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無情,天道無義,天道至公,但是這一切都是對於生長於天地之內的生靈而言,對於天地之外的生靈,若是弱小也就罷了,可若是強大到了威脅天地秩序平衡的程度,即便是沒有任何自我意志思維的天道也會給予針對,一些太過強大的,甚至會直接降下天劫。
這樣的存在,往往也會被天地內的智慧生命稱作是域外天魔,或者是被冠以其他的稱呼,反正意思大差不差。
先前風秉文作爲天地中的一份子,抗擊來自域外的天魔,也就是想要入侵天地的生靈,可此刻,他與一衆龍族,遵從祖龍的吩咐,進入到這一方洞天世界中。
正是因此,作爲抗擊域外天魔的他此刻身份完全顛倒了過來,對於這一方世界而言,他與一衆龍族就是入侵的域外天魔。也因此,風秉文體會到了當天魔的滋味。
“感覺如何?”
風秉文已經適應了這一方洞天世界的壓迫後,同樣已經熟悉壓制之後狀態的黑龍頓時湊了過來,笑嘻嘻的問道。
“我在思考一個問題!”
風秉文沒有迴應,站在依舊沒有緩過來的席清鈺的背脊上,臉上露出了思索之色。
“什麼問題?”
黑龍好奇地問道。
“這一方洞天世界應該不能與我們的天地相提並論吧?”
“這是自然。”
黑龍有些奇怪的看着風秉文,不明白他爲什麼會問出這種顯而易見的問題,如果不是這一方洞天世界弱,怎麼會只是他們區區十幾條真龍領着一羣小龍進來滅絕生靈。
“這一方洞天世界,恐怕連我們天地間的一方大洲都不如。”
“所以,我們的天地對於域外天魔的壓制力,比這方世界更強!”
“這就不清楚了,但應該是如此!”
黑龍猶豫了一下,然後回答道。
“所以,我們斬殺過的那些域外天魔實際上都不在全盛狀態,他們本應該擁有更強的實力,甚至反過來壓制我等!”
風秉文點點頭,說出了他思索的事情。
“原來風道友是在糾結這種事情,我還以爲是什麼呢!”
聽到風秉文說的話,黑龍頓時發出笑聲,
“那些域外天魔的確被我們的天道壓制了,但是真若是搏命的話,卻未必比全盛時期弱了幾分,風道友無需爲此介懷。”
“我並沒有爲此介懷,生死搏殺,勝者生,敗者亡,沒有什麼藉口好講的。我只是在想若是有朝一日需要殲滅這一羣天魔的話,需要追逐出天地之外,那麼,沒有天道的壓制,這些天魔的實力會強上許多,到那時,不可掉以輕心了。”
“哈哈哈,風道友這就杞人憂天了,我等可無需擔憂這點事情,自有祖龍這等無上存在其操心!”
“說得到也是!”
風秉文聽到這倒是不由點頭贊同,他也是鹹吃蘿蔔操淡的心。
這種追擊出天地之外,甚至殲滅域外天魔的事情,哪裡輪得到他這位小小的地仙來操心,便是他成爲了天仙,也輪不到他插手此事。
昂!
恰在此時,一道悠揚渾厚的龍吟之聲,就在身畔不遠之處響起,而伴隨着龍吟,一道難以言語的晦澀波動掃蕩開來。
風秉文沒有察覺到任何危險,任由這股波動掃過身體,就只在剎那之間,好像被周遭的一切針對的感覺消失了,因爲無形的壓制力,都變得有些晦澀的法力,頓時也重新活躍起來。
也就是在同一時刻,在他腳下那條僵直的紫龍也活動起了身體,忍不住發出了一聲舒暢的低吟。
“欺天法陣?!”
風秉文感受到身體與周遭龍族的變化,眉毛微微一挑,瞬間便做出了判斷。
他如今也不是初出茅廬的毛頭小子了,也算是頗有見識,因此在親身體會一番之後,就判斷出了龍族準備的手段是什麼。
這倒也是合情合理,如果龍族連屏蔽那沒有自我意志的天道壓制的手段都沒有,又怎麼會派遣出這麼一支龍羣前來去,滅絕一方洞天世界呢?
