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安嬸。”池清禾對安嬸擺了擺手,目光卻一直沒有從舒凝身上移開,從頭看到腳,又問了聲:“你就是厲延新聘的助理舒凝?”
明眸皓齒,扎着馬尾,膚若凝脂,素顏朝天依然明豔不可方物。
白藍格子相間的襯衫套着黑色包臀裙,普通的工作裝穿在她身上,彷彿別有一股韻味,身材被很好的勾勒,標準的古典美女,卻又有一種成熟女人的嫵媚。
美麗的讓女人嫉妒。
是個很有競爭的對手。
這是舒凝給她的第一感覺。
舒凝淡笑着回答:“我是舒凝。”
“舒小姐,不介意的話你先去客廳等等,我換件衣服咱們聊聊。”不等舒凝拒絕,池清禾對安嬸說:“安嬸,帶舒小姐先去客廳,好好招待着。”
安嬸站在一旁,走過來微笑道:“舒小姐,隨我去客廳吧。”
聊聊兩個字明顯帶着敵意,舒凝聽得出來,她也知道那份敵意是來自何處,池清禾這話並沒有給她拒絕的機會,幾乎是帶着命令,以女主人的口氣,她只得跟安嬸下去。
池清禾倚着門框目送舒凝離開,腦海裡響起櫻赫給她打的電話,讓她趕緊回來,對於舒凝的一些情況,她也知道一些。
離婚又帶着一個孩子的女人,她池清禾不屑爲敵,根本不放在眼裡,但奈何不了櫻赫三番兩次打電話催她。
她突然回來本想給厲延一個驚喜,沒想到她還沒去找舒凝,這女人倒先送上門了。
厲延突然招個女助理,她不以爲怪,可這個女助理能來家裡,這就引起她的警覺了。
本來她是不放在眼裡,可現在,她不得不上點心了。
池清禾特意換了一件紅色絲質睡衣,化了點淡妝才慢悠悠下樓,像這種豔麗的紅色,皮膚不夠白皙,是根本駕馭不了,但池清禾卻很好駕馭,穿出獨特的魅力與性感。
舒凝在客廳已經喝了一杯茶,見池清禾打扮如此妖豔,她有些微愣,卻也隱約知道接下來不好應付。
池清禾身姿婀娜的在舒凝對面坐下來:“不好意思,舒小姐,讓你久等了。”
舒凝依然淺笑,明知故問道:“沒關係,不知池小姐有什麼話想聊,這時間不早了,我還急着回家給兒子做飯。”
安嬸給池清禾端來一杯白開水,伺候了池清禾多年,池清禾除了白開水,其它東西都不喝,也不能喝。
“既然舒小姐急着回去,那我也不繞彎子直說了,不管你對厲延有什麼心思,在這刻,我都奉勸你能打住,他只屬於我池清禾一個人的,懂嗎?”
