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在說出這句話的同時我已經開始後悔了,不過人生沒有那麼多後悔藥可吃,往好的一方面去想。這個年輕人其實就是死亡助理本人,如果我利用他去追擊另一個他,這或許會有意想不到的好效果。
在一番心理催眠之後,我也將目光投向了這個年輕的艾生平,他也同樣看着我,目光十分友善,眉宇間根本看不出一絲的邪氣,跟那個我熟悉的死亡助理完全不一樣。
我問了下作爲一個導師,我需要做些什麼,畢竟我沒給人當過師傅,雖然樂易堂裡有個爆炸頭說是要做我的學徒,不過他更多是做一些業務助理。距離學徒還差得遠。
對於這個問題,那個光頭回答的倒是非常痛快。
“雖然說是導師,其實你也不用做什麼特別的指導,只要一直讓他跟在你身邊,學習你的一言一行就可以了。”光頭說。
“無論做什麼都帶着他?你既然知道我是誰了,那應該也很清楚我要做什麼吧?”我問。
“這個嘛……抱歉,我對外部的事並不怎麼關心,其實我並不知道你要做什麼,方便告訴我嗎?”光頭依舊客氣地說道。
“沒什麼不方便的,我要阻止艾生平,不管他到底想幹什麼,我都要找到他。而且阻止他,你覺得我懷着這樣一個目的,也可以帶着這邊這個小艾生平一起行動嗎?”我把難題拋給了光頭。
光頭並沒有回答我,而是看向了艾生平。
艾生平立刻衝我點頭說:“我並不覺得這裡面有什麼衝突,我只是希望讓自己更加完善。這也是爲了讓清洗之後的世界不至於停滯不前。也不至於又被污染了,最重要的是,我並不覺得你可以阻止我。我的意思,那個沒有設置執着的另一個我。”
我這是第一次聽這個年輕的艾生平說話,他的聲音跟我認識的那個死亡助理一模一樣,只是語調中少了一份邪氣。
不過他的話還是讓我很不爽,他完全把我小瞧了,這一點跟另一個他,跟那個死亡助理一樣,這也再次提醒了我,我面前的這個年輕人並不是什麼陌生人,他就是艾生平,如假包換的艾生平!
“那,你們兩個人的記憶不是共通的吧?我的意思是說,你現在坐在這裡跟我說話,另一個艾生平,就是死亡助理,他應該不會感知到吧?”我問。
艾生平微笑着搖頭說:“不會的,起碼在遠距離的情況不會有感知。不過如果我們見了面,只需要握個手,我們沒有碰面的這段時間內所遇到的一切都能互相瞭解到,當然,除非有些事情並不希望讓對方知道,比如一些邪惡的東西,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
“那如果我跟另一個……真是彆扭!這樣吧,你就叫小艾,另一個你就叫死亡助理,這樣比較容易區分一些!如果我找到了死亡助理,並且要阻止他的後續行動,那麼你是幫我,還是幫他?”我繼續提問道。
“誰也不幫,我會以一箇中立的態度來觀察你在這件事中的反應,我希望自己可以變得更完善,所以我不會讓自己的行事風格偏向另……偏向死亡助理。不過我也不會幫助你,畢竟以我的立場,還是希望死亡助理可以成功,他也一定會成功,因爲他其實就是我,而我對我自己絕對充滿信心。”
這個小艾說話頭頭是道的,而且他這種與年齡完全不相符的成熟也讓我覺得彆扭至極,不過我還是忍耐着這種強烈的違和感繼續說道:“如果我現在打算對付這個光頭呢?他太不把人的生命當回事了,我不管外面那些瘋子是不是曾經作惡多端的壞人,是不是死有餘辜,但這個光頭這麼去折磨人,我覺得非常有必要讓他停下來。你願意幫我嗎?”
這次沉默的人換成小艾了,他衝着我連續眨了幾下眼睛,好像是在對我發着什麼暗號,之後又用奇怪的眼神看向那光頭吸血鬼,那感覺好像是他覺得我完全能領會他想表達的意思,可實際上我根本看不懂!
光頭吸血鬼看到小艾的反應之後立刻哈哈哈地大笑了起來,在笑過之後,他咧着長有兩顆尖牙的大嘴說:“生平說過,他跟我所做的事情有悖於道德倫理,這也是他要把自己的善良、同情心等等這些情緒分離出來的原因,他怕自己有一天會心軟,會堅持不下去,我很高興能看到他的預測成真。”
“所以你覺得他會幫我?”我問。
“當然,他很誠實,而且從他繼承了生平了的情感之後,他就一直在想辦法阻止我,不過沒有人能阻止得了我,他做不到,你也做不到,你們只不過是我的僕從。哦,對了,說到這我差點忘掉一件事,既然你願意做我的僕從了,就必須要進行一個儀式!”
