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
龍聖連說了幾個好,隨後想到了什麼,冷哼一聲。
“後來呢?那些世家,是不是又整什麼幺蛾子了?”
秦翌嘆了口氣道:“文聖死後,文聖之志被人篡改,文武之道被世家壟斷,皇朝再次回到世家的手中,一直持續了一千五百年。”
龍聖聞言沉默良久道:“可以和我詳細的說一說文聖嗎?”
“自然可以。”
秦翌瞥了一眼龍聖依然還在掐算的右手,如實的回答道:“文聖本來只是皇朝一個小官……”
等秦翌將文聖的發家史說完,龍聖不由的感嘆道:“道文、法相……好強的悟性!”
秦翌認同的點了點頭。
前面四聖都有人教導,有着前人的積累,這踩着前人的肩膀上,才一步一步的成就聖人。
只有文聖,他是真正的自學成才。
雖然延續了丹聖前三境的修煉體系,但是所走的路,卻完全不同。
更是一舉開創出法相境,這最適合人族的境界。
也正是從文聖開始,人族纔有了在這片濁靈之地生存下去的權力。
“文聖是如何隕落的?”
龍聖突然算到了什麼,皺眉問道。
秦翌挑了一下眉,滿臉惋惜的搖了搖頭,接着說道:“是靈潮之劫!自始皇隕落三百年後,靈潮再至,這時,人們才發現,原來靈潮之劫並不是一次性的,而是週期性的,文聖之前就有預料,早早做好了準備,不過,依然敗於妖族之手。”
龍聖冷哼一聲道:“墨狼妖族的鎮守使?”
秦翌沉重的點了點頭:“文聖雖然有聖人之域,勉強可以和仙神境妖族一戰,可是,畢竟隔着一個大境界,其中的差距,還是不容忽視的,再加上獸潮之中還有大量的法相境級別的半妖,中原敗局,無可避免。”
龍聖沉重的點了點頭道:“所以,就有了後面一千五百年的輪迴,每三年一次的靈潮之劫,每三年一次的皇朝更替,每三百年一次的生靈塗炭,第三百年一次的四夷入侵,每三百年一次的屈辱?!”
秦翌沉默不語。
龍聖一邊掐算,一邊喘着粗氣道:“那些世家是幹什麼吃的?一千五百年,就這麼眼睜睜的看着中原受此凌辱,不思進取?”
秦翌看了龍聖一眼道:“世家有祖地秘境,中原再如何生靈塗炭,也屠不到他們世家根基身上,無非就是將祖地之外的棄子拋棄,等靈潮之劫過了,再出來重建世家罷了。”
沒有生死危機,世家怎麼可能那麼盡心的解決靈潮之劫?
秦翌接着話風一轉道:“不過,因爲利益相關,歷朝歷代的皇族,對終結靈潮之劫之事,倒是非常積極,而且,因爲文聖還政的原因,更是堅持皇朝正統的原則,文聖之後的皇族先天得到了幾乎所有與世家沒有牽連的修習文武之道的武者的認可,讓皇朝有了可以與世家對抗的資本。”
秦翌接着分析總結道:“歷朝歷代,都要經歷三個階段,第一個階段,修養生息,皇族和世家精誠合作,一起以最快的速度恢復實力,第二個階段,皇朝和世家之爭,一定要分出一個勝負來,有了領頭人才行,最後,第三個階段,在領頭人的帶領下,應對即將來到的靈潮之劫。”
最後,秦翌還是中肯的說了一句。
“因爲皇族佔據大義名分和天下的認可,所以大部分情況是皇族勝出,作爲領頭人應對靈潮之劫。雖然一千五百多年,不斷的失敗,不過,他們卻從未放棄,還是有進步的。”
龍聖一邊掐算一邊冷哼道:“按他們這個進步速度,只怕中原人族還要再受五千年的苦,才能終結靈潮之劫。”
龍聖果然有一套。
這和秦翌自己後來推演的差不多。
若是沒有聖人出世,只說獸潮的話,世家這個辦法,只怕要五千年纔有可能量變產生質變,終結靈潮之劫。
當然,這是在妖族沒有參加,最高只有半妖境參與的情況下。
終結靈潮之劫,最根本的辦法,還是新聖的誕生。
龍聖這時,擡起頭,滿是詫異的看向秦翌。
“你,可真是一個天大的變數啊。”
“不僅改變了靈潮之劫五千年的週期,還改變了人族在妖魔紀元無法崛起的命運。”
得到了這些歷史信息,龍聖的掐算終於有了結果。
只是這個結果,卻並不理想。
龍聖掐算的手指好像被什麼東西炸了一下似的,瞬間分離,手指中滿是血。
龍聖遲疑不定的看着秦翌。
“你身上有守護天機的寶物?”