池清禾神色凌然,語氣也十分凌厲,警告的話從嬌豔欲滴的紅脣中吐出。
舒凝沒多大反應,這話在她的預料之中,她起身淡淡的說:“池小姐多慮了。”
“既然如此,那再好不過了。”池清禾無比自信,雙手環胸,翹着修長白皙的腿:“一個離婚又帶着孩子的女人,其實我真不放在眼裡,我池清禾想要的東西,難道還要跟別人去爭嗎?我提醒你也是爲你好,有些不該你妄想的東西,趁早別想,別到時候自己難堪,安安分分做自己的助理。”
池清禾話語裡面透着屬於她池清禾的傲氣,那種來自身份的優越感,話裡面沒有鄙視,因爲舒凝還不夠資格讓她爲此鄙視,今日她也只不過是敲打一番。
對於池清禾知道她的事,舒凝一點也不訝異,她可沒忘記櫻赫的警告。
今天池清禾這一番試探敲打,看來也是櫻赫的功勞了。
舒凝嘴角扯出一絲笑意,語氣卻冷了:“池小姐如此自信,那就不用擔心別的女人來與你分享,也不用警告我,是自己的東西,別人搶不走,不是自己的,再怎麼守也沒用,若沒事的話,我還是先回去了。”
池清禾被舒凝的話嗆的臉色一白,可舒凝也難得去管池清禾了,她走出大廳,臉上的笑意頓時沒了,苦澀的扯了扯嘴角。
她慶幸自己沒相信的穆厲延的話,她怎麼忘了,還有一個池清禾,與他青梅竹馬的池清禾。
外面天已經黑了,這次沒有人送,這個地段也不好打車,舒凝只得往前面走一段路叫了一輛滴滴車,在等待的時間,一輛車從對面開過來,刺眼的燈光讓她下意識拿手擋在額頭,待她稍稍適應了之後,車子已經從她面前開過,光明過去之後,如短暫的失明,她完全看不清四周,又適應了好一會兒才能藉着月光看清路面。
穆厲延將車子開出一段距離,回想起剛纔路邊的人,他立馬將車子倒退回去,看清路邊的人果然是舒凝,穆厲延立馬停了車,急切解開安全帶下車,上前一把抓住舒凝的手,冷聲問道:“你怎麼在這裡?”
他本來能早點回來,卻被事情絆住了,他沒奢望舒凝會來,會等,可沒想到在這看見她,隱隱地喜悅不住的從心底冒出來。
看清眼前的人,舒凝將自己的手淡定的抽回:“穆總,你要的文件我已經送過去了,沒事的話我現在回去了。”
“回去?”穆厲延劍眉微蹙,看了眼長長的馬路,戲謔道:“你打算走回去?”
“我已經叫了車,應該快來了。”依然是淡淡不帶溫度情緒的聲音,公式化的回答。
穆厲延深凝着眼前的女人,剛起的好心情,被舒凝冷淡的態度給凍結了,沉默了一會兒,他不由分說的抓着舒凝的手往車子方向走:“不用等了,我送你回去。”
“不用,穆總,我自己能回去。”舒凝甩開穆厲延的手,語氣更冷了,連她都沒有發現自己竟然帶着一股賭氣的意味,有點像小情侶之間鬧矛盾。
在這看到穆厲延,她剛剛收拾好的情緒又隱隱爆發出來了。
一邊對她好,一邊羞辱她,這很有意思嗎?
穆厲延也感覺出舒凝生氣了,這突來的怒意讓他眉頭緊皺,面色難看,也有了怒意,更加不由分說的拉開車門,將舒凝硬塞進去:“我說送就送,哪那麼多廢話。”
舒凝被推在座椅上,等她起來,穆厲延已經繞過車頭坐進來,她伸手去拉車門,已經被穆厲延給鎖了,轉頭怒視着穆厲延:“打開,我要下車。”
舒凝的一再拒絕將穆厲延的怒氣直接挑起了,他也沒了耐心,倏地從主駕駛越過去,將舒凝以一種很艱難的姿勢壓在身下,嗓音質冷:“我的車就這麼讓你坐不得?你好像忘了,一個月以前你我還這車裡翻雲覆雨,你這表情,會讓我以爲你在懷念那一晚。”
那天他們從草地上一直轉戰到車上,做的瘋狂。
舒凝胸口一股怒氣瞬間凝成,她用手抵着穆厲延的胸膛,偏過頭咬牙切齒:“穆厲延,不用你時刻提醒我當初的錯誤,如果可以重來,我希望不要認識你。”
“不認識我?”這句話就像是一支利箭嗖的一下子直插穆厲延的心口,有屈辱,有憤怒,他的目光忽然變得冷漠之極:“舒凝,你真把自己當誰了?是不是我太縱容你了,讓你都不清楚自己是誰了?你真以爲我穆厲延非你不可,啊?”