說完,光頭吸血鬼竟衝着我挑了下眼眉。
我不禁吞了下唾沫,儀式到底要如何進行我並不清楚,不過我總感覺那不會是什麼好事。
“該不會是讓我吸你的血吧?”我戰戰兢兢地問道。縱在助圾。
“哈哈,你到底想讓我說多少次?我根本不吸血,我並不是什麼吸血鬼,那只是一種誤傳,我的牙齒是我爲了迎合傳說而改造上去的,至於我究竟是什麼……這個問題我自己也回答不出來,如果你一定要得到一個答案的話,我想‘妖’這個概念應該能讓你接受吧?”
在提到“妖”這個字的同時,光頭吸血鬼突然閉起了眼睛,緊接着他全身上下開始不斷滲透出陰氣來,這陰氣重得嚇人,周圍空氣的溫度幾乎在一瞬間便降低到了冰點以下,我的身體甚至開始不受控地哆嗦了起來。
隨着陰氣不斷擴散,原本烏黑的氣團漸漸變成了橙黃色,這種雜色的陰氣又有另一種說法,也是悟空老爺經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臺詞--有妖氣!
這個光頭老外竟然是個千年老妖,而且是個懂得如何藏匿陰氣的老妖。
我跟妖怪打過交道,不管是傲因也好、多即也罷,如果沒有鎮妖的塔石,憑我自己的力量根本沒辦法降伏,現在我的所有東西都被瘋人院的那些傢伙沒收了,這也讓我再一次確定了眼前的事實--我根本鬥不過他。
不過這光頭老妖並沒有傷我的意思,他在展示了妖氣之後,又快速將所有的妖氣收了回來,恢復了剛剛友善的樣子道:“不用緊張,我只是希望你知難而退,你是個聰明人,應該明白跟我鬥不會有好結果的。”
他說話的語氣並不強硬,但剛纔露的那一手妖氣卻讓我根本沒有反抗的餘地,現在唯一能讓我覺得慶幸的就是我的命應該是可以保住的。
在長長呼出一口氣之後,我只能妥協道:“好吧,儀式是什麼?”
光頭老妖滿意地笑了笑,然後便將右手平伸出來,在他的手心處明顯鼓出來一個小包,很快那個小包變成了一個紅色的小球,完全從他的手上脫離了出來,就像一顆染成紅色的大豆。
“拿着它。”光頭老妖用命令的口吻對我說。
我不敢反抗,只能伸手接了過來。那紅色的豆子在我手上轉了幾圈,隨後便嗖地一下鑽進了我的手掌心裡,並在我手心上留下了一個紅點。過程中我並沒有感覺到任何不適,沒有疼痛或者灼燒感,就好像手心上憑空多出來一顆紅痣,感覺好像多個他媽的一個守宮砂。
“這是什麼?”我擡頭問他。
“這個嘛……有點不太好解釋,不過有了這個東西,外面的門啊圍牆啊都攔不住你了,你自由了。”
“應該不會只有好事吧?自由的代價是什麼?”我懷疑道。
“其實也不算什麼代價,對你沒有任何損失,只不過你感覺到的一切我都能感覺得到,比如開心、難過、不爽、或者非常爽……你可能不理解,但如果你活得跟我一樣久,你就會明白已經沒有多少事情能讓我覺得開心、難過或是爽快了,所以那些對你來說並不算什麼的感覺,對我來說卻是一筆財富。”光頭老妖微笑着說。
他的表情看起來挺真誠的,不過我知道他在扯淡,他根本沒有講實話。
或許他真的可以通過這顆紅痣體會我的感情,但我更願意相信他正在通過這顆痣從我的靈魂中收集情感,沒準再過幾年,他就會製造出另一個我。
不過好消息是他貌似並不知道我在想什麼,我姑且就把這當成是一個緩兵之計,等我找到對抗他的方法,我肯定會再回來找他了結一切。但那都是後話--英雄留到以後再做,今天我只是個慫貨。
我沒有用語言去質疑光頭老妖,而我的沉默貌似也讓這老傢伙非常滿意。
在喝掉了杯中的茶水後,他讓我今天就留在他的實驗室裡休息,至於什麼時候拿回我的東西,什麼時候想離開,這一切都由我自己說了算,後續的事情他會幫我安排,畢竟這瘋人院的院長只是一個傀儡,一個他的試驗品,這光頭老妖纔是這裡真正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