秦翌笑而不語。
等龍聖移開視線,放棄探究,秦翌才笑着說道:“前輩,這樣直接推算別人的信息,可不是一個禮貌的行爲啊,容易引起別人誤會。”
龍聖聞言,愣然良久,才愧然道:“是我孟浪了,竟然忘了這是數千年的時代,已經不是我的時代了。”
在龍聖還是聖人的時代,龍聖自然是想推算什麼人就推算什麼人命運。
他的實力最強,他的名分最高,他是老大,他想怎麼做就怎麼做,其它人就算不滿,也只能忍着。
但是,現在,他面前的這個,可是實力比他還要強的當世聖王。
剛剛復活的龍聖,可遠遠不是秦翌的對手。
當着秦翌的面,推算秦翌的命運,的確有些失禮了。
龍聖抱拳道歉後,再次問道:“可否將您的事蹟告知於我?”
秦翌笑着搖了搖頭道:“晚輩的事,前輩在大街上隨便找一個人都可以打聽到,就不用問我了,前輩剛剛復活,估計有很多事要做,晚輩就不奉陪了。”
說完,秦翌身影一閃,消失在了原地。
龍聖對秦翌如此乾脆利落的行爲表示無奈。
“這位仙聖,還真是小心眼兒啊。”
龍聖苦笑着搖了搖頭,身影一閃,消失在了原地。
秦翌回到懷瑾苑,發現芍藥,秦悅和小魚已經等候多時了。
“進來吧。”
秦翌看着滿臉氣憤的秦悅,笑問道:“是誰這麼大膽,惹我們家小公主生氣了?”
秦悅立刻指着洛京的方向告狀道:“兄長,還不是那個周相,真是太可惡了,他竟然當着我的面說要復活文聖,他是什麼意思,他這是要給所有的文官找一個靠山,他這是對兄長您的背叛,兄長,您可千萬不能饒了他啊。”
秦翌笑着搖了搖頭道:“事情,沒那麼嚴重。”
秦翌瞥了一眼安靜鎮定的芍藥一眼,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說教道:“你看芍藥,遇事就一點不慌,你啊,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呢。”
秦悅轉頭看向芍藥,質疑道:“芍藥姐,你也要背叛兄長了嗎?”
芍藥聞言立刻慌了,正要開口解釋,卻聽秦翌厲聲喝問道:“小悅,你怎麼說話的?怎麼,在外面受了氣,就要撒在親朋的身上嗎?這是誰教導你的?”
秦悅已經好久沒有聽到秦翌如此厲聲教訓她了,頓時眼睛就紅了。
小魚趕緊上前握住秦悅的手,小聲爲秦悅辯解道:“小悅也是心急,這纔不經大腦,脫口而出,是無心之失,還請聖皇寬恕。”
秦翌看着低頭不語的秦悅,失望的搖了搖頭道:“真正讓你生氣的,不是周博遠的表態,而是秦曦的表態吧。”
秦悅再也忍不住了,擡起頭,淚流滿面的嗚咽着說道:“兄長,我,不明白,師父,她,她怎麼可以這樣!她也向我隱晦的表明了要復活始皇和丹聖的態度,她,她也背叛了兄長。”
秦翌笑着搖了搖頭,語氣中滿是無奈的說道:“你啊,這麼大的人了,還是小孩子語氣,這個世界,哪裡來的非黑即白,哪裡來的非敵即友?我的崛起,是支脈壓着嫡脈崛起的,是向南一脈奪着整個渭水秦氏崛起的,是我一人壓着整個祖地崛起的,我雖然沒有針對渭水秦氏,但是,以我對世家的態度,讓渭水秦氏非常緊張,這纔有了傳位給秦曦,然後秦曦又收你爲弟子,再傳位給你,在這個傳承過程中,讓你得到渭水秦氏的法理上的繼承人的身份,讓渭水秦氏和向南秦氏真正的合二爲一。這是秦氏之謀,我看到了,也隨了他們意,畢竟,對我們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秦翌說到這裡,秦悅慢慢的不流淚了,只是雙眼有些失神的道:“所以,我是政治妥協的產物,這麼多年,師父,她是因爲這個原因,才如此愛我?”
