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繼續演戲什麼的已經完全沒有必要了,我索性把小艾喊了出來,讓他站在了孫曉傑的面前。 www
當小艾走出來的時候,孫曉傑全身猛地一震。隨後竟從椅子上摔了下去,坐到了地上。
我趕緊過去把她扶起來,過程中我發現她全身上下都在劇烈地顫抖着,那種恐懼已經不能簡單用言語來形容。
“你不用怕,這個人只是長得跟艾生平很像,但並不是同一個人,你沒發現他太年輕了嗎?”我安撫着孫曉傑道。
她愣了下,又盯着小艾看了好一會,然後纔回過神點了點頭,“確……確實是很年輕,難道……難道他是艾生平的兒子?”
我看了眼小艾,隨性點頭說:“對,從某種意義上說。他確實是艾生平的兒子,你叫他小艾就行。”
孫曉傑沒有探究“某種意義”到底是何種意義,她只是詫異地轉頭看向我問道:“爲什麼他的兒子會跟你在一起?你們到底是什麼關係?他又想對我幹什麼?我已經在贖罪了,這麼多年我一直都在贖罪,他難道就不肯放過我嗎?”
“你誤會了,其實我跟艾生平不是一路人。我一開始只是怕嚇到你,又怕你不願意跟我見面,所以才繞着彎子說我是來算命什麼的。其實我正在追查艾生平,我想抓住他,把他送到監獄去,這是我的證件。”說着。我也將我的警方顧問證拿出來給孫曉傑看了看。
孫曉傑接過我的證件看了下,她的表情也變得更懵了。
我知道跟她解釋其中的來龍去脈絕對是件麻煩事,所以我乾脆不去講那些,就讓孫曉傑先跟我和小艾一起走,先把唱片的事解決了。
我們出門後直接打車去了那家老唱片店,不出所料,那家店已經關了門。我等不了了。直接拿萬用鑰匙開了鎖衝到了店內,剛一進門我就看到了滿屋子瀰漫的濃重陰氣,唱機的喇叭裡則發出陣陣沙沙的雜音。
我念了幾句咒,並用符紙將店裡的陰氣全都驅散掉,接着找電燈開關讓屋內變得亮堂一些。而燈剛一開,從店內櫃檯後面呼地一下蹦起來一個人,是那個絡腮鬍的大叔,不過他現在的樣子可跟之前我見到他時完全不同了。
他的眼神完全是呆滯的,臉上掛着已經乾涸了的淚痕,嘴角甚至都流着口水,他愣愣地站在原地,過了一會便開始哼起了歌。
那歌沒有任何歌詞,不知道是不是這位大叔五音不全,他哼出來的曲調難聽至極。
“啊啊啊啊啊啊!”
跟着我們一起進店的孫曉傑突然尖叫了起來,並用兩手用力捂住扣在頭上的耳機,然後表情痛苦地蹲在了地上。
她的奇怪反應很明顯跟絡腮鬍大叔所哼的曲子有關,所以我趕緊跑過去一把捂住了大叔的嘴,同時對小艾喊道:“去把唱片拿下來!”
小艾快速跑到了開啓的唱機旁,將上面放着的黑膠唱片取了下來,圍繞在唱機周圍的陰氣立刻消散掉了,屋子裡的沙沙噪音停了,絡腮鬍大叔也兩眼一翻、身體一軟,一下子堆坐在了地上。
“喂?大叔!”我一邊問着一邊輕輕拍打着絡腮鬍大叔的臉,不過無論我怎麼打他,他都沒有做出任何反應,好像魂都被勾出了竅。
我感覺這情況好像不妙了,於是趕緊念着淨心安魂的咒語,同時也用手勢示意小艾去控制一下孫曉傑,讓她別在喊了。
小艾明白我的意思,他拿着唱片快速跑到孫曉傑身邊說:“沒事了,他已經不唱了,唱片也拿到了。”
孫曉傑緊閉着眼睛根本不肯聽,小艾只能抓着孫曉傑的肩膀用力搖晃了幾下,並重復着他剛剛所說的話。
孫曉傑總算是把眼睛睜開了,可當她看到小艾的臉後又被嚇得驚呼了一聲,這一嗓子甚至比她剛剛的尖叫聲音更高。不過在驚呼之後她多少冷靜了下來,或者說她的注意力轉移到了小艾手裡的唱片上。
她就像發瘋了一樣猛地撲向小艾,一把搶下了那張黑膠唱片,並將它緊緊地摟在自己的懷裡。
雖然孫曉傑的樣子異常古怪,不過她不再叫喊了,我也總算可以消停、專注地念我的咒,穩住絡腮鬍大叔的魂魄。
咒語完整地念了兩遍之後,絡腮鬍大叔的神情也慢慢平穩了下來,從他的身體裡也漸漸滲出了一縷縷的陰氣。我趕緊將幾張符分別貼在大叔的腦門、心口、肚子還有手腳上,用來加快陰氣的擴散,等陰氣徹底散沒了,鬍子大叔也長長呼出了一口濁氣,隨後他的眼睛也慢慢張開了。
“你……剛纔……剛纔是怎麼了?”他詫異地看着我,並結巴地問道。
