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青的頭也不出意料的縫了針,十二針,因爲傷口在頭上,用太多麻藥的話可能會影響頭部神經,因此只能小小地再胳膊上打一點兒,不過大夫說了,其實起不到什麼大作用,畢竟麻藥擴散速度比較慢。
於是冬青索性來了句還打什麼麻藥啊,直接幹吧,於是醫生也沒有再說什麼,畢竟麻藥打不打一樣,就直接把冬青頭上傷口附近的頭髮都給剃了下去,洗乾淨傷口之後,直接縫針……
冬青確實不簡單,醫生一針一針紮在他的腦袋上、扎穿他的頭皮,可他只是點了根兒煙抽了起來,十二針縫完坑都沒坑一聲。
不過,最後還是疼得臉色發白、滿頭大汗了。
而雷星傷口的線已經被撐開了,沒辦法,也只能重新把撕裂的線都用小剪子剪開,重新縫針,不過雷星的傷口是在肚子上,局部麻醉還是可以的,因此相對於冬青來說,倒是少受了不少罪。
楚生倒是也跟我一樣,到了醫院做了一番檢查之後,只是在一些皮外傷上上了點兒藥、貼了點兒繃帶就OK了,這小子的體格簡直就不是人,太結實了。
回想起我們一個個都從大禮堂窗口跳下去之後,廁所裡只剩下他一個人被幾十號人拳打腳踢,結果現在只受了點兒皮外傷,連骨頭都一根兒沒斷,這體格兒也太嚇人了吧?
而楚生頭上被水房門板子撞出來的傷,倒是廢了點兒勁兒,不過醫生說傷口比較淺,所以不用縫針,於是也清洗了一下之後,隨便給貼了點兒紗布就算是完事兒了。
現在我們幾個人裡最不好辦的,就得當屬是立家了。
說起來,也算是報應,誰讓他勾引人家媳婦兒呢,這下兒倒好,自己摔了個粉碎性骨折,上哪兒說理去啊?
從西職教裡被洪巖給救出來之後,我就覺得楚生一直有點兒不對勁兒。
不光是來醫院時在車上一直出神發呆,現在我倆傷勢最輕的都包紮好了,坐在醫院樓道里等其他人時,他竟然又開始望着對面雪白的牆壁發起了呆來,一言不發。
我坐在旁邊兒看了他一會兒,最後實在是太好奇了,於是擡手在他眼前掃了掃,他這纔回過神來,問我幹什麼?
我說楚生啊,你他媽的是不是撞邪了?你這兒思考人生呢?也不話說?
“我……我在想一個很深奧的問題……”楚生一本正經地嘆了口氣,忽然皺起眉頭來,問我說:“哎,你腦子好使不?”
“呃……還行……”
“我在想一個特深奧的問題,我他媽腦子這麼聰明,都想不出答案來。”
我趕緊問他,什麼問題?
於是楚生又說:“就剛剛在大禮堂裡你跟雷星找我去時,雷星說的那個腦筋急轉彎兒,太他媽的深奧了……一個神經病坐飛機,飛機飛到天上他忽然把自己的行李都順着飛機扔下去了,爲什麼呢?太他媽詭異了……”
“我操,這你也需要想這麼久?因爲他是神經病啊!”我回答道,說起來,這個腦筋急轉彎兒還是雷星我們上高一的時候,晚上睡不着覺聊天時候說的呢,很難嗎?
然而我說完之後,楚生沉思了幾秒鐘之後,忽然恍然大悟地狠狠一拍大腿:“我操!太深奧了!”
“額,我還有個更深奧的……”
“說來聽聽?”楚生頗有興致地問我。
“問,一個人過獨木橋,前面來了一隻狼,後邊兒來了一隻老虎,他怎麼過去?”
“哈哈!這還他媽的叫深奧?這個腦筋急轉彎兒我聽別人說過……”說到這裡,楚生忽然從椅子上猛地一下立了起來,身手指着我,一本正經、一字一頓地說:“他暈過去!!對不對!”
我嚥了一口唾沫,看着他傻逼一般的模樣,不僅無限感慨。看他的樣子,就跟《名偵探柯南》裡柯南知道兇手是誰之後,很自信地指着兇手說“兇手就是你……”一樣,我操,就猜到個腦筋急轉彎兒而已,需要這麼有成就感嗎?
於是我趕緊點了點頭說:“沒錯,你猜對了,楚生你太他媽的聰明瞭,智商少說也得有六十多……”
“哈哈!那是必須的!”
估計他一定以爲智商這東西跟考試分數一樣,六十分兒及格呢……
於是楚生又特自信地問我:“還有沒?再給我說一個,我現在狀態非常好,再給我說一個吧……”
“行,那我再給你說一個。”反正現在也沒什麼事兒做,挺無聊的,於是我想了想又說:“咱還說剛纔那個吧,那個人過獨木橋,前面來了一隻狼,後面來了一隻老虎,結果暈過去了,可過了一會兒之後狼和老虎都走了之後,他就醒過來了,可剛醒,還沒等從地上爬起來呢,竟然又他媽的暈過去了?爲什麼?”