“風道友好見識!”
黑龍在一旁吹捧了一句,但是也不奇怪風秉文能認出來,跟腳就在那裡呢,沒這眼力反倒是不正常了。
“沒想到龍族還有這等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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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秉文也是嘖嘖稱奇,龍族乃是受天道所種的神話種族,正常來說,龍族是不會研究什麼欺天的手段,因爲根本就不需要。
“嘿,這就是風道友高看我龍族了,論欺瞞的手段,還是當屬你們人族天衍道最爲擅長,這小手段也是我們龍族一位老前輩去天衍道那裡尋來的。”
黑龍聽到風秉文的誇讚,倒是也不忌諱的,直接明言說這是從人族尋來的手段。
“天衍道?難怪!”
風秉文了然,這是一羣強橫的神棍組成的仙宗,他們立足的根基就是推演卦算之道,但是隻會推演,算不得什麼,能夠將未來註定發生的事情更改,那纔是無上手段。
“果真名副其實,沒想到這欺天的手段還能夠在他方世界運用自如,還能起到效果。”
風秉文確實有些意外,明明都不是原來的天道,雖然是更爲弱小的世界,但是卻還是起作用了,不得不說那一羣神棍確實有點東西。
“所以,道友就無需介懷了,那些被你所斬殺的域外天魔,說不定就有此等手段,與你交戰之時,正是巔峰狀態!”
說來說去,黑龍最終又把話給繞了回去,聽得風秉文啼笑皆非。
“道友,我對此事當真不太在乎!”
“是麼!”
黑龍嘀咕一聲,心裡卻是不大信,因爲他已經親眼見識到了,眼前這位太上道人有多麼好戰。
而這一類嗜好鬥法的修士,對於那些與自己交戰的對手的狀態,往往也是格外在意,能夠與一位各方面處於巔峰起,不相上下的對手廝殺並且獲勝,能夠獲得極大的滿足感,甚至因此而精進修爲。
但是反過來,這一類修士若是與不在狀態的對手交戰,趁人之危,對於一些性格剛強的修士而言,無疑是一種打擊,甚至會影響道心,進而影響道途。
“道友不在乎就好!”
風秉文都這麼說了,黑龍自然也沒有多餘的話可講,作爲一位道友,能做的事情他都已經做了。
“本王已經施展欺天之法,此法可庇護爾等一旬,不受此方洞天世界壓制,以此爲起點,爾等各尋方向,破滅此方天地!”
一人一龍閒談之間,所有的龍羣都已經被晦澀的漣漪所覆蓋,從被天道壓制的狀態中恢復了過來,而施展法術的千丈真龍也再一次發號施令。
“是!”
諸多真龍齊齊應下,至於那些沒有化龍的蛟龍,自然是老實不吭聲,他們可沒有獨立行動的資格,因此也就沒有挑選方向的權利,他們只能夠自由選擇,跟着哪一位真龍一同,掃蕩四方天地。
“風道友,我等不若同路?”
看到已經有真龍開始施法,毀滅山川大地,黑龍也向風秉文相邀。
“就近即可,若有危難,相互馳援!”
“善!”
一人一龍選擇了同一方向,不過彼此之間卻是拉開了數千裡的距離,若是待在一處的話,未免也太浪費了一些。
而看到他們選擇的方向,一些蛟龍也有所異動,搖頭晃尾的跟在他們後面。
當然,風秉文作爲人族,自然是不怎麼受龍族待見的,也不是說嫌棄他的實力不行什麼的,只是相比於他這位外族,蛟龍們更爲信任自家的同族前輩。
不過,雖說如此,但是風秉文身後也不是一條蛟龍都沒有,因爲他的腳下還有一條紫鱗蛟龍的緣故,所以他的身後還是遠遠地綴着十幾條大小不一的蛟龍。
嗯,風秉文神念一掃便基本確定了,這些傢伙基本都是雄龍,中間還夾雜着一兩條雌龍,至於他們的身份嘛,自然就是他腳下這位龍女的追求者,還有閨中密友。
“青鈺殿下,人族有一句老話,日久見人心,患難之時,方能見真情!”
