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書房的門被推開, 露出另一張屬於蘇沉香的臉,雖然她看起來眉開眼笑特別可愛,可林總還是覺得壞了。
剛剛是林雅的臉。
現在外面又成了蘇沉香的臉。
繼女都給翻給出來來騙他。
可見外面的東西的確很兇。
更讓他心裡一涼的是, 剛剛的“林雅”, 也只能夠打開他這書房的一個門縫。
可現在的“蘇沉香”, 這是直接大咧咧地把房門推開了。
目光落在書架正對書房門一個雕工精緻, 巴掌大的玉石石碑上, 林總瞪着“蘇沉香”,一聲不吭。
他聽人說起過,當那些東西叫他的時候, 不要回應。
因爲迴應,就是一種被找上來的契約。
“林總?”
“蘇沉香”慢吞吞地走進來。
玉石石碑毫無動靜, 彷彿在剛剛抵抗“林雅”的時候已經竭盡全力。
林總依舊僵硬地坐在書桌後, 手裡緊緊地握着自己的手機。
他從來都沒有想過, 自己竟然會這麼倒黴。
好好的手機,竟然在和林雅通話後徹底壞掉。
書房裡沒有電話, 他除了一個簡短到令人不安的短信,甚至都沒有辦法和林雅多叮囑幾句。
他心裡擔心極了,擔心林雅死心眼,會在這個時候跑回家裡碰到恐怖的事。
然而就在他一聲不吭,在想着對策的時候, 黑髮小姑娘已經慢吞吞走到他的面前, 歪頭看他。
她看起來和蘇沉香一模一樣, 表情舉止都讓林總想起曾經她來泰康醫院看望住院的林雅時的表情, 可林總看着依舊漆黑的走廊, 緊緊地咬住牙齒。
最後的倔強。
他永遠都不會忘記,“林雅”想要推開書房的門的樣子。
那是一張和林雅一模一樣的臉。
可纔開了一個門縫, 林總就心裡咯噔一聲。
就算沒有林雅的電話提醒過他,傭人嘴裡說的“小姐回來了”的那個孩子,他第一眼見到她也會感覺到不對。
眼神,表情,舉止,在模仿得惟妙惟肖,可依舊是不一樣。
他當機立斷把在有名的天師手裡買到的石碑轉過來,正對着書房門。
下一刻,那“林雅”就再也沒有辦法推開這扇門。
可她還是把扭曲蒼白的頭從門縫裡擠進來,那扭曲惡意的笑容,還有細長的彷彿活蛇一樣的脖子,一聲聲叫他,林總一聲都沒吭。
他不知道自己給林雅的最後的信息有沒有被她收到,可他已經在考慮,要不要博一次,拿着那看起來的確有用的玉石石碑,照着“林雅”的腦袋來一下。
他正飛快地計算着自己能不能逃脫離開別墅,一轉眼,“林雅”不見了,來的是蘇沉香。
“還真是警惕。”蘇沉香好奇地看了看書架上那吸引了她目光的玉石石碑。
巴掌大,不過靈氣十足。
這是一件真貨。
雖然趕不上現在留在蔣師兄手裡的五百年桃木劍,不過也算是鎮宅利器了。
對上林總警惕的目光,蘇沉香覺得沒啥……警惕點也好,要不然,傻乎乎的恐怕早就被鬼給啃了。
她只是感興趣地摸了摸那石碑,感覺到這別墅裡沒別的飯了,就不感興趣地從林總的面前走開,走到走廊,熟悉地找到開關,開燈。
很快,二樓傳來急促的腳步。
林雅安頓好了傭人,急急忙忙地上樓。
看到蘇沉香和陳天北站在書房門口,她闖進了書房。
“爸!”
