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沉香有了靠山, 格外硬氣。
陳天北:……
他剛剛還對蘇沉香願意幫助別人有點感動。
聽到最後,就只有一個想法。
白雲觀,忒慘了。
爲了一點掛單費, 活生生地活成了背鍋俠。
“……你不好奇李家的事?”他岔開話題問道。
“好奇李傢什麼事?”
“不好奇李阿姨爲什麼會被人害?”
“爲什麼要好奇?”蘇沉香茫然地摸了摸裝着支票的揹包, 警惕地問道, “這二百萬還需要售後服務啊?!”
這二百萬雖然多, 可也只是一次服務的錢, 她可不包以後李家再見鬼的事哈。
……那就是另外的價錢。
她覺得陳天北有點莫名其妙,陳天北也有點看着她說不出來話,盯着她的眼睛輕聲問道, “你不想知道李家發生了什麼。”
難道對李家的愛恨情仇,八卦完全沒有興趣?
“不想。”蘇沉香斬釘截鐵地說道。
她只對吃飯感興趣。
至於別人家的八卦, 除了驅鬼, 她爲什麼要感興趣?
知道別人家的亂七八糟的事, 會讓她吃飽飯麼?
厲鬼的生活很簡單,除了吃飯, 學習,也沒有其他。
蘇沉香毫不關心。
也從來沒有把別人的事放在心上。
這份不好奇,看起來只是一個女孩子不愛參合別人家的八卦,明顯是很有素質禮貌。
可蘇沉香展現出來的,卻是另一種冰冷冷的漠然。
厲鬼沒有心。
也對活人的那些感情還有糾葛完全沒有興趣。
她只是好奇地探頭探腦, 覺得這公寓小區特別豪華, 比蘇銘住的小區要豪華得多。
當然, 價錢也貴得多, 這公寓小區算是在市中心了, 寸土寸金的地方。
陳天北看見她對李家的事沒什麼興趣,就帶她出了公寓小區, 指着不遠處的高高矮矮的樓說道,“那是信德高中。”
信德高中就在市中心的地界,因爲有錢,所以買地都買得囂張任性,坐落在市中心這種交通發達還很熱鬧的地方,校區非常大,甚至還有室內游泳館和籃球館。
這種實力當然少不了學渣們每年的“建校費”的貢獻了。
蘇沉香很感興趣地跟陳天北一起去了信德高中。
現在還在放假,學校沒開,不過可以透過欄杆看到裡面。
看到裡面據說是圖書館的大大的地方,蘇沉香感慨了一下。
她算是知道自己的建校費都拿去幹什麼了。
“學校附近的樓盤都很貴。”陳天北看着蘇沉香趴在欄杆上,羨慕地看着信德高中,就對她說道,“李家的公寓纔買了沒多久,就是爲了給李嫣在信德上學用。”
那片小區離信德高中很近,就算是步行也花不了多長時間,離得近,也能讓孩子休息的時間更充裕。
這些也都是爲了孩子。
蘇沉香點了點小腦袋。
她只是羨慕地看着學校。
曾經作爲厲鬼,她只跟着老頭子學習活人的知識。
聽老頭子說,孩子不上學,沒有經歷過學校的生活,都是很遺憾的事。
現在她不覺得遺憾了。
“以後得好好學習,不能辜負來之不易的學習生活呀。”蘇沉香戀戀不捨地把目光從校區轉移,心裡有點莫名其妙地高興,眼睛都彎起來了。
看着她這樣高興,陳天北英俊的臉上露出了莫名的神色,欲言又止,很久之後才偏開眼睛皺眉說道,“你竟然還愛學習。”
這麼莫名其妙的話,讓蘇沉香哼了一聲。
她當然愛學習。
不僅愛學習,還要成爲對社會有用的鬼……人,以後考大學,考研究生,爲社會建設添磚加瓦來着。
聽着她這副豪情壯志的話,陳天北耷拉着眼睛點了點頭,臉色卻好看了很多。
他總是有些稀奇古怪的,不過蘇沉香也不在意,而是打電話給蘇銘說了一聲,就拿着蘇銘幫自己開的賬戶去了銀行,把支票兌現。
她忙着轉錢,陳天北一路跟着她。
等蘇沉香心滿意足地從銀行走出來,就看見英俊的少年正垂着頭靠在銀行外的一個陰影裡。
他似乎習慣了站在陰影裡,垂着頭,臉色又冷漠又厭倦,長長的腿延伸出優雅修長的線條,讓路過的路人看到這個格外英俊的男生都忍不住回頭多看兩眼。
蘇沉香定住腳步,急忙也多看了兩眼。
哦……沒有厲鬼被吸引過來。
那站在陰影裡幹什麼。
讓她誤會以爲還會有飯吃。
發現陳天北的身上那股香甜的陰氣暫時被自己的符籙鎮壓,讓他像是個正常人,蘇沉香遺憾了一下,這才和陳天北一起到處走走。
說是到處走走,可一個是一門心想回家吃飯學習的厲鬼,一個性格孤僻不愛嘮嗑,走在一起也沒什麼意思。
至少蘇沉香覺得食堂沒飯,那就不能引起她的主意了。
“那就再見吧。還有,李家如果再見鬼,你聯繫我啊。”蘇沉香打着小哈欠跟陳天北道別。
“……行。”難道和他一起出門是這麼無聊的事麼?
