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猴兒哥不走,我也有點無了奈了,於是只能繼續跟司機商量,我說師傅啊,你看這樣行不?咱別不拉他,他跟我們一塊兒出來一趟不容易,一失足才掉進糞堆裡了,要不咱通融通融?錢不是問題,我們再給你加十塊錢……
看在錢的份兒上,於是司機點了點頭,下車直接掀開了後備箱,指了指猴兒哥說,“他身上實在太髒了,要不在這兒湊合湊合吧,我車新刷的,你們給我弄的都是屎我就沒法拉客了……”
我趕緊點頭應了下來,畢竟人家司機也不容易,咱不能誠心給人家添亂是不是?再說了,這還幸虧司機光注意猴兒哥身上,所以沒發現其實我們幾個腳上也都是屎,要不然……一個後備箱還真擠不下五個人……
都上了車之後司機又問我們,說怎麼那小子都進後備箱了,你們身上還這麼臭啊?
我說您放心開車吧,我們身上乾淨着呢,都剛纔讓後備箱裡那小子薰的。
雖然嘴上這麼說着,可我們還是互使了個顏色,於是坐在後面偷偷擡起腳來在出租車後座上就抹開了,花着雙倍的價錢坐車,不順便拿他車座擦擦腳,那我們不是虧了?
下車之後我一邊給錢一邊朝司機點頭哈腰謝了半天,主要不是爲了謝謝他把我們拉過來,是謝謝他提供車座子把我們的鞋都擦乾淨了。
那司機走了之後我趕緊把手機裡他的電話號刪了,心說這師傅的車以後鐵定是不能做了,今天估計至少一天得害他拉不着客人了,要是再坐得活活讓他給打死。
後來我們也沒敢繼續耽誤,趕緊就直奔了縣醫院,大半夜的,醫院裡倒是沒有多少人,保安似乎也早就睡覺了,雖然醫院大廳裡的值班護士看我們幾個渾身大糞瞪着眼愣了半天,可沒等攔我們我們就直接衝進了電梯。
其實我們還不知道大高個住在哪個病房,本來臨出來時想給孫胖子打電話打聽一下的,不過按照現在的形勢看,孫胖子根本就不可能告訴我,索性就直接出了學校,心想縣醫院纔多大啊,大不了自己找唄。
大高個被打斷了腿,現在肯定是在骨科,而進醫院後我們就從地形圖上找到了骨科病房的位置,在三樓,憑我們五個人,難道還能找不到大高個?
進了電梯之後我們直接按下三樓按鈕,電梯門一關,猴兒哥身上立刻散發出一股令人作嘔的怪味,噁心的我們趕緊都捂着鼻子不敢接近他,結果猴兒哥一看被我們給孤立了,直接就瞪着眼罵了起來:“還他媽不都是你們害我這樣的?你們還有臉嫌棄?我他媽都已經聞慣了。”
說完話,猴兒哥竟還忽然打了個冷戰,我們當時就覺得這事兒不對,趕緊往地上一看,順着猴兒哥沾滿大糞的褲腳,竟然正往下滴答泥湯子呢……
我嚇得趕緊往後跳了一步,媽了個逼的,這傻逼竟然在電梯裡尿尿了?還他媽的不脫褲子?我氣得直接想打他,可舉着拳頭往他身上瞄了半天,實在是沒有能下手的地方,這小子身上太髒了,於是只能跺着腳罵街:“猴兒哥你他媽的還是人嗎?你不要臉我們還要呢!”
“怎麼了,怎麼了?你管的着嗎?”猴兒哥一臉的不服不馴,叫囂道:“我他媽渾身都被你們害成什麼樣了,屎都沾了一身,我害怕多點兒尿?大不了回學校上澡堂子洗澡去唄……”
我心說你他媽的心可真大,全世界再想找第二個你這樣的奇葩,估計都找不到。
進了骨科病房區的走廊,護士臺的值班護士直接攔住了我們,問我們大晚上幹什麼來了,一邊問一邊捂着鼻子嘴乾嘔了起來,讓我們趕緊出去……
我解釋了半天說我們來看病人的,可那娘們兒就是不聽,非得逼着我們出去,這時候猴兒哥急了,氣得往前一個箭步就攥住了那姑娘的手,“姐啊,你就讓我們進去吧,我們一會兒就出來……”
要不是大半夜的醫院裡禁止喧譁,估計那姑娘直接就得嚇得叫出聲來,雖然忍住沒叫,可她還是咧着嘴往後退了好幾步,差點哭出來。
我們也沒再搭理她,見她不打算攔我們了,趕緊招呼兄弟們分頭尋找大高個所在的病房,不一會兒就聽見霍爺朝着我們吆喝了起來:“這兒呢,這兒呢……”
聽霍爺一喊,我們趕緊都圍了過去,隔着窗戶往裡面一看,還真是大高個躺在病牀上,旁邊牀位上睡着箇中年女人,沒穿着病號服,看樣子應該是給他陪牀的。
可算是找到了大高個,我們幾個異常興奮,趕緊推門而去,立在門口我就一聲驚呼,“哥呀!我們可找到你了!太不容易了!”
