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爲學校老大,從冬青嘴裡能說出個謝謝來,這可真不是什麼容易的事情,而還沒等我們說句“不客氣……”呢,就聽見冬青又說:“你們都別擔心,今兒這事兒確實鬧太大了,我心裡清楚,不過你們都是爲了我劉冬青纔過去的,這份情義我心裡記着呢,絕對不會讓你們幫我抗包袱,今兒這事兒,回頭我會跟政教處解釋,所有後果都我自己承擔就行了……”
“那怎麼行啊?”楚生一聽這話直接急了,於是又說:“冬青,咱是兄弟不?要是你還拿我們當兄弟的話,就少他媽的跟我們說這些沒用的,有事兒大家一起擔着……”
楚生說完,我跟雷星也應和了起來。
的確,雖說今天這事兒主要是因爲冬青去掏麻雷子才引起來的,但作爲兄弟,我們怎麼能讓他自己一個人一力承擔呢?兄弟可不能這麼做……
然而這時候正躺在旁邊一張牀上休息的立家卻冷笑了起來,“你們放心就行了,冬青擔就冬青擔,保證你們全都沒事兒,你們肯定都不知道冬青家裡是做什麼的……”
說到這裡我還真來了興趣,的確,在學校待了一年多了,我只知道冬青家裡特有錢,可具體是做什麼的,那就不知道了。
看我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一臉的茫然,於是立家又冷笑了起來:“我實話告訴你們吧,冬青他爸是市教育局局長,這下兒你們明白爲什麼冬青能擔這事兒了吧?”
立家一說這話,我們才終於恍然大悟,我心說怪不得冬青在學校能混得威風八面、連政教處都不得不給他面子呢,原來主要是靠着這層關係呢……
有個做教育局局長的爸爸,哪怕他犯了錯,政教處自然也不敢拿他怎麼樣,甚至連處分都儘量不敢往他身上加,要不然萬一人家當大官兒的老爸怪罪下來,別說是政教處了,整個學校兒估計都承擔不起。
得知這事兒,我們總算是鬆了一口氣,既然冬青都打算動用他教育局這層關係了,看來我們也沒有什麼好怕的了,這時坐在我旁邊兒抽菸的洪巖也一拍胸脯說:“行了,我還你們怎麼跟學校交代呢,看來是不用我多事兒了。外面的事兒你們也不用擔心,小銘那兒有我呢,他要是再敢扎刺,我收拾他……”
這一下,內憂外患瞬間全消,大家的心情總算是放鬆了不少。
不過,倒是還有三個人似乎依舊很不開心。第一個就是一直坐在旁邊兒抽菸、一言不發的韓青。
他不開心也是難怪,自己的媳婦都被人給玩兒成黑木耳了,可他到現在才知道,他能開心的起來嗎?
而還有兩個人,一個是冬青,一個是楚生。
雖說我們剛剛一起經過了一場患難,但之前的隔膜,畢竟還都沒有機會說清楚呢……
房間裡沉默了一會兒之後,楚生率先打破了僵局,深吸了一口氣,有點兒不好意思地低着頭對冬青說道:“冬青,之前那事兒……”
“要是拿我當兄弟呢,就什麼都別說了。”沒等楚生說完話,冬青直接擺了擺手說:“楚生,咱倆認識兩年多了,一起打過沒數兒次架,喝過沒數次酒,你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我比誰都清楚,你天生就辦不出對不起兄弟的事兒來……”
冬青這話說完,楚生的眼裡立刻轉起了眼淚來……
這時冬青忽然望向了我說:“兄弟,那天晚上那事兒……其實我也有錯兒,我光琢磨你不把我們高三音放在眼裡,想騎在我們脖子上拉屎了,都沒問清楚你跟立家之間到底出了什麼事兒就動了手,這是我的不對……”
“別別別,其實……”
我剛要客氣客氣,然而冬青卻忽然又發話了:“可還是那句話,我再告訴你一遍,不管是什麼原因,我不管,誰敢惹我們高三音,我就收拾誰……”
這話一出,我直接啞口無言,倒是一直坐在旁邊兒的洪巖似乎聽不下去了,於是一聲冷哼,有點兒挑釁般問道:“你挺牛逼啊?那我要是惹你們班了呢?”
他一個常年在江湖上摸爬滾打的黑老大,當然不會懼怕一個劉冬青,然而這話說的,確實有點兒太讓冬青下不來臺面兒了。
這時只聽見冬青笑了笑說:“你?就算你兩個哥哥洪雷、洪豹都來了,想欺負我兄弟也照樣不行!命都不要了,我也敢跟你們幹,你信不信?”
冬青話一出口,洪巖立刻緊緊皺起了眉頭,兩人對視許久,就像是兩隻正要決一死戰的猛虎。
一時間,整個病房裡的氣氛都緊繃了起來,正當我們都不知道該怎麼化解眼前的尷尬局面時,洪巖卻忽然“噗哧……”一聲笑了起來:“哈哈,好樣的,我還他媽的就喜歡你這種脾氣的人!夠爽快,夠直接,夠硬!行了,劉冬青,今兒咱倆交個朋友,賞臉不?”