“呃……”楚生立刻陷入了沉思,想了一會兒之後回答說:“我知道了,因爲狼和老虎又都回來了……”
“不對,沒回來,狼和老虎都泡妞兒去了,沒工夫回來……”
“那……那……那……”楚生急得直咬手指頭,苦思冥想滿頭大汗之後,忽然嘆了口氣,無奈地說:“我……我猜不出來,你直接告訴我答案吧……”
“你傻呀!因爲過獨木橋那小子剛醒過來,神經病從天上扔下來的行李就砸他腦袋上了,把他又給砸暈了……”
“我*啊!怎麼還他媽連鎖的?”
“廢話,單獨的誰問你啊!”
我倆正聊得熱鬧呢,洪巖忽然從醫生的值班室裡走了出來,點了根兒煙對我們說,“你們放心吧,雷星他們都沒事兒,我剛纔也跟他們交代了,這件事兒小銘那邊兒我擺平,他以後要是再敢找你們麻煩,那就是跟我過不去,我肯定不會饒了他……”
我點了點頭,而直到這時候才又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兒來,趕緊又對洪巖說道:“對了洪巖,這事兒有點兒內幕,我還是告訴你比較好……”
“內幕?什麼內幕?”洪巖問道。
於是,我把我進入西職教之後,聽到的一些事情原原本本都告訴了洪巖。
聽我說完之後,洪巖一臉的震驚,趕緊問我說:“你意思,這回在背後給你們設局的,是小春兒?”
我搖了搖頭,有些不自信地說:“其實我也不能確定,不過那小子確實是這麼說的,說麻雷子其實現在已經跟了小春兒了,這回設局其實主要不能說是針對我們,應該說是小銘想針對冬青,正好拿麻雷子當餌了,結果我們不小心也攪合了進來……”
“媽的,小春兒膽子也忒大了吧?”洪巖深吸了一口煙,坐下來想了一會兒之後,忽然擰起了眉頭來,又說:“我把他雙腿給廢了之後,聽說跟小春兒一塊兒混的兄弟跑了不少,畢竟小春兒已經是個廢人了,他們再繼續跟着也沒什麼好處,小春兒好像也老實了不少,從那之後就再也沒敢惹過什麼事兒……”
“對了,小春兒現在是不是也在醫院裡呢?”
我問完之後,洪巖搖了搖頭,又說:“沒有,那小子被我派人給扔在了醫院門口兒,當時在醫院裡治療來着,不過沒幾天兒就轉院了,畢竟他外邊兒仇家不少,聽說還有幾個債主,他現在倆腿廢了,手底下兄弟也都跑了,牆倒衆人推,這種時候兒那些仇家和債主肯定不會放過他,我聽說,他好像是被家人送到北京去了,具體哪個醫院不知道,就他媽跟人間蒸發了一樣……”
聽洪巖說到這裡,我不僅有些唏噓,說起來,想當初小春兒也是縣城裡一個威風八面的大人物,沒想到現在卻身敗名裂,混到了這步田地,果然應了那句老話,風水輪流轉,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於是我又問洪巖說:“那你覺得我今天在西職教裡聽到的事兒是真的還是假的?”
“我覺得是假的,可能性不大。”洪巖冷笑着說:“小春都這樣了,他還招兵買馬有什麼意義?難不成他還想對付我,找我報仇?笑話,我借給他個膽子,你看他敢嗎?”
雖然聽洪巖的口氣是滿腔的不屑,不過,我心裡卻隱隱覺得這事兒有點兒不對勁兒,但那種不對勁兒,卻又說不出到底是什麼感覺來……
“行了,先別說那事兒了,先解決解決眼前的事兒吧……”洪巖扔了菸頭兒,又說:“這回你們弄的這事兒,確實有點兒大,不好兜,不過畢竟你們是雷星的兄弟,我一定盡力,你們放心。”
洪巖說着又在我肩膀上拍了拍,嘿嘿一笑說:“哥們兒,我之前拜託你那事兒,你可也得給我上點兒心啊!今天就禮拜日了,下禮拜五就是我姐的生日,今年我一定給她弄個最棒的生日聚會,趕在禮拜五之前,你可千萬得跟我姐那兒多說說我的好話,解開我們的心結啊……”
洪巖一說我纔想起來,下禮拜五就是沈冰的生日,洪巖之前的確跟我說過這事兒,這兩天光忙乎打架的事兒來,我還就徹底給忘了。
於是我趕緊點了點頭,告訴他放心就行了,能辦的我一定給他辦。
這時,醫生值班室的門又開了,走出來的是立家。
準確的說,不是走出來的,而是坐在一張輪椅上,被人推出來的。
我萬萬沒有想到,推他出來的,竟然是正在單腿兒蹦的韓青……
不久之後,雷星和冬青這倆縫針的也都陸續出來了,韓青和雷星本來就在住院呢,立家和冬青這下也辦了住院手續,這一下兒四個人再加上個老牛,算是徹底有伴兒了。
不過,其實冬青本身不用住院的,雖說腦袋被麻雷子給開了,不過身上其實沒什麼重傷,大多是打架時被打出來的淤青,可冬青卻還是堅持辦了住院手續,理由是他想好好清靜幾天。
幫兩個人辦好了住院手續之後,冬青把我們都帶到了他的病房裡,是個分外別緻的雙人間,冬青和立家兩個人住。
護士給冬青和立家兩個人都紮了輸液瓶之後,冬青掏出煙來讓大家都點了着,沉默了一會兒之後才說:“今兒這事兒,謝謝你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