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回頭，就看到唐燦帶着人，站在金帳的門口，一臉讚賞之色。
他並不是裝的。
今天小可汗說的一番話，同樣也不是他安排的。
本來，他今天過來，是想興師問罪。
但是沒有想到，竟然看到小可汗說出這麼一番話。
意外之餘，更是難得欣慰。
與此同時。
思齊的臉色，一下子變得很難看，心中覺得自己像是吃了好幾斤蒼蠅一樣，後悔的腸子都青了。
按照他的計劃，本來就是打算趁着唐燦沒有在牙帳的時候，把小可汗拿下，再進一步做其他的事情。
哪想到自己剛剛發難，唐燦就回來了！
而且看他的樣子，今天來就是來給小可汗撐腰來的！
心中默然無語，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唐燦車原等人，慢慢的走到前面。
在他身後，那些囚犯，也是一個個臉上變顏變色的。
畢竟……
之前在金帳的時候，小可汗還幫着他們說話來着。
可是現在聽起來，不僅沒有幫他們說話的意思，似乎……不，不是似乎。
應該說，小可汗就是打算落井下石！
任憑他說的天花亂墜，都是燕然人，也都不是剛剛認識對方，以他們對小可汗的瞭解，自然明白。
只是，他們並不明白，小可汗爲什麼要做這麼作。
思齊臉色難看，猛地想到一件事情。
他自己之前也說過，高昌已經推行了撤銷部落，所有的人統一歸入王都管理。
那也就是說……
小可汗很想要這樣做，只要把所有的人全都歸入金帳，沒有了部族的分割，那他的權勢，自然與日俱增！
別說他們這些族長了，恐怕就算高昌，也得再某些事情上做出一些讓步！
思齊霍然明白，不敢置信的看着小可汗！
他沒有再說話，心中非常清楚現在就是言多必失。
只有躲過這件事情，儘量的拖延時間，他纔有機會。
沉吟半晌，終於骨氣勇氣，開口說道：“見過唐大人，唐大人可是要審問這些罪人？”
“依我看，證據確鑿，無須再審，直接斬了就是。”
唐燦看了他一眼，皺眉說道：“車原，你怎麼回事兒？”
思齊不由得一怔，心說他跟唐燦說話，唐燦怎麼又和車原說話。
不過緊接着，聽到唐燦的下一句話，他的臉色脹的通紅。
“思齊族長這麼支持，你怎麼能說他反對？”唐燦皺着眉頭看着車原，隨口說道：“還有小可汗，這一番話說的，令人欽佩啊！”
車原苦笑一聲：“是小的錯了。”
他還真不是裝的。
他是真沒有想到，事情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不免有些錯愕。
反觀小可汗，心中則是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這一齣戲，演的成了！
哼！
這些蠢貨，只知道盯着他，那想過要盯着唐燦。
但是小可汗想過了，他一直安排人盯着高昌的營地。
一聽說唐燦回來了，而且還帶着人興師動衆二來，短暫的遲疑之後，馬上就演技爆發！
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他心如明鏡一般。
“唐大人。”
小可汗望着唐燦，清了清嗓子：“咱們這些人雖然沒讀過什麼書，但是也不是不明事理。”
“只是一時糊塗，釀成大錯。”
“唐大人可否……可否從輕處置，給他們一個機會。”
“好啊。”唐燦點了點頭，順着小可汗的話頭，接着說道：“第一，抄家，所有財產，歸於普通百姓、牧民。”
“第二，想要去高昌、金山討生活的，不得阻攔。”
“第三，杖三十，徒王都，入煤礦爲工三年。做的好，三年之後恢復自由。”
在場諸人，臉色再變。
唐燦的三條，每一條，都相當於要了他們的老命。
燕然雖然不是金山那麼貪財，可是燕然的等級森嚴，階層固化。
若是按照唐燦的三條，那他們不僅要損失錢財，地位也是沒了！
一道道目光，不斷在思齊和小可汗的身上游走。
小可汗和思齊全都眯着眼睛，似乎在思索這件事情的可能性！
就算劫富濟貧，也不能下手這麼狠啊！
但是……、
小可汗眼中閃過一抹厲色，很快下定決心，沉聲說道：“唐大人天高地厚之恩！他們所犯之錯，依高昌律當斬，大人法外開恩，實在是令人欽佩。”
這句話，半真半假。
最大的好處，就是表明他的態度。
他願意站在唐燦的這一邊。
難題，自然而然就落在了思齊的身上。
而最大的難題是，思齊說什麼都是錯的！
附和唐燦，那些本來屬意他的族長，肯定不願意再幫着他。
不附和唐燦，唐燦就要對付他。
在這種情況下……
思齊咬了咬牙，終於還是選擇了站在唐燦的對立面，滿臉痛恨的盯着小可汗：“狗屁的小可汗！”
“大涼有句老話，叫做賣主求榮！你個狗東西反過來了，爲了自己的榮華富貴，把咱們這些老兄弟都賣了！”
思齊豁出去了。
反正本來就打算要拼一回。
眼下的局面，他也沒有更多的選擇。
要麼拼了，要麼……廢了！
小可汗眼中恨色一閃而逝，怒罵道：“混賬！你說的什麼王八蛋的鬼話！”
“如果不是你們自己犯錯，咎由自取，小王怎麼不照顧你們了！”
“平心而論，小王照顧你們的還少嗎！”
“你思齊還沒有一點良心！”
思齊環顧衆人，冷笑一聲：“任你說的天花亂墜，不過還是爲了自己的出路罷了！”
“你當你的小可汗，可是咱們這些人呢？連族長都他孃的要沒了！”
“說是封官兒，可是一個狗屁的小官兒有什麼用！”
“老子們辛辛苦苦打拼那麼多年，好不容易讓自己的部落有了些地位，你現在說要拿走就要拿走，憑什麼！”
這話，也說中了很多人的心聲，當即有幾個人開口附和。
即便唐燦，也是點了點頭，輕聲說道：“說的有道理。”
只是話音剛落，唐燦的話鋒一轉：“但是，我現在就要拿走，你能如何？”
“你說小可汗不捨得權勢，你又何嘗捨得了？”
“說那麼多，有什麼用？”
“你們有哪一個人，拿自己部落的人當人了？哪一個不是拿自己部落的人，當做自己的財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