說着話,洪巖竟然主動朝着冬青伸出了手,冬青猶豫了一小會兒,也付之一笑,一身手,兩個手掌緊緊的握在了一起,氣氛立刻得以緩和……
這時冬青又從煙包兒裡掏出了幾根兒煙來,先遞給了洪巖一根兒,幫洪巖點着了之後,又把一根兒煙扔給了楚生。
楚生剛接過煙來,就聽見冬青笑着說:“楚生,你也知道,我得在醫院裡好好養傷一段兒時間,正好早就懶得在學校上課了,可咱學校兒那麼多學生,不能一直羣龍無首,你說是不是?”
冬青這麼一說,楚生直接愣住了,手裡捏着煙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是好了,但估計是又想起之前想跟冬青搶學校老大的事兒來了,臉一下兒就紅了起來。
冬青又笑了笑,繼續說:“你看,我傷的也不輕,立家跟老牛更別說了,一個捱了刀子、一個腿斷了,怎麼着也都得養幾個月,我們三個號稱是音特三巨頭,這你也知道,現在我們仨都住了醫院,學校那邊兒的事兒算是徹底管不住了,以後,學校兒的事兒就麻煩你多照看着點兒了……”
“啊?”楚生直接愣了一下兒,趕緊又問:“冬……冬青,你的……你的意思是……”
“這不是我的意思,是我們兄弟三個都住院呢,不這麼辦也不行了。”冬青笑着說:“你放心吧,別的班我管不着,不過以後咱們學校的所有音特,你隨便調遣,只要我劉冬青挺你,他們就沒人敢說二話……”
“這……這……這不好吧……”
楚生傻笑了兩聲,雖然明顯是在推搪,但從臉上的激動表情就可以看出,這傻逼估計早就想做學校老大這個位子了……
“沒什麼不好的,你做總比別人做強,大家都是自己的兄弟,就別說用不着的了,就這麼定了……”
“行,那我就……我就先頂着,呵呵,呵呵……”
冬青沒在搭理楚生,又從煙包兒裡掏了根兒煙扔給了我,對我說:“還有你,在外面兒有洪巖罩着你,沒人敢動你,這我就不操心了。以後學校兒裡要是有什麼事兒,你就直接到高三音叫人去就行了,跟楚生一樣,以後音特在後面給你挺着……”
“真……真的?”我的心情那叫一個激動,聽冬青這話,意思豈不是我現在已經有資格精選高二的屆老大了?
我剛想問他關於龍頭大會這事兒,可冬青卻比我先開了口:“但是小子你給我記住,你這人夠意思是夠意思,就是太容易惹事兒了,我挺你歸挺你,你不能仗着我們班就到處欺負人、惹是生非去,真把政教處給惹急了,誰都罩不住你,真的,我不是嚇唬你,一幫學生想跟政教處鬥,最後沒有幾個有好結果的……”
“我明白,我明白。”
“還有你記着,我挺你,不等於我直接就把你推成屆老大了,現在因爲龍頭大會的事兒,高一高二都已經打得不可開交了,這畢竟是政教處爲了壓制學生出的主意,我也不好管太多,要是現在直接把你捧上去,老染肯定不幹,還有我們高二音特的王小懶、高二4的小坤,這仨小子混得都不難,而且早就盯着高二屆龍頭老大的位子呢……我總不能因爲你一個人,把他們都給得罪了不是……”
“我明白,我明白,能者居之。”我嘿嘿笑道。
眼下雖說冬青沒有直接應承我幫我拿下屆老大,不過既然已經得到了他的認可,看來,我們高二美特飛黃騰達的日子就快要來了。
我正心裡偷着樂呢,冬青又發話了:“還有一件事我得跟你們說一聲,那就是小銘的事兒。”
提到小銘,我們當即都皺起了眉來,這個人,現在的確不能不提。
當初雖然我倆早就有過過節,但是着實沒有想到因爲我喝多了酒錯手打了他那事兒,竟然會讓事情演變到這種地步。
說起來,冬青跟小銘從小就是兄弟,現在兩個人鬧到這個地步,多多少少也有我的責任,如果不是冬青在懷鄉河小樹林裡爲我出頭,也不會跟小銘撕破臉,如果沒撕破臉,小銘也不會記了冬青的仇,現在千方百計想要報復冬青了。
可實在是沒想到的是,當時在懷鄉河後面的小樹林裡開場時,雖然小春和小銘已經站在統一戰線了,但是還並沒有現在這麼“親密……”而現在,小銘竟然淪爲了小春兒的小弟,也不知道小春兒到底給小銘灌了什麼湯。
眼下小銘什麼都聽小春兒的,小銘是西職教的龍頭老大,也就是說,現在整個西職教幾乎都已經變成了小春兒的勢力範圍之一。
而小春和馮浩跟我的過節實在是太深,這件事兒,的確很難辦。
看我陷入了沉思,冬青又坐在病牀上說:“我想告訴你們的是……你們千萬不要去惹他……”
“那他要是惹我們呢?”雷星忽然在旁邊問道。
“能躲就躲,實在躲不過去的話,找我來,讓我幫你們解決……”冬青答道:“我跟郭予銘認識了這麼多年了,他這個人什麼脾氣什麼性格,我特瞭解,其實他挺夠意思的,而且特別懂得籠絡人心,所以才能直接高一就掃平了全校,做了學校老大,而且一坐就坐到現在……這麼多年來我們的關係一直都不差,不過,這個人有兩個小毛病,第一個就是陰險,喜歡跟人耍心眼兒,楚生你倆要想跟他鬥,並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