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的幾天除了工作外,我的心裡一直被一件事牢牢佔據着,哪怕我告訴自己不要去想,但還是控制不住,還是會不經意地想起。
甚至有好幾次,我都生出些衝動,想打電話給陸敬修,問問他,他不是知道我的身世嗎,那我的家人都在哪裡,他們都還好嗎?
只是這樣的念頭一生出來,就被我生生壓了下去。
之前是我說不想再聽到跟他們有關的消息的,現在主動去問,怕是會讓人笑話。而且在我的心裡,當真也是存着些猶疑和害怕,害怕我的存在是被人不喜的,他們也許並不想見到我,那我又何必去打擾人家的生活。
在這樣的糾結下,我最終還是選擇了逃避,選擇一如既往地做個膽小鬼。
不過這之後我倒是找了秦頌一次,他老闆忙的神龍見首不見尾,他我還是能找得到的。
我想問問他,到底知不知道陸敬修在英國做些什麼,又什麼時候會回來。
雖然這個問題我之前已經問了好幾次,得到的答案也總是“不清楚”“不確定”之類的,但我還是不死心,總覺得他有什麼事瞞着我似的。
陸敬修我是沒辦法追問,秦頌嘛,倒是可以重點“攻破”一下。
秦頌接到我的電話時聲音略顯得無奈和糾結,我還沒說什麼呢,他自己就先開口了:“餘小姐,我只是按照陸先生的意思行事,其他的我真的不清楚。”
我等他說完,才悠悠道:“我還沒說是什麼事呢,你就知道了?”
秦頌的聲音更苦了:“不管是什麼事,我真的真的都不知道。”
我嘆了口氣:“秦助理,我們兩個認識這麼長時間了,就算沒什麼交情,也能說得上幾句話對吧。”
秦頌愣了下:“……對。”
“所以啊,我不爲難你,你也別爲難我。我就問你一件事,你要是回答我了,我保證以後不再找你,怎麼樣?”
秦頌像是思考了片刻,而後猶豫着答:“您想問什麼……”
我按照之前想好的一字一句緩緩說道:“我知道陸敬修這次回英國是有急事,但具體是什麼事,他不跟我說,我也沒辦法問。我們兩個,說實話走到這一步並不容易,我也不想因爲一點小事就跟他起了什麼嫌隙。但要是不問明白,我心裡也總是慌得厲害。你換位思考一下,要是你愛的人一聲不吭地走了,還不告訴你因爲什麼,你着不着急。”
秦頌:“……着急。”
“那就對了。其他事情我沒什麼興趣,我就是想知道陸敬修在那邊大體做些什麼,危不危險,起碼能讓我安下心來,別整天爲他提心吊膽的。就這麼一點小小的要求,你也不能答應我嗎?”
那邊沉默了一會兒。
我在猶豫着要不要再加一把“料”,要是能把他給繞進去,說不定就能讓他吐口。但我也怕過猶不及,秦頌是個聰明人,還是個相當聰明的人,別讓他起了什麼疑心纔好。
就在我還下不了決定時,秦頌倒是給了答案,他低着聲音說:“您還記得我以前跟您說過,陸先生在英國親人的事嗎?”
在英國的親人?
我怔了下,反應過來之後趕緊應了聲。
“那位已經去世兩年的時間了,但還留了些身後事需要處理。陸先生平時對什麼事都不是很在乎,可一牽扯到那位,是無論如何都沒辦法放手不管的。餘小姐,您要相信,陸先生的心裡是有您的。但是那邊的情況實在太複雜,他肯定是不想讓您擔心,纔沒有告訴您。我能說的只有這些,很抱歉,我只聽命於陸先生,其他我沒有更多能說的了。”
秦頌說了這些多,我的腦海裡卻只盤旋着一個念頭。
陸先生在英國的親人,他唯一的親人,應該是他的母親。
可是我記得有一次他曾經帶着我去過他母親的墓園,那一天還是霧濛濛的天氣,空氣溼冷,連帶着情緒都是憂傷低沉的,我想的很清楚。
陸敬修那時雖然沒有跟我多說什麼,但是他不經意間展露的眷戀悲傷,我看的真真切切。
既然他母親的墓已經遷到了南城,那英國那邊還會有什麼事呢?
秦頌說是他母親的身後事,難道是遺產債務之類的事務?
也不應該啊,都過了兩年的時間,該辦完的早就辦完了,何必拖到現在。
包括上一次,陸敬修那段時間的低落消沉也都不是假的,也是跟英國那邊有關。
到底那邊發生了什麼,存在着什麼,會讓他牽掛至此。
我發現不問還好,一問疑慮反而更多。
但顯然秦頌已經不能爲我解答。
我閉了閉眼睛,輕嘆一聲,說:“好的,我知道了。時機合適的話,我會再親口問他的。”
“餘小姐,其實有些事……還是不知道的好。”秦頌突然說出這麼一句。
我心下一驚,不過想法卻很是簡單:“但我就是想活個明白。我活到這麼大,沒有稀裡糊塗得過且過的時候。”
秦頌便不說話了。
我也不期望他能懂我的感受,越是親近的人,越是不能接受太多的隱瞞,更遑論欺騙。
不過不管怎麼樣,今天他能跟我說那些話,我已經挺感謝他的。
就像他自己說的,他只聽命於陸敬修,於我,他並沒有什麼告知的義務。
臨着收線前,我想了想,最後跟他說了句:“你跟他聯繫的時候,記得提醒他,在那邊好好休息,好好吃飯,有什麼事總會過去的。”
“餘小姐爲3;148471591054062什麼不自己說?”
我無聲笑了笑:“我覺得他最近好像並不是很想聽到我的聲音……也沒關係了,只要能有人提醒他就好。我就在這邊,耐心地等他回來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