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實在是聽不下去了,趕緊捂住他的嘴,求助於長期跟這傻逼待在一起的王四爺,王四爺不愧長期以聰慧過人自居,估計是在甄裝逼的結結巴巴薰陶下久了,光聽幾個字兒就知道甄裝逼想說什麼了,於是朝我擺擺手笑着說:“他意思是讓你儘量小心點兒,這回好不容易給你對正了,要是再弄歪可就不好辦了……”
王四爺說話時,甄裝逼在旁邊連連點頭,“得—得—得—得爲對……”
對了半天可算是對出來之後,甄裝逼又說:“你—你要是以—以後還—還—還……”
王四爺在旁邊嘆了口氣,再次聽不下去了,於是又給翻譯說:“這傻逼的意思是,你要是以後還把傷口給弄壞了,估計你這手真就不好治了,所以還是小心一點兒好……”
“得—得—得……”
“‘得’你媽個逼啊,你給我逼嘴!”
外面叫罵聲震天,現在斷骨對正之後手也不那麼疼了,也是時候研究研究正事兒了。
於是我又轉身往外面看了一眼,不自覺地就皺起了眉頭來,回頭朝着一宿舍神情凝重的兄弟們說:“大家都看到了吧,外面有多少人,咱這兒有多少人……”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都沒說話。
於是我又繼續說:“今兒兄弟們爲了我跟李賤人那個賤人的事兒聚到我們宿舍裡,我謝謝你們,哪怕你們現在走,我也照樣謝謝你們,而且今兒的情況你們也都看到了,其實……我勸你們都走……”
我話說到這兒,劉斌他們幾個兄弟已經都愣住了,人羣后面也開始小聲地議論了起來……
於是,我又不急不緩地繼續說:“因爲你們也都看見了,下面可上百號人呢,而且帶頭的可是冬青,那可是咱學校的學校老大,真打起來就咱們這二三十號人鐵定吃虧,你說你們跟着李賤人我倆一塊兒送死幹嘛呀?”
我說話時,王四爺和劉斌他們眼神裡明顯都流露出了一股不安,估計是怕我的話破壞了士氣。雖說大家都知道今天肯定是凶多吉少了,但多一個人多一份力量,總比就我們幾個人幹捱打強吧?
可這時我又話鋒一轉冷笑了起來,把那羣正都急得焦頭爛額的兄弟都嚇得愣了住,估計都以爲我神經病呢。
而我卻繼續說我自己的:“行了大家都散了吧,說白了這學校也就體特、音特牛逼,咱們這麼多人聚在一起幹嘛呀?普班和美特人又少又沒多少能打的,給人家塞牙都不夠,咱也就活該讓人家冬青欺負死的命了……”
“誰他媽告訴你的?”人羣裡,4班的小坤忽然吼了起來:“怎麼就讓人欺負死的命了?他們人多了不起啊?我他媽今天不要命了,就跟他們幹定了!”
小坤話一出口,周圍應和聲一片,眼前一大羣兄弟瞬間都跟變了人一樣,整個宿舍的氣氛立刻就高漲了起來……
“你們都他媽的不知道死字怎麼寫是不是?行,那就都準備好跟我一塊兒死在外面吧!兄弟們,走着!”
說話時我走到自己的牀邊,單手抓住鋪板子一下掀翻,擔在普班下面兩條鐵框上的鎬柄砍刀立刻都露了出來,足足是好幾根兒。
自從上回跟楚生打架把這些東西帶進學校之後,我就都藏在了牀鋪下面,很少拿出來,連上次老染帶人打到我們宿舍來,我們都沒用,而這一次,看來是時候讓它們發揮一下原有的作用了……
我把砍刀挑出來扔到上鋪上,隨即抄起了一根兒鎬柄就走出了宿舍門,王四爺、甄裝逼他們一看,趕緊也都搶着把鎬柄分了個一乾二淨,跟在我身後就走出了宿舍。
三十多人走在宿舍樓狹窄的過道里,倒也算是呼啦啦一大片陣容,而走到樓梯口時,應和着樓下的叫罵聲,一片酸楚忽然將我的心口堵塞了住。
回頭望了一眼,猴兒哥、劉斌、霍爺還都在,同樣的兄弟、同樣的地方,不久之前我們就是在這裡跌倒的……
而我們並沒有一蹶不振,現在,我們又爬起來了!
“都叫你媽了個逼啊!”聽着樓下的叫罵聲,我忍不住怒吼了一聲,扛着鎬柄就下了樓……
“別他媽叫了,老子在這兒呢!”
上一次從樓梯上走下去,我們是被趕出學校的慫蛋;而這一次,我們是下了山的猛虎、紅了眼的豺狼……
這一次,要麼死的像個英雄,要麼活的……
像個爺。
看我們一大羣人氣勢洶洶走下樓去,堵在門口最前面的音特三巨頭難免有些驚訝。
估計以他們的計算,像我這種平時除了惹事裝孫子之外一事無成的不入流小混混,捱打時候應該不會有多少人幫忙纔對。
尤其是上回經過了被楚生趕出學校以及校門口那一次激戰之後,冬青他們應該更已經確定,我,確實狗屁不是。
然而他們絕對想不到的是,我雖一無是處,但我的兄弟們卻依舊對我不離不棄,生死可相從。
走下樓梯後,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回過頭去忘了他們一眼,一張張臉上雖然都可以看出一點兒焦慮恐慌,卻仍沒有人後退半步。
有你們這種兄弟,我還有什麼可害怕的?
