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給你們個教訓。”老染瞪了我一眼,二話沒說就走出了我們宿舍,賈劍光也隨即冷笑着跟了出去。
那一晚老染他們宿舍通宵在打牌,我們一宿舍的人則排成一排通宵在樓道口罰站,一個個凍得臉色發青嘴脣發白,一直站到凌晨三點老染他們打完牌要睡覺了,這纔想起我們來,讓我們都回宿舍睡覺去……
回了宿舍之後,我連打了幾個大噴嚏,最終還是沒能嚥下這口氣,於是從牀上坐了起來對劉斌說:“劉斌,你明天家裡有事兒,下午跟班主任請了半天假是不是?”
劉斌躺在牀上應了一聲,“明天我表姐結婚,我趕中午就得過去,差不多趕晚自習之前能回來……”
我點了點頭,想了一下之後又跟劉斌說:“老染他們誠心想讓咱們在學校待不下去呢,他們不仁就別怪咱不義,明天你回來之前,幫我在外面買幾樣東西……”
劉斌趕緊問我買什麼,我往牀上一趟說,安心睡覺,明天我再告訴你。第二天一早起來之後,我們跟往常一樣該上自習上自習,該上課上課,第三節課下課之後,劉斌拿着假條說這就要出去,於是我寫了張字條給了他,劉斌看完朝我嘿嘿一笑,說了句“放心吧……”就趕緊離開了。
中午我們剩下幾個兄弟回了宿舍之後,老染依舊是不依不饒的對我們繼續找茬,先是在我們宿舍轉了一圈說我們衛生不合格,罰我們掃三天廁所,隨後又幾次在我們門口轉悠,想抓我們抽菸。
我也沒理他們,總之他們說什麼我們聽什麼,他們讓我們幹什麼,我們就他媽的幹什麼,但心裡我早就拿定了主意,今兒個晚上,咱們新帳舊賬一起算。
下午快上課的時候,我故意到高三音特去了一趟,去找冬青。
冬青見到我還挺驚訝,問我找他幹嘛,是不是想捱打了?
我跟他嘿嘿一笑說:“冬青,你在學校混的這麼好,是不是有什麼秘訣啊?我們天天挨欺負,這不是想跟你請教請教嗎?”
冬青笑了一下,“那能有什麼方法?要麼有錢要麼有膽要麼有人,這三樣只要你佔一樣,想不牛逼都不行。”
我聽完搖了搖頭,“冬青啊,這三樣我都沒有,不過具體的爲人處事什麼的,你能不能抽空了教教我?我也想跟你學得圓滑點兒。”
冬青拍了拍我肩膀說了句行,等有空了一定教我,於是我趕緊抓住他的話頭兒說,“那就今天晚上吧,今天晚上你上我們宿舍住去,給我們好好講講課,你看行不行?”
我說完之後冬青猶豫了一下,於是我趕緊又說:“你就答應了吧,我還專門給你留着一盒玉溪呢,晚上咱們直接抽光……”
這話說完,冬青倆眼瞬間放出光來,“行,今晚就去你們宿舍睡!”
下午下課後沒多久,劉斌就回來了,肩上還揹着個單肩包,到了宿舍直接把包兒往我牀上一扔說,“你要的東西我可都給你買回來了,花了一百多呢,什麼時候還我錢?”
我說你彆着急,等收拾完了高二體,我一定把錢還給你。
當天晚上下了晚自習之後,冬青果然沒有爽約,下了課沒回宿舍,直接就跟我去了我們宿舍,進了宿舍之後先問我玉溪在哪兒呢。
於是我讓他先做一會兒,告訴他我藏起來了,這就去給他拿。
說完了話之後我就出了宿舍,直奔老染他們的宿舍而去。
到了老染宿舍我二話沒說一腳就踹開了門,當時老染跟賈劍光正坐在宿舍裡洗腳呢,見我突然踹門而入,當時嚇了一大跳,一緩過神來老染當即就站了起來,惡狠狠罵我說:“你小子欠打了是不是?誰他媽讓你進來的?”
我也沒生氣,朝他嘿嘿一笑說:“老染,冬青讓我來的。”
一聽這話,老染當時就蔫了,問我冬青讓我來幹嘛,於是我告訴他,冬青聽說你們這兒有玉溪,讓我過來拿一盒,他想抽。
老染一愣,又問我說:“怎麼,冬青在你們宿舍呢?”
