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他現在是自己唯一的食堂。
換都換不成。
蘇沉香戴上了痛苦面具。
可就算是痛苦,還是要堅強地留在他的身邊,受到他的精神傷害。
……這妥妥的虐文級別。
蘇沉香爲自己處處妥協的鬼生流淚了。
陳天北卻覺得滿意極了。
他第一次發現, 原來只需要一點點的小手段, 就可以讓蘇沉香露出這麼可憐的樣子。
陳校霸決定多欺負欺負她。
要不然, 蘇沉香都已經爬到他的頭上作威作福了。
“你……”
“學習的時候不要說話。”蘇沉香嚴肅臉, 擺出冰雪一樣的凜冽的姿態拒絕被打攪學習。
這心虛的樣子讓陳天北心裡有數, 正決定再接再厲,再欺負欺負自己這沒心沒肺的同桌,陳天北就感受到犀利的視線落在自己的臉上!
……他緩緩扭頭。
班主任那犀利的視線, 透過班級後門的窗玻璃,凝固在他的身上。
威嚴!
陳天北沉默地不吭聲了。
看見他不去打攪乖乖的蘇沉香, 班主任滿意地在後門點了點頭, 之後出現在了班級裡。
他板着臉進來, 在鴉雀無聲的班級裡走動了一會兒,沒有去管陳天北剛剛膽敢說話的舉動, 相反,很快就掐着一個殺馬特的脖子再一次走出了教室。
當看到王立恆就跟被掐住脖子的雞崽兒一樣可憐兮兮地被拎走,蘇沉香覺得王立恆大概要糟……不久之前的小考,殺馬特悲劇又毫無意外地名列全班倒數第一,就沒有一科及格。
這不僅是拖累了班級的平均分的問題。
更讓班主任丟臉。
他們的班主任姓許, 有高級職稱, 特別有名氣的教師來着。
在王立恆的身上翻了船, 能客氣麼?
在老師們的眼裡, 就算是生拉硬拽, 也要把學生們的功課給提上去,讓他們的人生沒有遺憾。
所以, 當看到王立恆竟然敢不及格,更可惡的是,連許老師的數學課都敢不及格,那就得承受一下許老師的嚴肅教育不是?
雖然王立恆家也有錢,可是在學校裡,家裡條件好,或者很有錢有勢什麼的都不太重要。
最重要的只有學生們自己的成績。
許老師當了這麼多年重點高中的老師,多少有錢有勢的學生沒見過。
還能只因爲王立恆家裡有錢就對他另眼相看?
他只會讓有錢的王立恆的家長多給他買點練習冊……
蘇沉香沒覺得考試考得不好被老班直接給拎出去有什麼不對,一點都不擔憂。
完全對殺馬特沒有點同情愛的這份冷漠不僅僅是她,就連陳天北對小弟即將承受的悲慘遭遇也沒怎麼放在心裡。
倒是到了快放學的時候,當一個頭發剃成小板寸,頭髮黑黑,小臉乾淨的男生哭唧唧地爬到陳天北的面前,蘇沉香擡頭看了一眼,好半天才認出來這是誰。
“王立恆?”好傢伙。
消失了半個下午,回來以後簡直變了個樣兒啊。
要不是還穿着他最喜歡的皮夾克,蘇沉香簡直不認識他了。
五顏六色的頭髮重新變成了黑色,剪短,臉上也清洗得乾乾淨淨,完全是一個非常清秀整齊的男孩子。
蘇沉香覺得,以自己的審美來看,現在的王立恆比以前的殺馬特好看多了。
“許老師說,什麼時候我考試能及格,什麼時候就不管我的頭髮。”
考試不及格,連當殺馬特的資格都沒有呢。
許老師很坦誠地告訴他。
這年頭,想當殺馬特也需要成績。
如果他能考全校第一,許老師親自給他染頭髮。
“挺好的。我覺得你這樣好看。”乾乾淨淨,個子也很高的男孩子,雖然沒有陳天北那鋒芒畢露的英俊,可也是一個很清秀的男生,露出一張好看的臉這有什麼不對?
蘇沉香熱烈擁護許老師的想法,而且覺得沒毛病……有成績,那就啥都有。
沒成績,還想當殺馬特?
沒門兒!
“可我是真聽不懂。”跟蘇沉香這換了個芯兒的不一樣,王立恆是貨真價實的學渣,別說高中課程,就算是初中的課程他都……要不是中考之前被填鴨了一次,他就算是想拿建校費,也夠不上信德的分數線。
可雖然掙扎着上了建校費的分數線,這漫長的暑假過去,他早就把初中那點功課還給初中老師了。
“這是初中基礎沒打好。建議你請幾個家教,好好補一補。”要放學了,蘇沉香沒走心地說道。
她急着回家吃飯。
王立恆臉色微微一變。
補課……這是生命不可承受之重。
“可我……”
“爲了殺馬特的尊嚴,加油吧。”蘇沉香美滋滋地揹着書包,跟陳天北說了再見,揹着沉沉的書包就回了家。
她避開了陳天北要說自己沉重家世,可沒避開陳總沉重的苦悶。
等回了家,她就看見陳總和蘇銘一起坐在自己家裡的沙發上,正一邊等她回家好開飯,一邊低聲說着什麼。
蘇銘的臉色還行,陳總的臉色就苦悶多了。
“我這回算是把人得罪透了。”
陳總嘆了一口氣疲憊地說道。
“陳少既然不讓你接,那就算了。”雖然陳天北性格挺冷淡的,不過蘇銘卻覺得陳天北對陳總不錯,從來都沒有禍害過他。
既然陳天北不讓陳總接手那個影視項目,肯定是有點問題。
雖然……當兒子的似乎對自己的老爸敵意很深,還阻撓他的事業,有點大孝子作風,不過蘇銘卻覺得不管怎樣,還是陳天北更靠得住。
他們說着話,蘇沉香就進了門,聽到陳總繼續小聲說,“我沒後悔拒絕這個項目,我信小北。而且你有沒有覺得今天小北他爸臉色不對?”