病房裡的人似乎都在睡覺,聽我一喊都嚇得醒了過來,不過倒是沒有開罵,而是都趕緊捂住了鼻子。
大高個揉揉眼睛一看我立在門口,臉色立刻就變了,這時誰在他旁邊空牀位上的中年女人也醒了過來,問我們找誰。
我說您一定是阿姨吧?我們是您兒子的好朋友,特地來看他的。
說話間我趕緊走過去,親切的握住了中年女人的手,腳上的豬糞味薰得女人直捂鼻子。
這時候大高個特言語不善的問我們幹什麼來了,還告訴中年女人說,我們就是在學校想打他的人,一聽這話,中年女人立刻就皺起了眉頭,又冷冰冰問了我們第二遍來這裡幹嘛。
我趕緊解釋,說找人打大高個的根本就不是我,要不然我也不敢冒死到醫院裡來看他啊?
看我言辭激動不像是說謊,女人的警惕性似乎鬆懈了下來,於是我趕緊做到了大高個牀邊,詢問他被黑時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我們要幫他抓兇手。
聽我這麼說,大高個似乎還有點兒不敢相信,愣了一會兒之後才忽然開口說,其實對方要找的根本就不是他……而是……
我?
聽大高個說完,我心裡忍不住一哆嗦,趕緊又問他說:“這怎麼可能呢?你意思對方本來是要廢了我兩條腿,結果黑錯了你?哥,你別跟我這兒開玩笑了行嗎?”
大高個搖了搖頭,特堅定的告訴我說,他沒開玩笑。
我當時就急了,於是又問他,既然你是替我頂包了,那政教處跟你哥孫胖子都找過你,你幹嘛不告訴他們?現在倒好,全校都以爲是我找人打的你,楚生都要跟我急眼了,我他媽上哪兒說理去?
我說完之後大高個是這麼回答的:“老大,我他媽也想說,可我才高一,還想在學校牛逼牛逼呢,要是讓人知道我平白無故捱了頓打,還是因爲對方找錯人把我給打了,我他媽還有臉在學校待嗎?那還不得讓人給當成傻逼一樣啊!”
大高個說完,他媽坐在旁邊直接就給了他一嘴巴,惡狠狠罵道:“你混什麼混?你還想牛逼?你看你哥現在那個逼樣,我都沒法管他了!”
大高個捂着臉抿了抿嘴,這下老實了。
我趕緊又轉回正題,繼續問大高個說,你是怎麼知道對方要打的人是我的?
大高個告訴我,當時對方打他時,從後面叫了他一聲,但是叫的不是他的名字,而是我的,結果他剛要回頭,對方大鎬柄就砸他腿上了……
大高個這麼一說我更糊塗了,高一體特這個大高個雖然長得人高馬大的,可一點兒都不帥,跟我也沒相似的地方啊?我他媽雖然個子矮了點兒,但好歹也算目若朗星、五官清晰、長相俊美、神情剛毅、脣紅齒白、濃眉如劍、君子如玉吧?這得是他媽的什麼樣的打手這麼傻逼,竟然能把我們倆給認錯?
再說了,這種專業黑人的人我雖然沒找過,不過一般的黑人流程我還是知道的,大多數都是先給目標拍照,然後把照片送到打手那兒去,打手對照着照片下手……
照片?
想到這裡,我腦子裡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兒,我記得,大高個被打斷雙腿之前,我倆中午曾經吵過架。
當時姚紫君、炮兒姐跟傑總都在場,地點也是在超市門口,就是大高個被人打斷腿的地方,而且我清楚記得,當時跟大高個裝逼時,旁邊有人用手機給我們拍了一張照片……
難道說跟當時那個拍照的人有關?
我越想越覺得就是這麼回事兒,畢竟我跟大高個不可能經常碰面,最近只有過那一次接觸,難道說是那人用手機拍的照片裡拍下了大高個跟我兩個人,結果給打手送去時打手錯把大高個當成了我?
捋清了思路之後,我趕緊把這些事兒告訴了大高個兒,大高個兒琢磨了半晌,忽然瞪着眼一拍手說,“錯不了,肯定就是這麼回事兒!全校都知道你小子慫,可當時在超市門口你光指着我鼻子尖罵我了,打手看完照片以後肯定誤以爲捱罵的那個是你,結果就把我給打了……”
“你他媽說什麼呢?什麼叫全校都知道我慫?我他媽就這麼慫?”
我說完回頭忘了劉斌他們一眼,那幾個孫子竟然正在意味深長的點頭。
這時候,大高個兒忽然又說:“對了,當時照相那小子我好像見過……”
他這話一出口,我立刻來了精神,趕緊問他那小子是誰?他在哪兒見過?
大高個兒想了一會兒,忽然又說:“那小子好像不是咱們學校的,不過之前他來過學校一次,好像是來找老染的,因爲我們高一體特跟高二體特關係不錯,所以有一次我去老染宿舍時見過他。”
“老染?”聽到這個名字我忍不住愣了一下。
雖然我一直覺得,如果最近一段時間我出了什麼事兒,肯定是老染干的,不過真沒想到他會下手這麼快,而且竟然這麼狠毒得要打斷我兩條腿。
整理了一下思緒之後,我又問大高個兒還能不能想出其他的線索來,結果大高個直接搖了搖頭,說只能想到這麼多。
我掏出手機看了看時間,一墨跡一整晚就過去了,已經是凌晨五點了,五點二十就響起牀鈴,看來我們得趕緊趕回學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