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着玻璃牆小心的站起,她不安的看了一眼玻璃外一直沒動的模糊身影,方纔小心翼翼的靠近鐵牀。
她很怕鐵窗上會出現一具屍體,更怕鐵牀上的存在會突然坐起,越靠近鐵牀,她的腳步就越緩慢,在離鐵牀還有三四步距離的時候,直接停了下來。
她從小就不是一個膽大的人,更何況莫名其妙的來到這個詭異而恐怖的空間。
要是還不知道狼人殺的事情,或許還能鼓起一絲勇氣,但已經嚇了自己一天一夜的她,腦海中不受控制的浮想起一個個恐怖的場景和畫面。
現在還能站着,沒有軟倒在地上,已經是一件很難得的事情。
至於去揭開那可能藏着屍體的白布,好吧,剛纔她是這樣想過。
呼吸越來越沉重,琪琪剛剛止住的眼淚再度流了下來,她開始抽泣。
“我,我不想這樣,我錯了,我想回家。”
她的聲音彷彿驚醒了不知名的存在,明明完全密封的空間突然吹過一陣微風,白布的一角飄開,露出下面蒼白的手。
“啊...啊...。”
嘶啞的喉嚨發出連綿不絕的尖叫,好不容易走到鐵牀前的琪琪手足並用的回到最初的角落,身子不斷的顫抖。
白布下,白布下竟然真如她所想的那樣,是一具屍體。
這一次的刺激很大,琪琪花費很長的時間才讓自己再次安靜下來。
就在剛纔的驚鴻一瞥,她看得很清楚,白布下露出的手是一隻男人的手,手上還帶着一塊滴答滴答走着的手錶。
指針走動的聲音彷彿在空間中不斷的放大,每一次都敲擊在她的心裡。
那塊手錶她很熟悉,宋明軍不止一次的在她和其他人面前炫耀過。
同樣她也記得很清楚,大嘴說過,宋明軍失蹤了。
可現在失蹤的宋明軍蓋着白布出現在她的面前,這意味着什麼她很清楚。
這是死亡的預兆,或者說對她生命的挑釁。
人在絕望的時候,往往會出現兩種截然不同的反應,懦弱的人會奮起一搏,那些平時看似堅強的人,卻選擇逆來順受。
琪琪不想死,她還年輕,22歲的年紀還沒有體驗過世界諸多的美好。
她真的不想死。
一抹眼淚,琪琪扶着玻璃站起,充滿恐懼的臉上閃過一絲堅毅。
“宋明軍,宋明軍是不是你在嚇我,你是不是已經死了,我們是最好的朋友,你幹嘛來嚇我,你說啊,你說啊。”
吼叫着,她幾步衝到鐵牀邊,一手拉下了鐵牀上的白布。
她以爲憤怒和對生的渴望已經讓她變得堅強,當看清白布下的屍體,那難以言表的恐懼再次佔據了她的身體。
那是宋明軍的屍體,或者說那不只是宋明軍的屍體。
鐵牀上的屍體,頭,和四肢屬於用一個人,但中間的身子,卻屬於另一個人。
肢體和身體之間用細密的魚線縫合在一起,那整齊的針腳就算是最好的女工也做不出來。
要不是身體的比例不對,幾乎就是一個人。
“死了,死了,下一個是我。”
猜到和看到完全是不同的感受,琪琪喃喃自語,她看着鐵牀上的屍體緩緩後退,直到撞到玻璃牆才停了下來。
回首望去,玻璃外昏暗的空間中依舊站滿了模糊的身影。
她突然發出一陣難聽的大笑聲:“你們不是要殺我嗎,來啊,來啊,殺了我啊。嗚嗚嗚......”
笑聲最後變成了沒有壓抑的痛哭,這一刻,琪琪已經放棄了掙扎。
外面每一個人影在她看來,都是一個足以輕鬆殺死她的鬼魂。
之所以讓她活到現在,不過就是想要看個猴戲而已。
就在她完全絕望的時候,一聲輕響打破了詭異的寂靜。
對面的角落,玻璃牆面出現一道縫隙。
有人打開了玻璃房的房門。
琪琪一愣之後,連忙從地上爬起。
剛纔的尋死不過是絕望後最後的爆發,既然有生的希望,她自然不會待在這裡等死。
但這到底是生的門被打開,開始對方已經準備好進入,來結束她的生命。
呆立了許久,沒有人從那洞開的房門進入,琪琪紅腫的眼睛漸漸亮了起來。
鐵牀上的屍體已經顧不了了,她直接從鐵牀邊跑過,鑽出房門。
彷彿怕屍體起身,她死死的關上房門,才大口的喘着粗氣。
玻璃房外的人影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消失,一片昏暗中,根本看不清周圍的環境,只能分辨出這是一個很大的空間。
尋了一個遠離玻璃房的方向,琪琪跌跌撞撞的向前奔跑,生怕慢了一步,後面會有什麼東西追來。
不知道跑了多久,一扇木製的房門出現在她的眼前。
沒有任何的思索,她直接打開房門衝了出去。
月光透過走廊的玻璃照射在她的臉上。那是久違的光明。
深吸一口帶着腐朽怪味的空氣,自覺劫後餘生的她纔有空閒打量四周的情況。
這是一個老式住宅樓的走廊,兩邊佈置着不多的房屋,而她正是從其中一間房屋中走出來的。
這裡的每一扇門她都不想去碰,沿着走廊快步跑向一側的樓梯。
樓梯很快出現在她的面前,但她並沒有下樓,臉上還未褪去的欣喜已經凝固。
此時,她正站在牀邊,剛好可以看到外面的景物。
那是很熟悉的景物,沒有燈光的高樓下是一條寬闊的公路,公路這一邊就是她現在所處的小樓。
但這些都不是她停下腳步的原因。
真正讓她停下腳步的是,就在她的腳下,小樓和公路中間。
花園的一角涼亭在樹蔭中若隱若現,月光下,隱隱還能看到涼亭中圍坐着一圈人。
很熟悉的一幕,在知道自己或許陷入狼人殺的恐怖傳說後,她腦海中無數次想起這個讓她後悔不已的畫面。
就是在這裡,她第一次參加了狼人殺的遊戲。
“我回到金山了。”
琪琪喃喃自語,這一刻她甚至不想再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