風秉文回頭看了一眼之後,便低下頭調侃起來腳下這位龍女,
“今時今日,殿下可認清了,有哪些龍可交,又有哪些龍不可交?”
“前輩說笑了,我此刻哪裡患難了?又如何能見真情?”
席清鈺自然是當風秉文在瞎扯淡,她不回頭也能感受到那些平日間在她面前沒少晃悠的蛟龍氣息。
她畢竟有一位真龍父君,往上溯源的話,還有一位真龍祖父,論起身份地位,遠不是尋常的蛟龍能夠相提並論的,所以追求者什麼的,自然也是少不了。
但這一類帶着目的而來的蛟龍,她平日間是格外厭惡,只當是煩人的蒼蠅,維持表面的客套就足夠了。
可此時卻還是死乞白賴的跟在她後面,甚至還讓她背上的這位仙人調侃了一句,此刻心中也忍不住心生抱怨。
她還真就不信了,如果她背上的這位仙人抽出了仙劍,展露出殺意,那些死乞白賴的傢伙又有幾條敢留在後面,或者說一條都沒有?
“哈哈哈,患難而已,有何艱難?”
風秉文哈哈大笑,談笑之間,盯上了一座氣勢巍峨雄偉的山嶽。
五方五行太玄神光自他的身後涌出,頃刻間,便瀰漫天地,而後化作一隻足以遮蓋天穹的彌天大手,一把便將那一方雄偉的山嶽握住,隨後便在轟鳴震動之間,在一衆蛟龍震驚而又夾雜着敬畏的目光之中,生生地將其從地面上拔起。
拔山!
這纔是真正的仙人神通!
“去!”
風秉文擡起手指,在身前一劃,一道縫隙便在他的身前拉開,頃刻之間,便生長蔓延至萬丈,接天連地。
透過這一道縫隙,隱約之間,可見巍峨山脈,滔滔江水,蒼茫森林,儼然是一方生機盎然的小天地!
“福地!”
無論是風秉文腳下的席清鈺,還是跟在後面的十幾條蛟龍都是有眼力見的,一眼便認出了縫隙之後,仙靈之氣格外充沛的地界是什麼。
讓他們震驚並且感到無語的是,這位神通蓋世有着拔山超海之力的大仙人居然就將那座被他深深的從大地上拔起的山嶽塞進了自己的福地之中,然後又一臉淡然地將福地入口合攏。
“……”
諸多蛟龍面面相覷,一時之間,卻是無言了。
這位仙人的做法可跟他們龍族大相徑庭,他們龍族進來純粹就是搞破壞的,以龍族天生強橫之軀,撞塌羣山,毀滅生機,崩裂大地,抽乾水源……反正便是竭盡所能的毀滅者眼中所能看到的一切。
這位仙人嘛,倒是更爲乾脆,直接將山拔起來往自己的福地裡面塞,這樣的做法,比起他們這羣強盜,更像是一位土匪。
蛟龍們雖然感覺不大對勁,但是一時之間卻不知該說些什麼,而且也無法阻攔。
“哈哈哈!”
風秉文自然是不在意這些蛟龍的想法,他收走了一座鐘靈毓秀的靈山後,便非常清晰從自家福地裡得到了反饋,身上運轉的法力頓時增進了一截。
由他親自開闢出的福地,雖然與他而言相對於獨立,但是卻又息息相關,就比如說此時此刻,福地的底蘊得到了增長,風秉文也即此得到了一部分反哺。
而這也是讓風秉文高興的原因所在,境界修爲越高,這老老實實苦修所能夠得到的收穫反饋也就越小,到了他這種境界,也許只有一次閉關幾百年,才能夠感覺到明顯的增長。
但地仙,並非是沒有捷徑可走的,就譬如風秉文此時此刻做的事情,拔山搬海。只要一直往福地搬,法力便會因此一直增長。
這種事情在人族九洲之中自然是幹不得的,哪個仙人敢掘人族的根基,那就等着被清算吧。
但這裡可不是人族九洲,甚至都不在天地內,把這本來該被毀掉的山水什麼的通通往福地裡搬,這也算是積德了。
反正這終歸是被毀掉的,倒不如便宜了他。這一方洞天世界說不定還因爲他而保留了一點火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