舒凝自嘲一笑:“我當然清楚自己是誰,用不着一直提醒,我舒凝算什麼啊,不過是一個離婚的下堂婦,我能有什麼資格讓你穆總非我不可,你穆總女人千萬,等着上你牀的女人多的是,現在你家裡就有一位美女等着你呢,所以穆總,算我求你,放過我,就當我們從來沒有認識,你再留着我,恐怕惹你的心上人不高興,得不償失,你想玩女人,不必拿我這麼個不識趣的人給自己添堵。”
舒凝覺得自己已經要瘋了,人人都說她跟穆厲延有什麼,又一個個來警告她不要跟穆厲延有什麼,因爲她不配。
穆厲延的陰晴不定,反覆無常,她一點也捉摸不透,但現在她不想去琢磨了,趁現在還來得及,她想徹底跟穆厲延沒有關係,不再糾纏。
穆厲延眉頭皺了又皺:“美女?誰?”
舒凝冷呵一聲:“看來穆總女人真的太多,都不知道是誰了,這話讓池小姐聽見,可就得吃醋了。”
“清禾?”凝着舒凝怒氣騰騰的臉,與一副想要跟自己斷絕關係的決絕,穆厲延忽然笑了,是眉眼俱笑的那種,棱角分明的冷峻一瞬間變柔和了,深邃的眸子蘊藏着淺淺笑意:“舒凝,你吃醋了?”
聞言,舒凝心裡更是氣,她是來真的,穆厲延卻將她當作吃醋,她推了推穆厲延
的胸膛,沒心情跟他玩笑:“穆總,你想多了,我是說真的,我想離開公司,反正你也不缺助理,我現在就是公司養的閒人,穆總不是說這世道錢難賺,每一分要花在刀刃上,又何必拿百萬年薪來養我這個閒人,我這個人不識趣,不識好歹,給不了你回報,你這買賣,虧了。”
穆厲延鬆開舒凝,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嘴角勾起一道不易察覺的弧度:“你把我的話記得還真清楚,不過看在你已經深刻意識到自己問題的份上,我暫時不辭掉你,投資本來就是有風險,這筆買賣劃不划算,不到最後,誰也不知道。”
穆厲延話裡有話,他並沒有放她下車的打算,反而發動了車子,她有些驚訝的問:“你的心上人在等着你,你不回去?”
想到池清禾妖豔的打扮,哪個男人看了受得了,如此美豔的女人,穆厲延既然不趕緊回去享受,還跟她磨嘰。
“她等她的,與我何干?”
聽見這句話,舒凝不禁在想,之前打個電話,她都能感覺他對池清禾的寵溺與溫柔,現在卻說出這樣冷漠的話,她實在想不通,男人都這麼絕情嗎?
還是因爲是當着她的面,他故意的?
穆厲延已經開了車,她總不能砸車窗跳車,也就安分的坐着,她拿出手機將滴滴車取消,對於穆厲延的話,她冷冷的笑了笑,不置可否,想了想,她看着穆厲延的側臉,深呼吸,用商量的口吻說:“穆總,你還是讓我離開公司吧,我……”
穆厲延冷着臉打斷:“給我一個非要離開的理由。”
理由?
她想離開公司,理由太多了,可穆厲延要的是一條能說服他的理由,只要他不同意,她說的任何理由都不是理由。
舒凝皺了皺眉,不答反問:“那穆總能給我一個非留下來的理由?”
