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隆……”
軺車隆隆而行,一身黑色錦衣的嬴高立足其上,臉上始終帶着不變的笑容。
給人一種智珠在握,萬事萬物皆在掌控之中的感覺。
對於這一次入咸陽宮,嬴高並沒有多少的沉重心態,他心裡清楚,在這樣的天災面前,朝廷只能盡力而爲。
他真正在意的是接下來的輿論,至於賑災一事,朝廷早已經有了經驗。
“儲君,咸陽宮到了!”軺車停在咸陽宮車馬場,鐵鷹朝着嬴高,道。
“嗯。”
點了點頭,嬴高從軺車之上下來,邁步向前而去,一刻鐘之後,嬴高終於邁進了咸陽宮書房。
“兒臣嬴高拜見父王,父王萬年,大秦萬年——!”走進咸陽宮書房,嬴高朝着嬴政行禮,態度極爲恭敬。
“長生啊!”
嬴政放下手中的竹簡,目光落在了嬴高的身上:“地龍翻身已經平息,由於大秦銳士參與其中,這一次的救援速度極快。”
“由於醫者足夠,雖有死傷,但都在可以接受的範圍之內!”
“嗯。”
對於嬴政告訴他此事,嬴高並不意外,畢竟他已經一個月沒有踏足咸陽宮了,如今他到來,必然會讓嬴政覺得是爲了此事。
在一旁落座,嬴高倒了一盅茶水,喝了一口,然後朝着嬴政,道:“父王,兒臣這一次入宮,並非爲了地龍翻身一事。”
“哦,那是爲了何事?”這一刻,嬴政有些驚訝,他可是清楚嬴高沒有事情從來不會踏足咸陽宮。
每一次前來,或多或少都有事情。一直以來,都是他傳詔嬴高前來商議,一旦嬴高親自前來,這意味着事不小。
“父王,兒臣手底下的人傳來消息,隴西郡以及北地郡已經連續一月點滴未降,在這樣下去,必然會形成旱情。”
“到時候,饑民必將席捲關中,而且我大秦剛剛兼併韓國,一旦這消息傳出去,輿論四起,不管是父王還是朝廷都將處於輿論的正中心。”
說到這裡,嬴高語氣一頓,朝着嬴政一拱手,道:“不知父王對於此事可有察覺,地方官署以及黑冰臺是否有消息傳來?”
聞言,嬴政眉頭一皺,他第一次察覺到事情有些大條了:“地方官署以及黑冰臺都有消息傳來,但是一月未降雨,並非常有,但也發生過。”
“故而,寡人沒有在意,國府官署也沒有在意。”
說到這裡,嬴政神色變得肅然,朝着嬴高一字一頓,道:“靖夜司的消息是否準確,發生旱情的可能性有幾成?”
這一刻,嬴政心中多少有些期待,雖然他已經清楚,發生的旱情的可能性極高,畢竟爲了此事,嬴高親自前來咸陽宮了。
“父王,發生旱情的可能性極大,兒臣以爲朝廷必須要做出應對措施,如此一來,就算是發生了旱情,也不至於手忙腳亂。”
嬴高朝着嬴政一拱手,道:“而且一旦流言四起,朝野上下,軍心民心必將受到動盪,此事必須要謹慎處理。”
“多事之秋啊!”
感慨一聲,嬴政深深地看了一眼嬴高,語氣變得凝重起來,道:“不久之前,太醫令告訴寡人,太后的身體抱恙,已經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根據太醫令的推測,太后只有半月的時間了,一旦旱情爆發,以及地龍翻身的消息集合在一起.........”
大秦剛剛滅韓,而且還是嬴高在韓地大肆殺伐,一舉將韓王一脈在趕盡殺絕之後,若是爆發如此多的負面消息,到時候輿論必將不利於大秦。
“父王,一直以來,朝廷對於輿論的控制太過於薄弱了,除了頒佈詔書解釋之外,基本上處於空白。”
說到這裡,嬴高語氣變得嚴肅起來,甚至於帶着一絲絲殺氣:“輿論是相當數量的人對於一個特定話題所表達的個人觀點、態度和信念的集合體;個人或團體的自我語言,對某一事件發表意見,影響人們的思想,行動。”
“在兒臣看來,輿論也是一場戰爭,輿論的陣地,若是我們不去佔領,敵人就會去佔領。”
“必須要發展朝廷的喉舌,控制輿論的發展.........”
嬴高眼中浮現一抹殺機,眼底深處更是有一抹惋惜掠過,他心裡清楚,他只是給嬴政提個醒,在此刻的大秦想要控制輿論比較難。
雖然紙張已經研究出來,但是,爲了大秦的利益,一直都沒有用,而是壓在了少府與尚工坊之中,作爲未來大秦席捲山東六國之後,對付諸子百家的利器。
只有建立報紙,才能算是初步的掌控輿論,目下中原大地之上,大多數百姓目不識丁,在報紙沒有出來之前,在沒有掃盲之前,控制輿論的可能性很小。
但是,這並不代表就放任不管了。
朝廷掌控輿論很難,同樣的敵人也很難,具體如何操作,完全看彼此的手段。
更何況,這個時候的人目不識丁,往往最容易被蠱惑,只是一直以來,朝廷對於這一點不在意,以至於輿論的陣地一直都在敵人手中。
聽到嬴高的話,嬴政點了點頭,這個時候,他已經意識到了輿論對於一個國家的影響,輿論也可以是刀,可以殺人於無形。
“控制輿論此事,寡人會讓黑冰臺盯着,若是隴西郡以及北地郡之中發生旱情,而且太后又出事,如此一來,你有何應對手段?”
嬴政清楚,嬴高都已經前來咸陽宮了,除了向他警示之外,必然是對於此事有了一定的解決方案。
他太清楚嬴高性格了。
謀定而後動,走一步算十步,既然是提出了問題,必然是心中有了解決之法。
聞言,嬴高苦笑一聲,朝着嬴政,道:“對於此事,除了控制輿論之外,對於災情的治理與救治,朝廷已經有了無數次的經驗,又何須兒臣多言。”
對於此事,嬴高心中有數,但是他不想說出來,朝廷之上那麼多的官吏,大秦一年發放無數的俸祿,豈能讓他們乾坐着。
畢竟他太瞭解嬴政了,一旦他給出解決之法,未來他就得跑一趟北地郡以及隴西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