我含笑點了點頭,“畢竟我倆以前就挺鐵的,他說挺長時間沒跟我聊天兒了,非得過來跟我住一宿來。”
聽我說完老染也沒在說話,想了一會兒之後朝着身邊的賈劍光使了個顏色,賈劍光立刻從枕頭下面拿出了盒玉溪來扔給了我。
我把煙裝進口袋裡二話沒說轉身就走,走到門口又忽然轉過了身來,笑着問他們說:“對了,咱宿舍樓不能抽菸對吧?要不還是還給你們吧,冬青難得過來一回,別完事兒還得跟我一塊兒罰站去。”
我說完之後老染立刻擺了擺手說:“今晚你們想抽就抽吧,我們沒事兒,別讓老王給抓住就行。還有,你告訴冬青,晚上查完宿我們過去找他待會兒去……”
一聽這話我當時就笑了,這倆小子又是痛痛快快給煙、又是要找冬青待會,果然是想拍冬青馬屁。這也難怪,冬青是什麼人物?名正言順的學校老大啊,連政教處都不敢隨便惹他,這種人物誰不想巴結巴結。
可我還是搖了搖頭,又告訴老染他們說:“你們今晚就別過去了,冬青說了,就想跟我好好聊聊天,別人都懶得搭理,你們別掃了他的興……”
我說完之後老染臉色立刻就黑了下來,我也沒搭理他,一擡手就把他們宿舍門上方的通風窗給推開了,又跟他們說,你們倆腳丫子真味兒,趕緊開着窗戶透透氣吧,說完我扭頭就走,門都沒管給他們關。
晚上熄燈之後,老王親自帶着查宿的學生在樓道里轉了一圈兒,見冬青在我們宿舍呢,就進來跟冬青聊了會兒天,畢竟冬青去年也在高二宿舍樓待過,跟老王關係不錯,於是老王也沒爲難冬青,只是讓他住一晚明天早上趕緊回去,別讓政教處給抓住。
冬青點了點頭之後,老王就帶着老染他們走了,那一晚,老染果然沒有像之前幾天一樣,再到我們宿舍門口亂轉,於是我們宿舍哥幾個跟冬青該點菸點菸、該說說該笑笑,恨不得吵得半個樓道都聽得見,可即便這樣,老染還是沒敢露面。
那晚我們跟冬青從打架說到泡妞,又從泡妞聊到學習,然後又從學習直接扯到幾個校外有名的大混子身上,聊得那叫一個不亦樂乎,差不多一直聊到後半夜兩三點鐘,一盒玉溪抽光了,冬青也說困了,於是躺下沒多大功夫,他就睡着了。
當時我的眼皮子也已經開始打架了,趕緊下牀用冷水洗了把臉,朝劉斌使了個眼色說:“咱該行動了吧?”,劉斌坐在牀上點了點頭,於是悄無聲息地下了牀。
我從牀底下把劉斌帶來的那個單肩包拿了出來,背在背上就出了門,劉斌緊隨其後。
那個時間,整個宿舍樓所有人幾乎都已經睡熟了,未免吵醒別人,我們躡手躡腳就跟做賊一樣,悄無聲息地就下了樓。
到了一樓之後見四下無人,我們悄悄走到了老染宿舍門口,小心地把單肩包給打了開,包裡裝着兩樣東西,一半是鞭炮,另一半是五六個玻璃瓶子。
每個玻璃瓶子裡都裝着幾十只蜜蜂,據劉斌所說,這是他好不容易纔跟學校附近的養蜂戶買來的。
當時老染宿舍上面的通風窗是開着的,我去要煙的時候親自給他們推開的,於是我從褲子口袋裡拿出了個防風打火機,身高一米九二的劉斌則拿好了鞭炮做好了隨時順着通氣窗扔進去的準備。
我故意把幾條鞭炮的引線都擰在了一起,給劉斌使了個眼色之後直接點燃,劉斌二話沒說就順着通風窗把一大捆鞭炮扔了進去,轉瞬之間,老染宿舍裡“噼裡啪啦……”一片火光燎亮,老染和賈劍光的慘叫聲隨即響徹了開來……
我跟劉斌也沒敢耽誤,趁着周圍宿舍的人還沒出來看,我倆趕緊七手八腳就把早就預備好的玻璃瓶子跟扔手榴彈一樣都扔進了他們宿舍,玻璃瓶破碎的脆響聲傳來,老染跟賈劍光叫喚得更慘烈了……
劉斌我倆趕緊擊了下掌,二話沒說一路狂奔上樓,正巧,好幾個宿舍已經開了燈,不少學生聽到鞭炮聲都趕緊出來看。
我跟劉斌一口氣直接衝上二樓,但並沒有着急回宿舍,衝到二樓樓梯口時就都停了下來,趁着二樓的學生還沒出來,我趕緊把手裡的單肩包塞進了褲襠裡,然後跟劉斌倚着樓梯扶手拼命的往樓下張望了起來……
沒過半分鐘,二樓一大羣學生就從各自宿舍衝了出來,紛紛衝到樓梯口往下張望,還問我跟劉斌出了什麼事兒。
我跟劉斌相視一眼,趕緊都搖了搖頭,表示我們也是聽到聲音纔出來看熱鬧的,什麼都不知道……
老染宿舍的鞭炮聲足足持續了有三分鐘,鞭炮聲結束之後,慘叫聲卻還在依舊持續着,當時全宿舍樓的學生幾乎跑出來看熱鬧來了,連旁邊高一、高三的宿舍樓都有不少宿舍開了燈,順着窗戶拼命的往我們這邊張望。
見“圍觀羣衆……”越來越多,我跟劉斌也趁機渾水摸魚下了樓,只見被蜜蜂蜇得滿身大包的老染、賈劍光正光着腳丫子從宿舍裡連滾帶爬跑出來,腳底下都是血,似乎是不小心踩到了我們扔瓶子時碎了一地的玻璃碴子……
而老王也被兩人叫聲和鞭炮聲吵醒,出門趕緊怒氣衝衝的問他們怎麼了?
老染、賈劍光坐在樓道里大眼瞪小眼了半天,怎麼了?連他們自己都他媽的不知道怎麼了……
可我這個人畢竟是嘴賤,心裡笑得開了花不說,竟然還躲在人羣裡朝他們喊了一句:“老染,你跟賈劍光這是結婚呢怎麼着?怎麼大半夜的還放起鞭炮來了?別這麼轟動啊,直接洞房就得了唄……”
我這麼一喊,老染當即就立了起來,狠狠瞪了我一眼之後,二話沒說撒腿就朝我跑了過來,嚇得我趕緊往二樓跑,可沒等跑幾步呢,就被老染給抓了個正着。
“*的,是不是你乾的?是不是你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