穆厲延微揚着眉,側頭看了她一眼,勾了勾脣:“我穆厲延想留下的人,不需要理由。”
舒凝啞口無言,只要他穆厲延想,別人能奈他何。
但他可以強留,她也可以強走。
他的眸子太過犀利,好似看穿她心底的小心思,又補充一句:“別妄想着離職,自動離職,五倍賠償。”
“穆厲延。”舒凝覺得她胸口有一股悶氣,肝也一顫一顫的疼,是被穆厲延給氣的,若是不抒發,她肯定得被逼死,所以她忍不住大聲說道:“穆厲延,你到底要想怎麼樣?是不是我答應做你的女人,你就能放過我了?你嘴上說的試試,不過就是玩玩,難道你還能娶了我這個離婚婦女不成,你是大總裁,有權有錢,玩得起,我玩不起,我有父親,有兒子,我不想我的兒子以後跟着我擡不起頭,被人戳脊梁骨罵我不要臉,給人做情人,我只想有個疼我愛我兒子,我甘願爲其洗手做羹湯的人,共同組一個家庭,他不嫌棄我的過去,無論窮富,我都不在乎,若這輩子沒這麼個人,我寧願帶着兒子一個人,我就一普通人,這些你都給不起,你只是憑着你的心情做事,你要什麼沒有,幹嘛跟我過不去啊。”
舒凝一口氣將自己心裡的不快全都吐出來,她的話音剛落,然後一個大轉彎處,穆厲延突然一百八十度打方向盤,車胎與地面發出刺耳尖銳的聲音,她都能感覺車子漂了起來,也能感覺穆厲炎身上的憤怒與戾氣,然後穆厲延一腳猛地踩了剎車,尖銳聲似乎要穿透耳膜,兩人都跟着慣性往前傾了一點,之後隨着車子在路邊停下來而又回到座椅上。
穆厲延臉色陰沉,目光冷冽,重重砸了一下方向盤,握着方向盤的手青筋凸起,周身戾氣,整個人處於一股即將爆發的邊緣。
舒凝呆呆的看着車頭前方,心跳以平常十倍百倍的速度加速跳動,似乎要跳出胸膛,她的臉色蒼白,已經被嚇的魂飛魄散。
車內一陣沉默,漆黑的四周,舒凝好不容易緩過神來,找到自己的聲音,扭頭對穆厲延怒吼:“穆厲延,你到底想怎麼樣。”
舒凝的聲音帶着顫抖,想到剛纔的那一幕,她心有餘悸,大轉彎處下面就是百米高的山崖,穆厲延剛纔那樣做,他們很有可能掉下去,不是可能,她剛纔已經感覺車子要漂出去了。
她想起那天在會議室外看見的穆厲延,孤清冷傲,刀刻的臉龐透着棱角分明的冷峻,有種順我者昌逆我者亡的凜然。
穆厲延的危險與陰晴不定,她一直知道,剛纔她怎麼還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怒他,她真覺得自己瘋了,包括最後吼出來的這句。
公路上空無一人,空無一輛車輛,四周寂靜,舒凝等着穆厲延的爆發,但最後,穆厲延面無表情的發動車子,說了句:“我送你回去。”
之後,車子以時速八十的速度在公路上開着,車內兩人再無聲音。
最後車子在舒凝住的小區門口停下來,舒凝一刻也不想多呆,立即解開安全帶下車,穆厲延對着走出幾步的舒凝聲音冷冽的說道:“明天八點半,公司準時報道。”
舒凝步子停頓了一下,隨即頭也不回的繼續往裡走。
穆厲延待到舒凝的身影消失在視線裡才發動車子離開,他想起剛纔的失控,自己也是震驚,耳邊是舒凝的聲聲控訴,質問。
他也問自己,幹嘛跟她過不去。
他也問自己,他真能娶了舒凝?
