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玖嵐!”我大聲喊道。
大廳這邊也有兩個警察的,他們聽到我的喊聲之後立刻趕過來,但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這女老闆是一心尋死,我不知道是什麼力量在驅動着她,在把刀子刺進肚子後,她竟然將刀一橫,將肚子硬生生地割開,讓內臟都翻了出來。
我的兩條腿完全釘在了原地,連半步都挪動不了,眼前的一切讓我完全無法理解。
一個女人就算要自殺,也絕對不會選擇這樣一種方式,在她背後有着某種力量在驅使着她,讓她做出如此瘋狂的舉動。
兩個警察跑過去阻止女老闆,我的目光也艱難地從她腹部的傷口移向她的臉,她的嘴不停地張合着,好像在說着什麼,但我聽不到她的聲音,卻看到了她嘴角的笑。
我絕對沒有看錯,她在對我笑,一邊笑着一邊死死抓着刀,繼續着她的瘋狂自殺。
最後,她倒在了地上,這種傷沒的救了,她必死無疑。
很快,姬玖嵐從樓上跑了下來,在看到女老闆的慘狀後,她也一樣感到十分驚訝。
“怎麼回事?”她向我問。
我能給出的迴應也只有搖頭而已,因爲我真的不清楚爲什麼她要選擇自殺。
是負罪感嗎?
我在努力地爲女老闆的自殺尋找一個合理的理由,但這個理由就連我自己都說服不了--她的心裡絕不會有負罪感這種情感存在,她是個瘋子,就和李俊峰一樣。
隨後的整個晚上我都在旅館裡,即便是救護車把女老闆的屍體送走了,我也沒有離開旅館的意思。我覺得她的魂也許還會回到這旅館來,如果她真回來了,我還有問題需要她來回答。
天亮了,她並沒有出現;又一天過去,她還是沒來……
我在這山中旅館裡一連住了一週。
在這段時間裡,我去了一趟山裡的墓地。李薇的墓有一個漂亮的石墓屋,我把裝着李薇頭骨碎片的罐子留在了裡面,還有她的相冊、畫板,這些我也都留在了墓屋裡。
不難猜出,李薇的娃娃屋就曾經放在這裡過。每次女老闆打算有所行動了,她便會從墓屋裡把李薇的玩具拿回到旅館,然後讓李俊峰看着她和其他男人做愛,等她心滿意足了,便將這些東西放回去,與其說她是在報復李俊峰,倒不如說她更是樂在其中。
我住到第三天時,姬玖嵐給我發來了一些資料,是過去一年裡,這間旅館中所有自殺者的資料。從資料中看,這些人都有着充分的自殺理由,似乎是那女老闆有意在選擇這些人同牀,而這些人也隨後便被李俊峰和李薇咒死。
一次絕妙的自殺之旅……這太符合自殺助理的風格了,而李俊峰、李薇以及女老闆只是他的工具而已。
不過,也並不是所有死者都是來尋死的,那個陰沉的禿頂男就不是。他在地產開發公司上班,公司看中了女老闆這間旅館,於是他想來揭穿“靈異旅館”的傳聞,攪黃旅館的生意--他不是想來自殺的,只是惹到了不該惹的人。
第7天的晚上,我格外地清醒,一整個白天我幾乎都在睡覺,因爲今天晚上將是最後的期限。
我一直等到午夜12點,那女人的魂並沒有出現,而就在我感到有些失望時,那女人竟然用另一種形式對我進行的迴應。
“過來這邊吧……”
她的聲音好像是直接出現在我的腦袋裡一樣,聽得清清楚楚。在重複了四遍之後,她的聲音完全消失了,我知道,她已經不會再回來了。
隔天一早,我收拾了東西返回市裡,路上的時候我還回想那個音樂青年。他的臉很髒,這是故意的,他不想讓我認出他,而且他這樣做還會對我產生一種誤導,那就是他的年齡。
我有足夠的理由相信,這個死亡助理並不是最近纔開始行動的,他的線放得很長,網撒的很大。十年前李俊峰死的時候,死亡助理應該就已經見過女老闆了,他出招困住了李俊峰的魂,並在九年後再以一個音樂青年的身份回來實施自己的計劃。
九年的時間,這幾乎跟我出道的時間一樣長了,他會用梵咒,懂得巫毒詛咒,甚至有能力開關鬼門……當時門裡探出的那幾張扭曲的臉,應該就是之前被李俊峰咒殺的那些自殺者,他們全都徘徊在地獄,並在裡面召朋引伴。
他到底要做什麼?要利用這些自殺者在地獄建立一支軍隊不成?
