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僅是變通。”
唐燦猶豫了一下,還是忍不住說道:“有的時候,更是一種妥協。”
“做不到。”金靖皺着眉頭,語氣依舊堅決。
他是一個死板的人,不懂得變通,不懂得妥協。
所做的一切,都是極爲嚴格的執行着唐燦當初定下來的規矩以及高昌的律法。
“你不懂。”唐燦搖了搖頭,輕嘆了一口氣,感慨道:“人生不如意事常八九,可與人言無二三。”
“我不懂。”金靖依舊板着臉,一字一句的說道:“規矩不能破,只要我活着,就不能任由大人胡來。”
唐燦沒有接話,只是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金靖。
他現在是體會到了什麼叫做搬起石頭砸自己的叫。
“不破不立。”良久之後,唐燦輕聲說了一句。
金靖怔了一下。
唐燦笑着說道:“當初高昌的規矩,也不是現在這個樣子,我把他打破了,重新立了規矩。”
“規矩,就是用來破的。”
金靖又是一怔,眉頭緊緊的皺了起來,想要反駁唐燦,可是一時間又找不到什麼特別好的理由。
情況就像唐燦說的一樣。
他現在執行的規矩,就是唐燦破後而立的規矩。
可是現在……
金靖眉頭緊鎖,苦惱的看着唐燦:“大人,你自己定的規矩,可破。可是如今,沒有緣由就要破,不妥。”
“有。”唐燦輕聲說道:“只是這個原因我還不能告訴你。”
金靖低下頭,看着地面:“恕難從命。”
“嗯。”唐燦點了點頭,似乎也不覺得意外,只是目光轉向一旁的姑娘,輕聲說道:“去做事吧。”
金靖猛地擡起頭,不敢置信的看了唐燦一眼,下意識的脫口而出:“大人!”
“我跟你說過。”唐燦也站了起來,不慌不忙的說道:“人有的時候需要妥協,可是你不妥協,也是一件好事兒。”
“走吧。”
“去吧,看看你們誰能贏。”
金靖表情複雜的看了唐燦一眼,咬了咬牙,留下一句話,匆匆離去。
“此事,下官定當稟報大王。”
……
唐燦再次走出學校,走近了人羣中。
但是這一次,他並沒有在擂臺前看着,而是閒庭信步一般,直接走上了高臺。
畢竟。
看熱鬧,總是要站得高,才能看的更清楚。
更何況,他也該去看看謝嫣和童明德這一對兒老夫少妻,大夥聊聊天,看看熱鬧。
高臺之下,負責守衛的衆人看到唐燦出現,沒敢阻攔,只是有人趕緊上去通報。
唐燦也不着急,慢慢悠悠的走上高臺,一直走到拓跋等人的面前,這才停下腳步,微微躬身行禮。
拓跋點了點頭,算是打過了招呼,童明德也跟着客氣了一句。
只有謝嫣,似笑非笑的看着唐燦,不言不語。
與此同時。
高臺之下,擂臺邊。
一個一身錦衣華服的大涼士子,忽然被人套上麻袋,然後就是一陣拳打腳踢。
等到身旁衆人反應過來的時候,那一個士子已經被人丟上了擂臺,鼻青臉腫,暈暈乎乎,連站都站不穩。
而這,僅僅只是一個開始。
從這一個士子開始,擂臺的四周,不斷出現類似的一幕。
有的是大涼士子被打,有的是高昌漢子被揍。
金靖帶着王都總管府的人,忙的焦頭爛額,不斷的奔跑,抓人。
場面,有些小小的混亂。
這也是因爲高昌見多了這種事兒,早已經見怪不怪。
但是。
高臺上的幾個人,卻各懷心思。
謝嫣在高昌時間不久,瞧不出那些鬧事兒的人是什麼人,但是她看到唐燦一臉淡然的模樣,也大概可以猜到,這是唐燦的手段。
只不過……
她有些不太明白,唐燦爲什麼要做這種事兒?
別說她不明白,拓跋、童明德也不明白,只有高銀柳隱隱約約猜到了一些,不過她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背在身後的右手比劃了一下手勢,微不可查的點了點頭。
這種小動作,除了她的親信,並沒有其他人能夠認得出來。
過了一會兒,紛亂的情況並沒有得到遏制,謝嫣眯着眼睛看了看,忍不住開口說道:“唐大人,這好像有些不合適吧?”
“謝姑娘在說什麼?”唐燦並沒有轉頭看他,只是隨口問了一句。
話雖如此,他的心中,還是有些失望。
本來,他以爲金靖循規蹈矩、按部就班,不應該被溫柔坊的人玩兒的暈頭轉向。
沒想到,事與願違。
王都總管府的反應,總是慢了半拍。
甚至……
很多動手的人,並不是溫柔坊的人。有的是普通的高昌漢子,看不慣大涼的士子,有的則是出於某些考慮,湊一湊熱鬧。
謝嫣的眼睛眯的愈發厲害,只留下一道不懷好意的寒芒,幽幽開口:“大王,這麼下去,難免不會影響兩國之間的關係,是不是讓高大王帶人幫着王都總管府處置一下。”
拓跋站了起來,兩步走到欄杆邊,憑欄而立,靜靜的看着擂臺上的比試,忽然轉移話題:“銀柳,你覺得怎樣?”
高銀柳微微一笑:“但憑大王吩咐。”
拓跋笑了笑,沒有下令,只是繼續看着。
謝嫣的美眸轉了轉,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眯縫着的眼睛,總給人一種危險的感覺。
與此同時,高臺下的吵鬧,似乎暫時消失。
拓跋一轉頭,目光自然而然的落在了唐燦的身上,有些隨意的聊起了燕然、金山以及北海的事情。
童明德和謝嫣,也自然而然的加入了討論。
歸根結底,燕然、金山,納入大涼版圖,終歸是一件大喜事兒。
簡單的說了幾句之後,唐燦忽然話鋒一轉,提出了一個令所有人都震驚的想法。
“燕然、金山,只保留一個。”唐燦眺望遠處,淡淡的說道:“我傾向保留金山,將燕然人一分爲二。”
“一部分併入金山,一部分併入王都。”
拓跋被唐燦突如其來的變革嚇了一跳,怔了一下,下意識的問道:“那你剛剛設立燕然行中書省,是什麼意思?”
“不過一個名字罷了。”唐燦不慌不忙,淡淡的說道:“行中書省就算搬到金山,還是可以叫做燕然行中書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