這個問題他沒想過,結婚,這是他從來沒有個的想法,家庭,更是他的禁忌。
她的東西很平凡,但卻是他給不起的。
他以爲只要他願意試試,舒凝就該對他感恩戴德。
穆厲延帶着怒氣與煩悶回到別墅,池清禾在陽臺看見車子開進別墅,她在陽臺上站了好一會兒才轉身進去。
在一個小時之前,她在陽臺上明明看見了穆厲延的車就在門口外,可最後他選擇倒回去了,那時舒凝才走了一會兒。
他爲什麼倒回去?不用想也知道。
她今天回來是想給他一個驚喜,給到頭來,是他給了她一個‘驚喜’。
這次她賭氣各國遊玩,他卻沒再像從前在機場就將她攔住,而是任由她在外一個多月,最後還是她自己回來。
池清禾忽然有一種預感,她若不做點什麼,真的會失去穆厲延,櫻赫的話絕對不是恐嚇她。
在穆厲延的房間外,池清禾整理了一下睡衣,擰動門把進去,房間裡的燈沒開,只有從窗外透進來的月光與路燈依稀看清穆厲延背對着她站在陽臺,垂在身側的指尖點點火光忽明忽暗。
這是她第一次見到這樣的穆厲延,她不知道剛纔穆厲延跟舒凝到底發生了什麼,但她可以肯定,此刻穆厲延這般,一定是因爲舒凝。
一次次見證,池清禾心裡有些怕了,有些慌了,早沒有在舒凝面前的自信。
她抓了抓兩側的衣服,走過去貼在穆厲延的背上,臉蛋在他寬厚的背上親暱的蹭了蹭,手環在他的腰上,輕輕喚了一聲:“厲延,我回來了。”
穆厲延抽菸的動作一頓,隨即將指尖的菸蒂掐滅,從陽臺上拋下去,他將池清禾的手從腰上拿開,回過頭看見她只穿着單薄而性感的絲質睡衣,眉頭緊蹙,將自己身上的外套脫下來披在她的身上:“怎麼穿這麼少,外面風大,你身體不好,早點回房休息。”
池清禾眼裡難掩失落,任哪個男人見到她這樣不動心,可偏偏穆厲延眼裡沒半點情慾,語氣雖然還是獨屬於她的溫柔,但對她突然回來也沒看出多少高興,也不問她在外面怎麼樣,只是叫她回房去休息。
池清禾心裡不甘,她似下定什麼決心,忽然抱住穆厲延,有些急切的說:“厲延,我想你。”
穆厲延拍了拍池清禾的背,擰着眉心:“我知道,以後別再亂跑,安心待在家裡,明天我讓櫻赫陪你去醫院複查身體。”
說完,穆厲延放開池清禾提步離開,池清禾見穆厲延要走,猛地轉身叫住他:“厲延,難道你不陪我去嗎?”
以前都是他陪她去的,這次爲什麼叫櫻赫陪她?
穆厲延頓了頓腳步:“明天早上有個會議,我會叫櫻赫明天早上過來接你,你早點休息。”
這一夜,穆厲延知道池清禾一直在他的房間裡,他在書房裡待了一夜,而回到家裡的舒凝,則看着兒子的睡顏走神發呆,也是一夜失眠。
翌日,舒凝頂着黑眼圈上班,卻在門口被許久不見的林向宇給叫住了。
“舒凝。”
舒凝回頭,看向幾步外的林向宇,自從離婚後,林向宇就已經從她生活裡消失了,若這人不出現,她真以爲跟這家人,再沒關係。
無事不登三寶殿的道理她懂。
舒凝並不想再跟林向宇扯上什麼關係,她可不會忘記之前林向宇對她,對她家人做過的種種,她並沒有理會林向宇,轉身繼續朝裡面走。
林向宇今天也是走投無路來找舒凝,見舒凝看見他掉頭就走,也是急了,立馬上去抓住舒凝的手腕,急切道:“舒凝,幫幫我,幫幫我。”
許久不見,林向宇臉上長滿了青色鬍渣,看着十分頹然,不知幾天沒閤眼了,眼珠子佈滿血絲,對於林向宇突然的舉動,舒凝心裡一驚,林向宇可從來沒有這麼求過她。
上班時間,公司門口來往都是同事,而她又是公司裡的‘名人’,林向宇的出現本就不是好事,爲了防止他待會說出什麼驚人的話,舒凝壓低聲音說:“你有什麼事,等我下班再說。”
“舒凝,我只耽擱你幾分鐘時間,只要你借我一百萬,不,兩百萬,拿到錢我馬上就走,我絕不打擾你上班,我現在真的走投無路了,向芙炒股全賠了,房子抵押了,欠下了一百萬高利貸,那些人可都是道上的,還不起錢,他們就要砍了我的手啊,現在我工作也沒了,這A市我也只能找你幫忙了,看在以前的情分上,幫幫我。”