不就是不肯接手他的項目麼。
陳天北他爸那臉色鐵青,氣急敗壞的樣子,就像是結下深仇大恨似的。
陳總說不出來那是什麼感覺。
就是覺得這種恨上他,跟他沒完的那種意思,實在莫名其妙。
難道就因爲他不接手一個項目,就成了他的大仇人?
“他非要你接這個項目,不接不行,我覺得有點奇怪。陳總,小心駛得萬年船。”
雖然陳家老爺子年紀大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可能退休,然後讓獨子接班,到時候陳天北他爸當了集團掌舵人,記恨着陳總,陳總在家族的前途要完的樣子。
可蘇銘還是覺得,與其爲了討好未來的太子爺就接手一個怪異的項目,還不如小心點,哪怕以後沒前途,自己出去創業也沒什麼關係。
他和陳總說着公司裡的勾心鬥角,蘇沉香也不好奇,洗了手,和家裡人一起坐在餐桌上吃飯。
她就是好奇地問道,“爲什麼會得罪人?”
“陳少說有個項目邪乎。”
“邪乎?陳天北說的?”蘇沉香手裡的筷子突然停住了。
上一回,陳天北說的邪乎是哪兒來着?
邪乎,這說明是有飯的意思吧?
“一個影視項目。”蘇銘看着妹妹默默吸着口水的樣子,嘴角抽搐了一下,簡單地說起了這個讓陳總得罪了人的項目。
蘇沉香忍着內心的激動聽了一會兒,當聽到說陳天北他爸專門在道路不通的山溝溝裡建了一個村子,她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感覺到遺憾。
聽蘇銘的意思,這村子在挺遠,很不好走的山溝溝裡。
她就算是想要吃飯,也難得很。
屬於看得見,摸不着的那種。
“有時間我過去看看。”蘇沉香先把這個村子拿小本本記菜單上,等着回頭再跟陳天北問問,就沒有再多疑問這個問題。
她最近吃得飽,屬於不是那麼迫切地飢餓,關於什麼荒廢的別墅區,山溝溝裡的小村子,都屬於她記在心裡,隨時可以去找飯的地點。
倒是小白曾經自告奮勇地說要再去看看別墅區裡的情況,被蘇沉香決絕了。
“你雖然是冤死鬼,戾氣重,可沒什麼能力。”蘇沉香不讓她去涉險。
這份體貼與愛護,讓小白紅了猩紅的眼睛。
“大人……”她感動得血淚橫流。
“要是你出了什麼事,那以後我連個跑腿的手下都沒了。”蘇沉香嘆了一口氣。
女鬼感動的血淚憋在眼角,流不下去了。
“反正,你就好好在旁邊這幾個小區混吧。”附近幾個小區的那幾只鬼都沒什麼危險,而且都很擅長八卦,要不然,蘇沉香也不知道附近有什麼好吃的吊死鬼溺死鬼不是?
她覺得小白也就適合和大家八卦,一邊滾進被窩默唸“早睡早起”,一邊呼呼大睡。
看見她睡着了,小白趴在她的牀邊,陪着自家大人一塊兒睡覺。
夜深人靜的時候,因爲已經入秋,晚上多少也有些寒涼,小白沒一會兒,還抓過來個毯子給自己蓋上。
既然蘇沉香不讓她去別墅區,那她當然就不去。
可就是在這一天夜裡,荒廢的別墅區裡,偷偷摸摸進來了幾個年輕的男生。
因爲都是年輕熱血,完全不知道懼怕的年紀,更因爲人多勢衆,所以就算是別墅區裡入夜之後安靜得近乎死寂,他們也完全沒有當一回事兒,壓低了聲音嘻嘻哈哈打鬧着走在昏暗的別墅的小路上。
其中的一個男生手裡還捏着兩個紅紅的蘋果,還有一把水果刀,跟身邊同伴笑嘻嘻地說道,“說好了啊,一會兒猜拳,誰輸了誰在鏡子前邊削蘋果。”
年輕男孩子們完全不存在害怕這種情緒,只當是一個試膽活動。
他的身邊,同伴也笑嘻嘻地,還跟着問道,“知道是哪棟別墅麼?”
“知道。有地址。”另一個男生揮着亮亮的光線的手機屏幕,指着上面一個定位輕鬆地說道。
黯淡的,噼裡啪啦作響的一個昏黃的路燈照在這羣笑鬧不停的男孩子們的身上,倒映出凌亂的影子。
一道斑駁的影子扭曲了一瞬,無聲融入了一個男孩子的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