我的想象力匱乏了,我實在琢磨不明白死亡助理這個人的腦袋裡到底在想些什麼,或許只有瘋子才能理解同類,很遺憾,我是個正常人。
隨後的幾天我的心情一直都不怎麼好,死亡助理把我玩得團團轉,我卻完全摸不清楚他的脈絡,在這種情況下我連日常的業務都不想接了。好在前段時間在雷三龍那裡敲了50萬,就算整個一年我什麼都不幹,公司也應該不會倒。
沒心情幹活了,我索性就給幾個員工放了假,然後出了個並不算太遠的門,去一個朋友那散散心。
說起我這個朋友,其實大家也並不算陌生了,前段時間我遇到了幾個陌生的梵咒,我就是給他打電話求助的,初次跟習麟交手那回,我也是聯絡的他。
這人的名字叫李思蔥,思想的思,大蔥的蔥,哥們之間都叫他蔥哥,不過他還有一個更爲響亮的名號:不空大師。爲什麼會有這麼古怪的名號呢?爲什麼這哥們是個和尚,而且還是個住持方丈,不過真正教會他各種本事的卻是個尼姑。
蔥哥的傳奇故事講上半年都講不完,不過這次我主要是去找他玩,因爲這哥們確實很逗。
坐了四個小時的飛機,又騎了一個小時的自行車,我終於到了蔥哥出家的地方普慈寺。這個寺院彷彿有一種難以理解的氣場,只要一靠近大門,看到那個金子牌匾上的“普慈”二字我就忍不住想笑。
普慈、噗嗤……
一進寺門,我一眼就看到了院裡停着一輛拉風的法拉利,很明顯,蔥哥最近又混上了一筆大買賣,這下徹底給他賺大發了。
正好,一個十多歲的小和尚從門口這邊經過,我衝他招了下手。
小和尚很禮貌地衝我行了個佛禮,並問我是燒香還是要做法事。
我過來這邊並沒跟蔥哥打招呼,本來我也是想來散散心的,所以就決定逗逗他,於是我就跟小和尚說:“我最近做什麼事都不順,周圍死了不少人,我聽人說我是犯了無常,大鬼小鬼通通來我家勾魂,聽說普慈寺的方丈能驅鬼,所以就過來想請大師幫幫忙。”
小和尚聽完這話立刻面露難色,“住持正在接待一位貴客,現在不便打擾,不如由小僧代爲記錄下施主的情況。”
“貴客?什麼貴客?”我的好奇心頓時就起來了。
如果說我算半個神棍的話,那蔥哥就是個徹頭徹尾的騙子!這哥們20歲之前就壓根不知道佛是什麼,出家也完全是看中了月薪3千包吃包住有提成的待遇。結果誰能想到這哥們竟然出家不到兩天就當了住持,然後憑着一張嘴和狗屎運,愣是在圈裡混了十多年,到現在依舊風生水起。
那小和尚還挺機靈的,他並沒有正面回答我,而是客氣地說:“客人的情況小僧不便透露,施主您還是……”
他的話還沒說完,右邊的偏殿門開了,先有一個年輕人出來了,然後就直奔寺門口跑,隨後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走了出來,看那派頭、氣場就應該是來頭不小的。不過他只走出一步便收斂了姿態,然後恭恭敬敬地回頭微微鞠躬,並請後面的人出來。
很快,一個身穿袈裟,下巴留着一層濃密黑鬍子的光頭走出來了。這光頭挺胸闊步,派頭十足,前邊的大肚子中年男對他是恭敬有加。兩個人一前一後走到院子這邊,大肚子男還不忘說上幾句:“我的事情就有勞大師,供養我讓人送過來,大師無論如何都要收下。”
“阿彌陀佛,施主放心,貧僧定當竭力辦妥。”和尚煞有介事地迴應道,然後將那中年男送出了門。兩人剛一到門口,一輛豪華轎車也立刻停了過來,那中年男上了轎車,走了。
貴客送走了,大和尚立刻轉回頭衝着我使了個眼色,然後便對小和尚道:“我帶這位施主去議事殿詳談,不要過來打擾。”
“是,住持。”小和尚恭敬地答應道。
大和尚滿意地點了點頭,然後衝着我做了個“有請”的手勢,便帶我一起進到了偏殿裡。
剛一關門,大和尚立刻過來一胳膊勾住了我的脖子,然後咧着大嘴笑哈哈地說:“你小子咋尋思着跑我這來了,過來也不提前吱個聲,整得我措手不及的!”沒了外人,蔥哥立刻現了原形。
“前段時間遇到點麻煩事,正鬧心着,也不想幹活了,就想着跑你這玩兩天,咋樣?有啥好項目沒?”我樂着問。
“好項目多的是!不過哥哥我這次恐怕有難了,反正正好你也來了,乾脆這活兒你幫我辦了,回頭好處肯定少不了你的,至於其他的娛樂,你到了我這邊就等於到了極樂世界了,保準你哭着來的,笑着回去。”
“就剛纔那胖子?”
“他後臺可硬着呢,最重要的是有錢人還傻,不過這次光靠我蒙人恐怕是不行了,他好像真是撞到鬼了。我本來還琢磨着要不要去找我師傅出馬呢,正好你來了,這事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有錢咱哥倆分!”
本來我就是過來散心的,不想幹什麼活,不過既然蔥哥有事了,我也不能不管,更何況誰還會跟錢過不去呢。最重要的是,跟蔥哥一起幹活,肯定樂趣不斷。
“既然蔥哥開口了,那當弟弟的也沒有推脫的道理,說說吧,啥情況?”
“講究!”蔥哥用力一拍我肩膀,然後說:“那胖子前天夜裡遇到鬼了,差點被帶去陰曹地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