“我也想知道是怎麼了,你調包了我的唱片吧?你又聽出些什麼東西了?”我問。
鬍子大叔被我問得有些慚愧,他緊皺着眉用力搖了下頭,不知是想否認自己偷東西的事,還是想用這種方式讓頭腦清醒一下。但不管目的如何,他的表情確實比之前看起來要鎮定了,隨後他也再次開口說:“我看到了一個長頭髮的男人,他帶我去了一個地方,讓我住在那聽他唱歌,他的歌太好聽了,可是……可是……”女尤農劃。
大叔連續“可是”了好幾遍,在吞了一大口唾沫後,他才接續道:“可是他的屋子突然着火了,我們都被燒得皮都沒有了,他全身都燒起來了,可是還在唱,那個歌聲好像會把我的五臟六腑都挖出來一樣,聽得我全身難受。再後來……再後來我就看到你了。”
“你就不應該偷拿我的唱片,現在知道我爲什麼不給你了吧?”我教育他道。
“我知道了,再也不敢拿了,你們快把那唱片拿走吧,快點拿走吧!”絡腮鬍大叔衝我猛擺着手說。
“唱機賣給我一個吧。”我道。
“你把那個拿走吧,不收你錢了,拿了就趕快走吧。”絡腮鬍大叔催促道。
這大叔估計是被那地府之音給嚇壞了,我也沒再跟他多說其他,直接拿了唱機離開了這家店。
我們打車返回酒店,我本打算在房間裡再放一放那張唱片,可是孫曉傑卻抱着那張唱片死活不撒手。
看得出來,孫曉傑知道這唱片中的秘密,只是她不願意開口。我也沒催促她,正好就利用這時間跟她詳細解釋了一下我和艾生平的關係。期間孫曉傑的手機響了好幾次,起初她只是不接,後來乾脆就關機了,然後專注地聽我進行說明。
我解釋得比較詳細,用的時間也比較多,等我全部說明完畢後,時間也到了夜裡9點半了。
孫曉傑的表情緩和了許多,但她的手依舊沒有離開那張唱片,不過她總算鬆口說:“我身上發生了一些怪事,你已經知道了,我在照鏡子的時候看不到自己的臉,但有的時候我在看其他人的時候,那些人的臉也會變得跟我的臉一模一樣,我的意思是說,跟我在鏡子裡看到的我自己的臉一樣,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嗎?”
“能。比如你在鏡子裡看自己是張猴子臉,你在看別人的時候也會看到一張猴子臉。”我回答道。
“對,就是這個意思,而且只要我看到誰的臉變得奇怪了,那這個人就離死不遠了,而且每個星期我都會聽到一個人的歌聲,他在告訴我一些特別的事,一些跟死亡有關的事,而且這些事總會在不久之後發生,就好像預言一樣!我曾經試圖阻止,但沒有用。”
孫曉傑看到的“鬼臉”讓我想到了薇薇的陰陽眼,不過她倆的情況好像又有所不同,薇薇只能看到人的生死命數,而孫曉傑好像只能看到誰人將死。
不過比起這特殊的陰陽眼,我更在意的還是那帶有死亡預言功能歌聲,以及她手裡拿着的這張唱片。於是我再次將話題轉回來,指着唱片問:“你一直拿着它,到底它對你有什麼意義?”
孫曉傑低下頭看了眼唱片,她的眼神滿含溫柔,似乎這張唱片勾起了她心裡的某段回憶,某段很甜蜜的回憶。
“這是一個人留給我的唯一一樣的東西。”孫曉傑開口回答道。
“你老公?或者是……男朋友?”我試探着問道。
孫曉傑苦笑着搖了搖頭,“我以爲他會是我的男朋友,他說等他成名了就跟我結婚,可是他一直都沒有名氣,最後他在家裡自殺了,把自己燒死了。在自殺的一週之後,我收到了這張唱片。”
“是他自殺之前寄給你的?”我好奇地問。
“不是……”孫曉傑似乎也拿不準該如何回答,在頓了一下之後,她又搖頭說:“我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天晚上有人敲門,可是門外面根本沒有人的,只在門口放着這張唱片,盒子上還寫着我的名字。”
“那你怎麼知道是他給你的?”
“因爲聲音,他的聲音很好聽,我怎麼可能聽錯。不過所有奇怪的事也都是從我拿到這張唱片開始的,那感覺就好像是……好像是他在另一個世界唱歌給我聽。”孫曉傑說完又再一次看向手裡的黑膠唱片,而我則感到一陣惡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