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凝簡直不敢相信:“爸,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都過去了?你一句輕飄飄的話,就讓我忘記池清禾對我所做的事,爸,這到底是爲什麼?”
舒父堅持:“你就別問了,總之以後別再去招惹池小姐,爸這也是不想你再受傷害。”
“爸,你沒說實話。”舒凝有些痛心,也是疑惑,人在氣頭上,直呼了李清婉的名字:“李清婉到底給你灌了什麼迷魂湯,我是你女兒,最瞭解我的人,莫過於你,爲什麼爸能說出這樣的話,李清婉跟你說了這麼多,那她告沒告訴你,池清禾她把我的孩子給害沒了,那是我跟穆厲延的孩子,沒了。”
說到後面,她的聲音有些哽咽,心裡也堵得難受。
她爲了不讓父親擔心,就沒告訴他,可怎麼去了一趟派出所,都變了。舒父滿目震驚,手一顫,全家福掉在地上,碎成無數裂痕,花了上面人的笑臉。
“小凝,你說什麼?”舒父渾濁的眸子看着她,裡面有太多她看不明白的東西,愧疚,自責,悔恨,氣憤,低落的情緒交織在一起,讓舒父的眸子蒙上了什麼,脣嘴哆嗦着,肩膀彷彿被千斤石給壓垮了。
舒凝站了起來,努力平靜情緒:“爸,我就問你一句,爲什麼李清婉願意爲池清禾頂罪?爲什麼你從派出所回來後,也向着池清禾?你跟她,沒有交集,一個父親,該護着的是自己的子女,我只想知道爲什麼。”
她心裡有太多不明白,想不明白李清婉爲何頂罪,池清禾應該沒什麼把柄,到底什麼事能讓李清婉願意捨棄性命,自由。
舒父蒼老的手無力地擺了擺,低頭不敢看舒凝,拿手抹了抹眼角的淚:“沒事,爸不說了,不說了,小凝,都是爸的錯,爸無能啊,這都是報應啊,報應。”
舒父嘴裡一直說着報應,卻不肯說什麼原因,舒凝心裡有些焦急,蹲下身拉着舒父的手,看着他,輕聲問:“爸,爲什麼你跟李清婉都這樣說,你們有什麼瞞着我?你不是一直想跟李清婉複合,現在她爲人頂罪去坐牢了,你對池清禾不僅一點不怨不恨,意思裡面還護着她,這是爲什麼啊?”
“別問了,小凝,別問了。”舒父老淚衆橫,一臉沉痛,那是她從來沒有見過的,哪怕當初廠子裡那些老朋友集體背叛他,他也沒有過這樣的悲痛與深深自責,拉着她的手,囑咐道:“小凝,這一切都是爸的錯,你心裡的怨,心裡的恨,都衝着爸來,爸只想你好好的,別被恨給矇蔽了,爸相信池小姐當初傷害你,不是有意的,都忘了吧,爸會去找池小姐說,讓她來跟你道歉……”
“爸……”這哪裡是道歉就能算了的。
舒父握緊她的手,帶着懇求的說:“小凝,爸這輩子沒求過你什麼,就當爸求你,別跟她鬥下去了,她已經受到了懲罰,現在無依無靠,又是一身病,你還有爸,還有寶貝,別被恨矇蔽了眼睛,爸想看到以前那個小凝,快樂的小凝。”
當父親的對自己的女兒說‘求’這個字眼。
舒凝心裡已經不能用震驚來形容了。
她看出舒父眼裡的爲難,也明白他的話,是希望她跟池清禾和解。
這看似爲她好,實則也是在爲池清禾好。
她忽然想到了一句話,叫相煎何太急,舒父眼裡就有這種意思與悔恨。
事已至此,舒凝也不再多問,將手抽回來,緩緩起身,聲音淡淡地道:“爸,你說什麼我都會答應,但唯獨這件事,我做不到,無論她是無依無靠還是真去坐牢了,死了,我孩子沒了,是事實,是她讓人打的,這也是事實,你可以不告訴我原因,我自己會去弄明白。”
“小凝……”
任舒父在身後怎麼喊,舒凝沒停下來,出了房間,對舒寶貝說:“寶貝,媽咪出去一趟,你在家裡好好陪着你外公。”
舒寶貝在客廳是聽到兩人在房間裡的爭吵,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媽咪跟外公鬧矛盾,懂事的他點了點頭。
舒凝回房間換了衣服,舒父知道舒凝這是要去找池清禾,出來攔住她:“小凝,你這是做什麼?”
