會什麼的用的場所,不過因爲年久失修,已經成了危樓了,禮堂門口立着一塊兒大牌子,上面寫着“危樓,嚴禁入內,違者嚴懲……”
眼看着我們已經沒有地方跑了,總不能圍着大操場跟小銘他們一直轉圈兒吧?於是無計可施之下,我直接招手示意兄弟們跑進禮堂裡去。
雖說門口離着牌子禁止入內,不過禮堂的門還是開着的,我們跑進去一看,裡面是一座空曠的大廳,正前方有個舞臺,舞臺下是一排排椅子,舞臺兩側還立着落滿灰塵的音響,要多講究有多講究。
而還沒等我們細看呢,小銘已經帶着人衝了進來,我們根本沒時間思索,於是我又朝着兄弟們一擺手喊道:“走,上二樓!”
二樓的樓梯口距離我們所在的位置不遠,兄弟們也來不及細想了,趕緊都跟着我跑了上去。
上了二樓一看,跟一樓的佈局倒是差不多,也是一排排的座椅,最邊兒上有個廁所有個水房,而且從座椅的位置可以直接看到一樓的舞臺。
不過唯一遺憾的是,我們爬上來時的樓梯,似乎是一樓通往二樓唯一的一條路,也就是說,我們已經徹底被小銘他們給堵在二樓,無處可逃了。
“媽的,都怪你,沒事兒讓我們上什麼二樓啊!這回沒地方跑了吧?”
楚生立刻開始埋怨起我來,不過我哪兒有閒心搭理他啊,現在這種節骨眼兒上,與其埋怨這個埋怨那個,倒還不如趕緊想想有什麼辦法能逃出生天呢……
冬青似乎也是這麼想的,直接從旁邊兒抄起一個座椅來就又衝到了樓梯口,頭也不回地喊道:“快想辦法,我先擋住他們……”
楚生一聽也不含糊,趕緊跑過去和楚生並肩作戰,衝過去時看見旁邊兒擺着個音響,二話沒說直接給舉了起來,舉着大音響就衝到了樓梯口,這時,小銘的人正要衝上樓來,一看楚生舉着個一人高的音響擋在樓梯口前一夫當關,立刻都嚇懵了,竟然都不敢動彈了……
“*的!誰敢上來一步,老子砸死誰!”
楚生一夫當關一聲怒吼,還真他媽的有點兒“張飛怒吼常板橋……”的架勢,小銘身後一大羣人當時就都嚇住了,再沒有一個人敢往上衝的。
畢竟楚生手裡舉得是音響,這可不是鬧着玩兒的,這東西以前我們學校兒搞活動時我幫忙搬過,自帶大低音炮,接上話筒說話直接整個操場都能聽得見,重量更是得兩個人才擡得動,沒想到現在楚生一個人竟然就給舉了起來。
如果這東西要是真砸在人的身上,估計肯定是不死也殘,而現在楚生橫眉立眼、臉紅彤彤的,一看就不是嚇唬人的,萬一真一激動把印象順着樓梯砸下去,那下面的人可就只能聽天由命了!
這時候,雷星和立家兩個人也都拿着角鐵牀架子衝到了樓梯口前,一左一右把牀架子一端對準了樓梯下的人羣,四個人合力把樓梯口一堵,這一下兒更沒有人敢衝上來了……
趁着他們堵住樓梯口兒的功夫,我趕緊抓緊時間巡視周圍有沒有什麼可以利用的東西,畢竟眼下能出去的路只有那麼一條,而且正被小銘帶人給堵着呢,他們肯定不會輕易放我們走的,要想活着離開,恐怕只能自己想辦法了……
而現在最好的方法當然只有一個,那就是……
殺出去……
不過,說起來簡單,要想實踐,哪兒有那麼容易啊?畢竟我們只有六個人,其中三個身上都有重傷,還有一個平時不怎麼打架的,還有一個……腦子不怎麼好使……
我心急如焚,這時候,目光正好掃在了距離我不遠處的水房裡,水房的地上接着一根兒水管子……
“有了!”我當即腦中靈光一閃,趕緊朝着韓青喊道:“韓青!快把那根兒水管子拉出來,我想到招兒了……”
“好嘞!”
看我一臉的自信滿滿,韓青也立刻高興了起來,趕緊激動地跑向水房去拉水管子,不對,準確的說,應該是激動地跳向水房,他之前被毛琳琳找人打斷的那條腿,眼下只能輕微着一點兒地,根本就不能吃力呢……
而估計是太激動的緣故,這傻逼單腿兒蹦了沒多大一會兒,就“噗通……”一聲摔在了地上,還沒站起來呢,就朝着我罵開了:“你他媽的不知道我現在是殘疾人啊?你不會自己去拉啊……”
“我操!你光說你是殘疾人,我他媽的不是殘疾人啊!”我回罵道。
“不行!老子不管了!你要拉自己去!”誰知道韓青竟然還使起了脾氣來,估計是之前因爲喝尿氣的。
我也沒搭理他,這種關鍵時候兒,我哪兒還有心思跟他吵架啊,於是看他不去,我趕緊朝着水房跑了過去,可還沒等跑進水房呢,手機竟然響了起來……
真別說,我這卡就這點兒好,欠費歸欠費,雖然說只要欠費幾分錢就立刻打不出去電話兒了,不過倒是還能隨便兒接聽。
不過這種時候兒,誰會給我來電話兒呢?