陳天北有點懷疑人生。
可不管蘇沉香怎麼轉臉無情,他也從不愛管別人的破事,可他還是盡責地把蘇沉香送回了蘇家。
就在蘇家的門口,他剛要和蘇沉香道別,就聽見電梯的鈴聲響起,之後,電梯停留在了這一層樓,從裡面走出了一個穿着警服的年輕人。
這年輕人臉色難看又疲憊,直奔蘇家隔壁的那凶宅去了,可目光落在正站在蘇家門口的兩個孩子,他愣了愣,就詫異地問道,“小北,你怎麼也在這。”
他再看見蘇沉香,覺得眼熟,之後一想,這不就是那天在醫院拿着燒得焦黑的符籙給他看的那小女生麼。
因爲不算是陌生人,他腳下站住了片刻。
“張師兄。”陳天北顯然對他比對其他人更親近一點,看見他,就讓蘇沉香站到自己的身邊輕聲說道,“這是白雲觀的張師兄,正在市局掛職,你現在在白雲觀記名,也算是同門,以後如果有事就找張師兄。”
他本來猶豫要不要把蘇沉香介紹給白雲觀……白雲觀一羣的天師,各個火眼金睛,蘇沉香這菜鳥撞見了他們可別現了原形!
因爲顧慮重重,所以他沒有對蘇沉香提及和白雲觀接觸的事。
不過今天既然遇上了,想想張師兄雖然是白雲觀年輕一代裡的精英,不過年輕麼……還沒有很多經驗,蘇沉香又被自己提醒過,應該可以矇混過關。
他就對露出幾分疑惑的張師兄斟酌說道,“這是蘇沉香,之前和她老師學過驅鬼畫符,擅長養鬼,很厲害。”
“養鬼。”那年輕人臉色微微變了。
這麼嬌滴滴的小姑娘,很難讓人把她和養鬼這種陰嗖嗖的活兒聯繫在一起。
“是正規養鬼。”陳天北垂了垂眼睛,對面前年輕的師兄說道,“她之前搬到這裡住,正巧感覺到隔壁有鬼,就把那冤死鬼給收了。”
這所謂的冤死鬼,當然就是紅衣女鬼小白了。
陳天北沒有聽到自家師兄的反駁,鬆了一口氣,繼續說道,“要不然也不會有人發現這房子裡的命案。算起來,她也是這案子的功臣。”
他雖然不知全貌,不過卻一下子讓人覺得理順了,張師兄恍然大悟,看了幾眼蘇沉香就說道,“怪不得。我還說呢,如果這房子隔壁的兄妹是普通人,怎麼打開的命案現場的房門。而且有些詢問信息當初過於違和。”
他一開始就覺得這個案子有微妙的違和的地方。
現在如果蘇沉香是個天師的話,那微妙的地方就可以解釋通順,甚至他還想明白了,爲什麼蘇家兄妹半點都不帶怕的,還敢繼續住在發生過命案的房子隔壁。
因爲蘇沉香和陳天北看起來關係不錯,而且還在白雲觀記名,他雖然臉色有些憔悴,心事重重的樣子,可還是對蘇沉香友好地說道,“怪不得你知道符籙的問題,原來你也是天師。既然在白雲觀記名,以後你就叫我師兄就行。”
能在白雲觀記名的,都是被反覆審查很多次,人品上佳卻沒有靠山的天師。
雖然蘇沉香走了捷徑,可有陳天北做背書,人品應該靠得住。
張師兄對她就親切很多。
“師兄!”蘇沉香毫不臉紅地叫了一聲。
“現在冤死鬼是她的鬼僕,她能力不錯,鎮得住那冤死鬼。”陳天北解釋說道。
“我知道了。”聽到陳天北提起小白,張師兄頓時想到自己是來幹什麼來了,急忙對蘇沉香說道,“既然這樣,那小香,你把她叫出來,我有點事想問她。”
他說起話題的時候臉色又難看了幾分,蘇沉香眨了眨眼睛,把正躺在家裡的沙發上看美容課,希望把自己的臉恢復得更好些的小白叫出來。
一陣陣陰風之下,一張貼着白白麪膜,渾身鮮血滴滴答答的女鬼出現在大家的面前。
蘇沉香沉默了。
貼了面膜,似乎更恐怖了。
可別嚇着她可憐的,總是熬夜加班的堂哥啊。
“隔壁,隔壁小區的小妹妹送的。”小白迎着當看到自己這副模樣出現,下意識就拿出了一把符籙要把自己給斬妖除魔了的張師兄,訕訕地把面膜揭下來收好,這纔看了看蘇沉香,又看了看張師兄,露出討好的笑容小聲問道,“兩位天師大人,召喚小的有何吩咐?”
張師兄:……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明明是個戾氣極大,血化紅衣的冤死厲鬼,狗腿地對自己露出諂媚的笑容。
這不符合冤死鬼的鬼設啊!
想着這個,張師兄不由欽佩地把目光落在了蘇沉香的身上。
能把厲鬼感化成這樣無害的存在,他這新鮮的師妹,一定是心靈最美好善良的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