林向宇看出舒凝的顧忌與敷衍,他今天特意選擇這個時間點來,怎麼可能放舒凝走。
舒凝被林向宇突然的開口給愣了,甩開林向宇,冷笑道:“林向宇,你還沒睡醒吧,別說我沒錢,就是有,我可能借給你嗎?你在曲韋恩那裡敲詐了兩百萬不夠,還想來問我要錢,我們已經沒關係了,我勸你最好現在離開,否則我叫保安了。”
不少同事因爲這邊的舉動已經停了下來,舒凝想要立馬離開這裡,否則她就無法擺脫林向宇,可剛轉身卻又被林向宇抓住,這次林向宇直接放狠話,大聲說道:“舒凝,我們好歹夫妻一場,你就這麼狠心見死不救?你說沒錢誰信,用用你的臉蛋,說兩句話,那些男人哪個不把錢乖乖送給你?現在你能坐上這家公司總裁助理的位子,不就是你用身體換來的,我以前怎麼沒看出你還有這本事,早知道,我就是被那些人打死,也不離婚啊,就算離,也該多拿點錢,兩百萬算什麼,我心平氣和跟你說,你不識好歹,就別怪我了,你不給錢,我就天天來鬧,我還去你爸麪粉廠鬧,我想曲韋恩他肯定願意爲你花錢,你不給,我不介意去問他要,別以爲你攀上有錢人了不起,讓我不好過,大家都別好過。”
舒凝被林向宇的話氣的渾身發抖,而林向宇的話也像是一顆炸彈,在人羣中炸開,之前這些人就對她這個空降的助理輿論不斷,現在林向宇成功的讓她再也洗不掉身上的黑點,而且他還給了這些人一個勁爆的消息。
她結過婚。
舒凝想起當初程萬紅也像林向宇今天這般在她以前公司鬧,之前她沒出面,最後卻落到被辭退的下場,而如今,林向宇將她推向風口浪尖。
舒凝冷冷掃視看熱鬧的一羣人,她與這羣人沒什麼感情,幾乎每個人對她來說都是生面孔,嘲諷的話聽多了,再難聽的,她也能承受,但對林向宇她忍無可忍,揚起手一巴掌狠狠地甩在林向宇的臉上,咆哮道:“林向宇,你還要不要臉,你怎麼可以說出這樣的話,這麼理直氣壯,你想要錢,不怕死你就去,我看你能不能要到一分錢,滾,給我滾。”
她氣的肝疼,全身的神經都繃緊了,從林向宇出現,她就知道一定不會有好結果,事情也正朝她恐懼的方向發展,對於林向宇的無恥,她已經不再多說什麼了。
林向宇摸了摸被打的臉,他突然像瘋子一樣,朝她撲過來,同樣一巴掌還給她,狠戾道:“想讓我滾,可以啊,你給我錢,我立馬就走,不給,那我就去問曲韋恩要,不然我去問問這家公司的老總,我想他們都很樂意給,這麼大公司,區區兩百萬,九牛一毛。”
他反正已經被那些人逼的無路可走了,舒凝這邊是他唯一的希望,他也就豁出去了。
林向宇的這一巴掌打的着實狠,舒凝只感覺腦袋嗡嗡的,周圍看熱鬧的同事們沒有一個人上來攔着的,只是驚呆一旁。
喉嚨裡腥腥的味道,是血。
臉上是火辣辣的疼。
耳邊是林向宇不斷的怒罵聲:“你個賤人,我給你白養了一年兒子,現在只是問你借點錢,就這麼捨不得了,你做的絕,就別怪我狠。”
舒凝站在原地,盯着林向宇扭曲的臉,似乎他罵的不過癮,還想衝上來打她,只是這次他沒打到,終於有人爲她攔住了林向宇的暴行,而這個人是她昨晚才吼過的穆厲延。
林向宇將她那點事已經全暴露了出來,林向芙當初沒說的話,林向宇全說了,舒凝不知道自己最後怎麼被穆厲延帶回辦公室,林向宇又是怎麼被保安給趕出去的,也沒去管穆厲延多麼憤怒,她只知臉頰火辣辣的疼,心也很冷,肝肺都在疼,她的嘴角還因爲氣憤而在輕微扯動。
她縮在沙發上,穆厲延扯了張紙巾給她擦嘴角溢出的血,爾後又給她倒了杯水,舒凝捧着水杯喝了一口,沒說話,對於穆厲延,她已經不知道說什麼,說謝太蒼白,說其它,又覺得多餘。
她沒說話,穆厲延倒是開了口:“明知打不過,還逞什麼強,不知道叫保安嗎?”