林總突然站起來。
“你怎麼回來了!”林總沒想到林雅不聽話,竟然真從外面回來了。
可他又覺得這的確是林雅能幹得出來的事。
知道他遇到危險,林雅怎麼可能會一個人跑掉。
他一把抓住玉石石碑,快步走過來,塞進了林雅的懷裡,拉着她就要闖出這棟變得詭異的別墅。
迎面,看到蘇沉香正笑眯眯地站着,林總正要拼命,陳天北就已經上前一步,扣住了林總要發瘋的手,冷淡地說道,“我們是活人。”
和成年男人相比,少年的骨骼身體更加單薄消瘦,可他修長的手攥住林總,卻讓林總動彈不得。
林總看着眼前的陳天北。
“爸,你別害怕,我們是真的。”看到林總的樣子,林雅就知道他在擔心什麼。
抱着玉石石碑,她急忙簡單地把自己和蘇沉香怎麼一起過來說給他聽。
等林總相信了他們,一起回到了安靜一片的別墅客廳,林雅才把蘇沉香是怎麼把別墅裡的那些詭異的東西都給收拾了說給他聽。
當聽到自己在書房抵抗着假女兒,樓下也冒出一個“林總”,林總微微閉起了眼睛。
“虧了你的小石碑。”蘇沉香就乾脆地說道。
林總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當初他還嫌貴來着。
現在想想,這錢花得值。
“可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咱們家怎麼突然惹上這種東西。”林雅還是個高中生,就算再傲慢,大小姐脾氣,現在也感覺到怕了。
她坐在蘇沉香的身邊,緊緊地抓着蘇沉香的手,彷彿能夠得到勇氣。
蘇沉香沉默地想着今天在林家也算是收穫不小,忍了忍,沒吭聲。
林總也很茫然。
雖然做生意難免會得罪人,也會有一些商場上的對頭,可他最近似乎沒和人有什麼恩怨。
更何況,他也沒去亂七八糟的地方,想到頭疼,都想不出來到底在哪裡沾上了這些東西。
這些東西還跟回了家。
“照片。”在沉默裡,蘇沉香突然說道。
林總詫異地看着她。
“照片?”他順着蘇沉香的目光,落在了客廳牆壁上,那張自己和林雅的家庭照片上。
那是這個家主人的位置。
“照片誰給你的?”蘇沉香抱着自己今天收穫很大的書包,看着那張有着林總和林雅閤家歡的影像的照片,慢吞吞地說道,“照片上附着兩隻厲鬼,這是故意的。”
她剛纔忍不住小小地啃了一口馬卡龍,就知道了一些大概。
當看見林總勃然變色,她本着這是朋友的老爸,還給自己做飯了,提醒說道,“想想最近得罪了什麼人。”
“沒有。”林總斬釘截鐵地說道。
他最近做生意太平得很,沒有得罪人。
更何況,讓林總驚疑不定的是,蘇沉香說這張巨大的家庭照上附了兩隻厲鬼。
可這張照片,他也不是在陌生人的影樓……林總的臉色突然變了。
他下意識地把目光重新凝固在這張大大的照片上,不知道是錯覺,還是什麼,在他的眼前,照片上屬於他和林雅的臉在慢慢地變得淺淡。
就在林總揉了揉眼睛,以爲眼睛花了,他再次看過去,就看見照片上,父女兩個人都失去了他們的臉。
該是他們的臉的部分,變成了一片空白。
等身高的照片居高臨下掛在牆上,失去了他們的臉。
這樣詭異到恐怖的一幕,讓林總的心激烈地跳動起來。
“這是……”
他又用力地搖頭,喃喃地說道,“怎麼會是照片……”
“照片有什麼問題?”蘇沉香好奇地問道。
“這照片是最近和我爸合作得很好,關係很好的一位伯伯介紹的。”林雅把手裡的玉石石碑塞給林總,就跟蘇沉香解釋了一下什麼叫商場上的塑料友情。
她咬着牙說道,“這位伯伯最近和我們家常來常往,對人也很友善。他之前來我們家做客,看見我和我爸之前的照片,說照片看起來不怎麼精緻。就建議我們再去拍一張,還介紹了一家新開的影樓給我們。”
“你們就去啦?”
“又不是什麼大事。”照個相而已,何必不給生意夥伴面子呢?
更何況,林雅之前對這位伯伯印象不錯,覺得他時常來家裡吃飯,卻還記得每天給家裡的太太打電話報備行程。
這樣顧家,聽林總說也沒有外遇的人,讓她天然有好感。
她就答應了下來,因爲這伯伯說影樓是朋友開設,也算是給人捧個場。
他們就拍了新的家庭照。
今天早上送到家裡,她只遠遠地看見影樓的車子送貨上門。
大概今天才把這新照片給掛上,就出了事。
她說着內情的時候,林總面沉似水,沒有反駁。
顯然林雅說得都對。
他只是鐵青着臉,把客廳的座機電話拿過來,給那個人撥打電話。
電話裡,傳來電話關機的提示。
“關機……”
“你確定最近沒有得罪過他麼?”蘇沉香就覺得,如果沒得罪,還是商場好夥伴的話,沒道理會直接送倆厲鬼來害人。
生意還做不做了。
“沒有。”林總搖頭。
林雅卻像是想起了什麼。
“其實有一次那個伯……有點不正常。臉色變了。”她皺眉,努力地想着曾經發生的事,就對詫異地擡頭看着自己的林總說道,“爸,你還記不記得有一次你請他回家吃飯,吃飯的時候他看了咱們之前的家庭照,就問你,徐麗,就是你從前的太太的照片怎麼這麼快就被收起來了。”
“我說已經是前妻,沒必要把她掛在我家的客廳。”林總也隱約想起這件事,卻搖頭說道,“他那時候沒有不高興。”
“他問這個的時候沒什麼表示。不過之後,他不是一直勸你說,夫妻一場不容易,能原諒的,還是原諒吧。還勸你跟徐麗復婚。”
雖然林總覺得商業夥伴應該要維持至少面子上的和氣,可這位朋友做客一晚上大半時間勸他和前妻復婚,這也管的太寬了。
他只說和徐麗感情不和,就想岔開話題。
可在他復婚這件事上,他那個也算是很識相的商業夥伴就像是看不到他的臉色,還一直提,甚至興趣超過了其它。
林總不得不斷然否決復婚話題,這纔算結束。
“你是說,他曾經因爲這件事,變過臉色?”
這不是更奇怪了麼。
他拒絕和前妻復婚,和外人有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