“你們可以不告訴我原因,那我自己去問清楚,我想池清禾應該知道。”
當自己尊愛的父親,爲一個傷害自己的人求情,這讓她心裡怎麼受得了,怎麼不去弄明白。
舒凝拉開門就離開了。
外面的天已經開始暗了,路邊已經亮起了路燈,她走到前面的十字路口攔了一輛車就往公寓去。
公寓裡,池清禾窩在沙發裡,頭髮凌亂,身上穿着一件薄薄的睡衣,露出骨瘦如柴的手臂,臉也瘦了一圈,像一隻可憐的貓咪窩在沙發的一角,眼前的茶几上全是空酒瓶子,還有一些殘剩的外賣。
七零八落的,滿屋酒氣。
俗話說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自從穆厲延那裡回來後,她就待在屋子裡沒再出門一步,手裡握着一罐酒,目光渙散的不知在看哪裡,有一下沒一下的喝着酒。
可怎麼喝,就是不醉。
身上還有那天被推下樓梯的淤青,痛也還在,可這些都無所謂了。
池清禾咧了咧嘴,又灌了一口,然後就聽見鑰匙轉動門孔的聲音,她看着曲韋恩怒氣衝衝的過來,一把拽着她的衣領,像提一隻小雞似的將她提起來,怒氣噴薄在她的臉,讓她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池清禾,我說過讓你安分點,可你轉眼都做了什麼?別以爲我不敢對你怎麼樣,把我逼急了,信不信我讓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池清禾對於曲韋恩的怒氣覺着莫名其妙,但她沒有反抗,只對着曲韋恩笑了笑說:“曲韋恩,別威脅我,我池清禾不吃這一套,你以後自己很厲害,可到頭來,只會是厲延的手下敗將,你們全都是他的手下敗將。”
想起那日穆厲延的話,池清禾背後寒意陣陣。
“手下敗將是吧,池清禾,你以爲自己是個什麼東西,你就像是地上的一灘屎,失去了利用價
值,你什麼都不是,不是我把你留在這裡,你早被年家父子拆骨入腹了。”曲韋恩臉上一片陰鶩:“以後你再敢在小凝面前胡說八道,我絕不饒你。”
曲韋恩將池清禾厭惡的丟在沙發上,池清禾趴在沙發上,好似明白了什麼,好笑道:“曲韋恩,你說你,在我面前逞什麼能,有本事對舒凝那賤人狠去啊,你還真以爲天下有不透風的牆?我也只是看你可憐,幫幫你,不把你的人皮扒下來,你怎麼會露出狼的本性,你做的那些事,早晚會被她全知道,到時,我看你還狠不狠心。”
“那是我跟小凝的事,用不着你插手。”曲韋恩俯身湊在池清禾的耳邊,冷聲道:“池清禾,如果我是你,絕不會在這買醉,只要你點頭,我會幫你把穆厲延送到你的面前。”
池清禾望着曲韋恩:“你想怎麼樣?”
“小凝總是念着穆厲延,你說我讓他一輩子跟你綁在一起,怎麼樣?”他是想得到舒凝的人,她的心,可他無法勉強她,就像那晚,明明他可以做什麼,卻還是因爲不忍心。
他知道已經回不去了,可他心裡還是奢望着,有一天,她能待他,如七年前。
池清禾想到什麼,心裡一驚:“你想讓他一無所有?”
“不這樣,他怎麼會安心的待在你身邊,怎麼能任你控制?”曲韋恩勾脣冷笑道:“我想你會很樂意這個選擇,不折斷了他的羽翼,怎麼能停留在你身邊。”
池清禾被曲韋恩這個想法給愣了,她覺得曲韋恩真是異想天開,但不否認,她是心動的。
如果穆厲延真的一無所有了,那不是還有她嗎?
爲了穆氏,他把眼睛都熬壞了,他這麼在乎穆氏,愛不能讓他將自己記住,那就用恨,在他的心底佔得一席之地。
如果穆厲延有一天瞎了,能陪在他身邊的,只有她池清禾。
“曲韋恩,你這是從年卓那裡過來的吧。”池清禾推開曲韋恩,伸手拿過桌上的酒喝了一口,一隻手插過頭髮,停留在頭頂,歪頭看曲韋恩:“你回去告訴他,想要剩下的股份,就別想了,不過股東大會那天,我會出席,站在他這邊。”
想要把股份拿走,這不可能。
曲韋恩冷笑:“你想要留着傍身,這是你們之間的事,我可不會插手。”
“坐收漁利?曲韋恩你別……”池清禾正要說什麼話,目光瞥見站在門口的舒凝,嘴角揚了揚,故意說道:“曲韋恩,別拿自己真當情聖,你的置身事外,不會得到舒凝的認可,那女人,心裡可心心念唸的只有厲延,哪怕你死在她面前,估計也不會眨眼,你看她,都答應跟你了,還不讓你碰,你都跟我睡了,你看她一點反應也沒有,你別到時候什麼都沒有落着。”
“夠了。”曲韋恩厲喝:“我總有天會讓她心甘情願的跟我。”
“是嗎?”池清禾涼涼勾脣,衝着門口的舒凝道:“舒凝,聽見沒有,你看曲韋恩多癡情,你不要,可真是損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