她剛纔是氣昏了頭,而見周圍的人都是同事,也沒人幫忙,反而輿論紛紛,看她的眼光就像是看一個不要臉的小三,靠潛規則上位的職場女人一樣,她對外人的幫助,已經沒了期待,靠人不靠己。
舒凝沒有回答穆厲延的話,她將頭靠在沙發上,將那些人的輿論紛紛在腦子裡過一遍,爾後淡淡開口:“穆總,你不是問我要非要離開的理由嗎?今天的理由不知道夠不夠讓我離開?”
她現在是掛着助理頭銜的閒人,之前公司底下人怎麼輿論,她左耳聽右耳出就是了,現在不同了,穆厲延當衆幫她,加上林向宇的那些話,她的名聲現在不知道多臭。
穆厲延皺了皺眉,俯身單手撐着沙發,凝視着她,眉梢微揚:“你除了逃避,還有什麼本事?難道每一次被人輿論之後,你都要換一個地方?你覺得自己有錯嗎?那些人的輿論真那麼重要嗎?”
舒凝盯着穆厲延深邃的眸子,隨着他充滿蠱惑的話去思考,她錯了嗎?
離婚,有孩子,這些她沒錯,她不給錢,沒錯。
那是她自己的私事,她幹嘛要在乎別人的眼光。
那些人之所以輿論她,不過就是因爲她莫名其妙的成了總裁助理。
人在高位,能不盯着嗎?
若沒有這些,誰會去輿論她一個陌生人。
舒凝倏爾笑了笑:“穆總,今天輿論的主角也有你,你好像一點也不擔心。”
“這很重要?”穆厲延不屑的冷哼一聲,他的目光犀利的像一把解剖刀,將她心底的所有小心思挖出來:“舒凝,你想要離開穆氏,是因爲我的原因,若我今天同意你離開,你打算幹什麼?去哪找工作?口口聲聲不讓人戳你脊樑骨,可你現在不就是像只抱頭鼠竄的老鼠,哪裡安全就往哪兒躲,若林向宇又找到去鬧,那你是不是又要躲?躲一輩子?放開這些,你真的想離開那些人擠破頭都想進來的穆氏?所以舒凝,這些都不是理由。”
舒凝思考着穆厲延的話,她承認他所說的是事實,可是……
“穆總,將我像一個閒人一樣的養在公司,這跟包養沒什麼區別?”舒凝抿了抿脣:“若穆總能像對待其它員工一樣對我,我是很願意留在公司,如果不能,就請放我離開。”
盯着舒凝看了好一會兒,穆厲延忽然笑了:“舒凝,你等的就是我這句話?看來剛纔林向宇還把你給罵聰明瞭,開竅了。”
舒凝扯了扯嘴角:“所以現在穆總的意思?”
幾次跟穆厲延硬碰硬,舒凝自然知道沒用,她又何必再去拿雞蛋碰石頭。
穆厲延站直了身子,昨晚他想了一夜,也無法拿婚姻來承諾舒凝,儘管他想若她肚子裡的孩子真是自己的,他也承諾不出。
既然如此,他只有如此。
“如你所願。”
“謝謝穆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