秦翌搖了搖頭道:“又說孩子氣的話,秦曦畢竟當了七八十年的家主,她早就不是那個天真爛熳愛恨分明的小女孩兒了,她現在是一個非常合格的家主了,她考慮問題的角度,一直都是站在渭水秦氏的立場上。”
說到這裡,秦翌笑着說道:“南強北弱的局面,讓渭水秦氏壓抑的太久了。渭水秦氏非常需要有和我抗衡的人物,來撐場面,恢復渭水秦氏的榮耀。秦曦這麼做,無可厚非,不過人之常情罷了。”
小魚看秦悅不再流小,眼神中恢復了清明,不再感情用事,於是笑着爲周博遠辯解了一句。
“周相他如此行事,也是有苦衷的,自仙道開始,還堅持文道的官員越來越少,周相一直想恢復文官的榮耀,而且,”小魚小心翼翼的看了芍藥一眼,接着說道:“朝廷這些年,雖然依然是正統,但是,權力一直被宗門侵蝕,再加上軍府的駁離與強勢,朝廷已經岌岌可危,似有隨時裁撤之象,周相他,也是心急了。”
芍藥看了一眼沉默不語的秦翌一眼,笑着接過話道:“小魚,你這可就危言聳聽了,朝廷怎麼可能被裁撤呢?我的打算最多就是讓宗門壓過朝廷,成爲正統罷了,放心吧,朝廷,還是很有存在必要的,就算真的到了那一天,我也不會將朝廷裁撤了的。”
秦悅好像還是第一次知道,原來朝廷和宗門,斗的這麼厲害。
“兄長,這是,您的意思嗎?”
秦悅可是知道,芍藥是秦翌的侍女,大多時候芍藥的意思,就是秦翌的意思。
尤其是當着秦翌的面說出來的話。
秦翌沉吟着說道:“小悅,你可知,我這聖皇的皇,指的是什麼?”
秦悅一臉懵逼的回答道:“聖皇的皇,指的不是大景皇朝的皇嗎?”
秦翌搖了搖頭,用悠悠的語氣說道:“不,皇,是人皇的皇,而在始皇之前,又稱之爲人王,而什麼人才能稱之爲人王或人皇呢?是爲人族開啓新的社會制度的人。皇朝制,是始皇開避的,不是我開闢的,大景皇朝的皇,可不夠格,配不上人皇的皇。”
秦翌將話都說到這個地步了,秦悅哪裡不能不明白。
“所以,兄長的皇,指的是開創宗門制的人皇?”
秦翌點了點頭道:“宗門制雖然不是我首創,早就已經在御獸城落地,但是,宗門制卻是在我手裡發揚廣大,並且發展成可以和朝廷分庭抗禮的制度,在人道看來,我就是宗門之主,我也因此,而可稱人皇。”
秦翌說完,秦悅瞬間明白了,小魚不是無的放矢,芍藥說的也都是真的。
秦翌真的有意打壓朝廷,擡高宗門。
秦翌的確沒有裁撤之意,卻有意讓朝廷成爲宗門附庸。
秦悅的眼中,滿是不解的問道:“真的需要這樣做嗎?之前那樣,不是挺好的嗎?”
看秦翌垂眸,沒有再解釋的意思,芍藥笑着接過話道:“大道之爭,豈能兒戲,尤其是現在這情況,假若是始皇復活,我們還以皇朝製爲主,你說,面對佔居大義的始皇,面對皇朝制的開創者,面對秦氏的先祖,大景將何去何從?主上又將何去何從?”
這是非常殘酷的問題。
就好像各皇朝經過的三個階段一樣。
不經過第二個階段,皇族和世家之爭,內鬥消耗,不可以嗎?
不可以。
必須有這一步。
沒有這一步,如何確定領頭人。
蛇無頭不行。
沒有領頭人,他們怎麼整合力量,對抗靈潮之劫?
人族也是一樣的,假若正統還是皇朝,而以開創皇朝制的始皇,那麼秦翌就失去了法理正統,會對秦翌非常不利。
秦翌可沒有想過,讓出人族之主的位置。
秦悅這時終於反應過來,焦急的差距道:“那,軍府呢?”
看秦翌依然沒有說話的意思,芍藥笑着說道:“軍府本來就是爲了安撫世家,整合世家的力量,設置的臨時機構,怎麼可能常設?”
秦悅這時才真正的反應過來,苦笑一聲道:“怪不得,師父如何表態,原來如此。”
秦翌笑着說道:“現在,想明白了?”
秦悅深吸一口氣,點了點頭道:“兄長,我已經想明白了。”
秦翌滿意的點了點頭道:“不同時期,治理天下有沒的手段,機構會隨着時代的不同,而不斷的調整,不然,會延誤人族的發展。”
說到這裡,秦翌站起身來,先是望向洛京上空的人道法相,隨後視線擡高,望向天空的更高處,感嘆道:“人道在產生質變,聖人、人皇、聖王,又在一個接着一個的復活,魔界又將於近期降臨,世界即將大亂,真是多事之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