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第一句話，就吸引了凌天的注意，他的第一個反應便是奪舍，只是奪舍的鬼魂也會彼此相愛，這未免有些巧合。
他沒有打岔，靜靜的聽老人說話。
“在他們結婚的時候，一切都還很正常，婚後偶爾說些奇怪的話，大家也不在意，頂多就是覺得這兩口子想瞎了心。
但漸漸的，他們將自己的身世，應該是另外一個身世越說越詳細，甚至有了許多大家聽不懂的話，在那個年代，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當時兩邊的父母一合計，就請來了當時村裡最出名的神婆，神婆告訴大家，他們兩個已經被鬼附身了，會給存在帶來災禍。
村裡的人爲了自己的安全，將他們兩個趕到了村外的破廟，用木頭整個圍了起來，不准他們出來，也不給他們吃食，村外的破廟也成爲村裡人的禁地。
隨着時間的流逝，村裡也慢慢淡忘了，畢竟在那個連飯都吃不飽的時代，大家沒有太多的精神去記住兩個死人。
讓大家沒有想到的是就在幾年後，有人路過破廟的時候，隱隱聽到裡面有嬰兒的哭泣和幼童牙牙學語的聲音。
當時那人被嚇壞了，急忙找到了神婆，神婆帶着村裡幾個大膽的年輕人前往了破廟，我也是其中之一。
到了破廟，大家一看都嚇了一跳，他們兩口子不但沒有死，還自己種上了蔬菜，並且已經生下了兩個孩子。
估計神婆也是良心發現，她說厲鬼依舊附身在他們的身上，不過孩子卻是無辜的，只要那兩口子不出來就行。
看在孩子的份上或者說爲了安慰厲鬼，大家給他們拿去了各種種子，還有雞鴨，他們的生活越來越好，也的確沒有在踏出破廟的範圍。
除了偶爾的瘋言瘋語，他們看上去和正常人沒有任何的區別，漸漸的村裡人也不再怕他們，後來村裡人不再那麼迷信了，他們偶爾出來，大家雖然不會主動去接觸，但也不會刻意的避開。
什麼事都沒有發生，漸漸的，大家也不再修理破損的木柵欄，他們也漸漸融入了普通的生活，更有人故意逗他們說起自己編造的故事來取樂。
一晃幾十年過去了，他們兩口子年齡漸漸大了，兒女們也一個個長大，對於村人曾經對他們的做法，雖然兩口子沒有怪罪過，但孩子卻接受不了。
特別是他們家的老大。
當時很流行外出打工，老大順着大流也走了出去，等到他回來的時候已經是三年後了。
也就在老大回來的第四天，村裡出事了。
神婆一家都被老大殺死在了家裡，滅門慘案，這在當時可以說是轟動一時。
老大很快被抓走，沒多久就被判了死刑。
因爲他的舉動，大家似乎想起來當年的事情，開始疏遠他們一家，而不知道什麼時候起，村裡，哦，當時已經是鎮了。
鎮裡開始出現了流言，說老大當時並沒有外出打工，而是用了三年的時間去了父母口中所說的地方，很快他找到了父母所說的身份。
果然有個和父親所說一樣的富家公子，在另一個地方也有一個和母親一樣的官家小姐，只是兩個人都已經死了，死亡的時間正是那兩口子拜堂成親的時間。
神婆說出了父母的秘密，所以老大才殺了神婆一家。
流言傳得沸沸揚揚，卻沒有任何的證據，老大已經死了，他在什麼地方找到的消息已經沒有人知道，曾經也有好事之徒去尋找過，卻一直沒有找到。
又是幾十年過去了，我們鎮成爲了縣，搬來了許多的人，漸漸的，這件事也就被人們說淡忘。
畢竟那兩口子除了說說，也沒有什麼其他的舉動。大家也只能認爲他們是精神出了問題。
但我知道，不是的。
他們被抓到破廟的時候什麼都沒有，但當我們再次看到他們的時候，他們卻穿着新衣服，種着蔬菜，還養着幾隻雞。
呵呵，蔬菜和雞可能是他們的家人送的，衣服呢？那是村裡人都沒有見過的衣服，顏色很鮮豔，摸上去很光滑，彷彿沒有重量一般。
我後來才知道，那是絲綢。
當時我膽子大，乘着神婆和他們說話的時候，還偷偷去看了他們的房間，你知道我看到了什麼嗎？
外表破舊的房間裡面，全是精美的傢俱，桌上還擺放着各種各樣我沒有見過的點心和水果，一個漂亮的丫鬟正抱着他們剛出生的孩子不停的搖晃。
或許她感覺到了我，回頭看了過來，我永遠忘不了她的眼睛，就像死人的眼睛一樣，沒有任何的神采，似乎還有着一層霧氣。
我被嚇壞了，跑出去後不敢和任何人說起，或許就是因爲我沒有和人說起，才保住了自己一條命。
其他的人雖然沒有看到屋內的情況，但卻看到了修建大氣的水井和他們身上的衣服，回去後便添油加醋的說了起來。
後來在給他們送東西去的時候，很多人因爲好奇跟了上去，我雖然害怕，也跟在了人羣裡面，但我們看到的卻是破舊的廟宇，沒有什麼絲綢水井，更別說精美的傢俱和丫鬟。
我更害怕了，我覺得自己發現了他們的大秘密，從此以後我從來不再說起那天看到的情況，但其他的人卻因爲村人的嘲笑，不斷的爲自己的所見辯護。
而他們一個個的都死了，連外出打工的也死了，就在十年後他們陸續的死了。
沒有人將他們的死和那兩口子聯繫在一起，但我知道，他們就是因爲說了不該說的話。
因爲當時我因爲窮，膽子大，就搭了一個專門給人家辦紅白喜事的臺子，我檢查過他們每一個人的屍體，他們的舌頭全都被從中剪開，變成了類似蛇的蛇舌頭。
我將所有的事情都埋在了自己的心裡，一埋就是60餘年，累，我太累了。
現在說出來，果然好受了許多。”
老人搖搖頭，虛弱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就算死，我也活夠了，別怪我，這樣的事情我只能給你說，因爲你是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