前路只有一條,我揚起鎬柄指着立在宿舍門口抽菸的冬青就笑了起來:“哥,你們這是幾個意思啊?我好像從來沒惹過你吧?”
“你是沒惹我,可立家的事兒咱們總得好好算一下兒吧?”冬青也笑了一下,面不改色沉沉地說:“你惹我兄弟,就是惹我……”
“呵,還真是因爲這事兒啊,那我不瞞你說,這事兒你怪不着我,都是立家自己惹出來的,不怪我的事兒,結果你現在往我腦袋上摳屎盆子,這就是欺負我……”
我說着一晃手裡的鎬柄,又喊道:“冬青,你欺負我,就是欺負我兄弟,是不是?”
我話音一落,立在身後的二三十號人立刻都吶喊了起來,整個宿舍樓中喊聲四起。
不過,今天怎麼鬧似乎都無所謂了,畢竟在班裡我已經口口聲聲告訴楊主任,我不上了。
而且看眼前這種形勢,誰又能有辦法阻止呢?畢竟對方是冬青,連查宿的王老爺子都已經躲在值班室裡不敢出來了,沒辦法,他也是混口飯吃,那麼大歲數了萬一被我們這羣毛崽子誤傷,那可不值得。
可即便我們這邊兒氣勢十足,要嚇唬住冬青可不是件那麼簡單的事兒,他深深吸了口煙,就又朝着我笑了起來:“小子,立家還沒跟我們說你倆是爲什麼打起來的,不過,現在我不管什麼事兒,總之就一句話,所有敢在我們高三音頭上動土的人,都別想在這學校兒裡繼續混下去,在這兒,我他媽的就是王!”
說着話,冬青插着口袋就走進了宿舍樓,後面的兄弟本來也想跟他衝進來,可剛邁進來兩步冬青忽然回頭一聲怒吼:“都他媽給我外邊兒等着!”
就這一句話,直接把那些人都給嚇住了,不過既然冬青都發話了,誰還他媽的敢不聽啊?
這時就見冬青甩着胳膊朝我走了過來,一邊走又一邊叼着煙指着我鼻子罵道:“混了個人樣你還真把你自己當根兒蔥了是不是?我告訴你小子,別他媽的拿大國還有洪巖嚇唬我,你連我劉冬青的兄弟都敢打,就算把天王老子叫過來罩着你,我他媽的也弄死你……”
話還沒說完呢,走到我面前的冬青突然給了我一腳,正好踹在我肚子上,當時我正立在樓梯口,其他人立在我的身後,這一腳我跑都沒法跑,登時就朝後面倒了下去,好在立在我身後的劉斌他們趕緊扶住了我……
兄弟們直接急眼了,美2和其他倆班級來幫忙的倒是還懼怕冬青三分,不敢怎麼囂張,可我們宿舍那幫兄弟們哪兒能見我受這欺負啊,抄起鎬柄來就想往冬青身上砸……
看我們這邊想動手,堵在門口的上百號人也立刻都開始摩拳擦掌了,危機一觸即發,只要冬青捱了打,任誰都不可能再有迴旋的餘地,戰爭,就算是正式拉開了序幕。
不過,雖然已經走投無路了,可我還是趕緊把劉斌他們全都攔了住,擋着樓梯口一通怒吼:“都他媽的別動手!打了他你們還混不混了?”
我一喊,堵在宿舍樓門外的人全都狂笑了起來,不時有人冷嘲熱諷地笑呵呵說:“怎麼了?不裝逼了?你不是挺牛逼的嗎?”
“這就沒種了怎麼着?就你這種垃圾也好意思說自己在混?我*去吧!”
不管他們說什麼,對於現在的我來說都是無所謂。
安撫了一下兄弟們的情緒之後,我又轉身望向了正囂張跋扈立在我面前的冬青,強擠出一絲笑容來問:“冬青,哥,我叫你聲哥,我現在就問你一句,這事兒還有緩和的餘地沒?”
冬青含笑不語,搖了搖頭。
“你至少該知道今晚是怎麼回事兒不是?我再跟你說一遍,今兒的事兒真不怪我……”
“甭跟我說沒用的廢話,總之我這兒就一句話,今兒無論誰對誰錯,誰騎在我們高三音頭上拉屎了,誰他媽的就得給我跪着出去……”
堵在外面的人立刻又狂叫了起來:“對!都他媽的給我們跪下!一幫垃圾……”
見冬青絲毫不願退讓,我也沒別的辦法了,於是只能嘆了口氣:“得,看來也只能這麼辦了……”
說完我轉身又朝身後那二三十個神色慌張地兄弟笑了下說:“兄弟們,我求你們個事兒行嗎?我就求你們這一件事兒,你們必須答應我……”
立在人羣中的甄裝逼先點了點頭說:“你—你—你……”
“你你你你你,你你個雞8啊!”王四爺看不下去了,直接給了甄裝逼一腳,又轉過頭來對我說:“行了兄弟你說吧,今兒我們什麼都聽你的……”
我點了下頭,於是又說:“兄弟們,不管今兒事態進展到什麼樣,總之你們記着,你們誰……都不能動冬青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