我趕緊拿出電話兒來一看,竟然是樊榮。
他媽的,想起她來我就一肚子起,真是沒想到,這丫頭看起來挺單純挺善良的,結果竟然聯手小銘要害我,虧古人還說什麼“一夜夫妻百日恩……”,雖說沒有百日,好歹我倆也“日……”過一次吧?她就這麼對我?
本來我想直接掛斷的,可又一想,本來我電話兒也打不出去了,剛纔那種節骨眼兒上也來不及跟冬青他們借電話打給洪巖,現在讓樊榮替我打,不是正好兒嗎?
想到這裡,我趕緊按下了接聽鍵,心裡一不痛快正想罵街,可還沒等醞釀了半天的一句“*……”出口呢,竟然先聽到電話裡傳出來了一陣哭泣聲……
我這個人,什麼缺點都沒有,唯獨太心軟,聽她一哭,立刻就把髒話給強行嚥了下去,緊張地問她說:“怎麼了?你哭什麼啊?誰欺負你了你跟我說,我幫你削他!”
“對……對不起……”電話裡,樊榮哽咽着說:“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騙你的……是小銘他們昨晚找到了我,因爲上回咱倆合夥整大嫖,所以他知道我跟你有關係……”
“他……他找你幹什麼啊?”
“他讓我幫他對付你,如果我不管的話,他就在學校裡找女混混每天欺負我,讓我……讓我沒法再學校裡好好上學……”樊榮哭着回答道:“他說讓我給你打電話,想辦法把你跟劉冬青騙到我們學校兒裡來,可我沒管……我真的沒答應,我說我考慮考慮……可我還沒考慮完呢,早上你自己就來了,我真不知道小銘除了讓我設局之外,還給你們設了另外一個局……”
“然後呢?”聽她哭泣不止,我又問。
“然後……然後我也不知道怎麼辦纔好了,我真的不想騙你,可是……可是我怕挨欺負,我怕我不幫小銘他真找人打我……而且……而且我討厭你!我討厭你……”
說到這裡,樊榮哭得更兇了:“你憑什麼不要我啊!你憑什麼啊!我看你反正都已經到學校門口了,就沒多想,我就是想坑你,因爲我討厭你!你個混蛋!大混蛋!”
“你……你先別哭了行嗎……”看她哭得停不下來,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是好了,而這時候樓梯口的雙方還在僵持着,冬青一直在催我趕緊想辦法,我也沒有功夫跟樊榮在這兒磨蹭了,於是又跟她說:“樊榮你聽着,這回我們闖禍闖太大了,你得幫我,你不幫我,我可就死了……我可是唯一一個跟你睡過覺的人,我要是就這麼死了,那不就等於你剋夫,你說是不是?”
“啊……那……那我怎麼幫你?”
“我電話兒欠費了,我給你個電話兒,你馬上打過去,就說我讓你打的,把我現在的處境告訴那個人,順便告訴他雷星也跟我在一塊兒呢,他要是不馬上救我們來,我們就死定了……”
“好……好吧……”
樊榮倒是也沒墨跡,其實我心裡也清楚,她恨我是肯定的,但是無論怎麼恨,愛,總比恨要長遠許多……
於是我趕緊把電話本里洪巖的電話兒號碼翻出來給了她,並且囑咐樊榮千萬要告訴洪巖,雷星也在這裡……
我說完之後就掛斷了電話兒,徑直衝進了水房裡一看,果不其然,這條水管接得不是一般的自來水,而是一條高壓水管,應該是禮堂裡沖洗地面和玻璃時用的。
而水管的長度似乎有二三十米,盤成了一大圈,鐵定是夠用了。
我心裡嘀咕着“千萬不能沒水啊、千萬不能沒水啊……”,直接拉下來水泵的閘,水管子裡傳來一陣“呼嚕嚕……”的轟鳴聲之後,一道強力水柱立刻“譁……”地一聲衝了出來,我高興得差點兒跳起來,趕緊抱起水管子就往外面衝……
“都閃開!狹路相逢勇者勝,山高虎遠我爲王!兄弟們,跟他們幹,殺出一條血路衝下去……”
我拉着水管子衝到樓梯口,二話不說就開始對着僵持在樓梯口的小銘他們身上猛噴一個點兒……
井水冰涼,現在又是秋天,無論是水管的衝擊力還是水的冰涼程度,都夠他們好好喝一壺的了……
水柱一噴下去,堵在下面樓梯口的一大羣人果然立刻都慌了神,小銘一看情況不對,也不管別的了,直接又是一聲怒吼:“操他媽的,是我兄弟的跟我衝上去,跟他們拼了……”
小銘這一喊話,人羣立刻又都沸騰起了起來,聲勢逼人,而這回楚生也按耐不住了,畢竟舉着這麼大個音響舉了半天,手早痠麻了,一看對方要強行衝上來,索性狠狠把手裡的音響扔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