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連續做了兩次深呼吸,用這種方式強制我自己冷靜下來,因爲就在剛剛聽到孫曉傑說出那些話的時候,我差一點就衝過去對小艾進行攻擊了。
小艾沒有做錯什麼事。一切都是艾生平在背後搞鬼,從我跟小艾第一次碰面一直到現在,小艾真的沒有做過任何一件壞事,如果他有一天真的在我背後來了一刀,那也是艾生平在搞鬼。
想通了這一點,我也把已經攥得緊緊的拳頭又放鬆了下來。隨後我又再次對孫曉傑提問道:“我被刺的時候是在哪?是在市區裡嗎?”
孫曉傑搖了搖頭說:“不是市內,好像根本不是現實中的地方。那一個歐式教堂一樣的建築,院子外面有很高的圍牆,還有很高很高的山,整個教堂周圍全是霧,感覺有點像吸血鬼伯爵的古堡。”
濃霧、圍牆、古堡……這地方可不是什麼吸血鬼的古堡,這是那個光頭老妖的巢穴,我答應過燭龍要幫着他回去滅了那老妖。而且那家瘋人院裡的人我也必須要把他們弄出來,所以那地方我是百分之百要過去的。
這張唱片所傳達的信息並不是虛的,或許當我再次去到瘋人院的時候,等待我的將會是死亡?而且是來自小艾的一刀?
我不禁再次看向小艾,而小艾這次竟皺起了眉,顯然他也想到了那個濃霧中的古堡是什麼地方,而他對於光頭老妖似乎有所忌憚。
“關於季節呢?大概是什麼時候的事?”我再次向孫曉傑提問道。
“院子裡的雪還沒有完全融化呢,應該不到4月,可能就是最近這幾天。而且,我在你臉上看到了……你應該能明白我的意思的。我看到了,就說明事情就在最近這一週之內。”孫曉傑道。
聽到這。我反而覺得沒什麼實感了,如果我想避免這事的發生,我完全可以不去瘋人院,起碼不要在最近一週去,或者等到4月,或者再往後拖一個月,到五月天氣徹底暖和了再過去找他算賬。
另外,唱片中傳達的事情有時候並不完全準確,就像之前我看到那對約會的青年男女。唱片中傳達的信息明明是小夥被撞死,可實際上卻是少女發生了意外,所以說在外力的干擾之下,死亡的人是會發生改變的,有可能到時候死的人不是我,而換成了小艾。
不過最後被捅刀子的是我還是小艾,這個結果怎麼說都不會讓我覺得開心。所以我決定暫時不去想這件事,反正無論如何我都不要在這個月去瘋人院,這樣應該就可以了。
孫曉傑拿回了唱片,屋子裡的陰氣就留給小艾去清理了,我則自己一個人送孫曉傑回去。
路上的時候孫曉傑一聲不出,不過她的臉上卻始終掛着淺淺的笑,似乎拿回了唱片對她來說意義重大。車子到她家樓下的時候,我問了下她明天是不是有空,因爲我想去孫曉傑那個男友自殺的地方瞧瞧。
孫曉傑說她不需要上班,明天我隨時都可以去找她。
我和她約在明天上午十點,然後便返回了酒店,可當我進房間的時候,裡面卻是空的,小艾並沒有在酒店裡面,他的外套、揹包等等的東西也全都沒了!我趕緊跑回到一樓的服務檯,問了下他們有沒有看到小艾。
小艾並沒有對自己進行什麼僞裝,他那張臉絕對會給人留下非常深刻的印象,尤其是服務檯那裡的兩個值班者都是女的。
果然,我過去跟她們一說,她們立刻點頭說看到了,說是我這邊剛走不到兩分鐘,小艾就緊跟着出去了。
這個結果可是我萬萬沒想到的,因爲小艾之前表現得非常淡定,我以爲他根本不會在意孫曉傑說的那些話,我不知道是不是他跟着我的時間長了,也漸漸開始明白了一些人情世故,但他這一走並不會讓我覺得安心,反而讓我更加的憂心忡忡。
他會去哪?
在他亂跑的這段時間裡會不會被洗腦什麼的?
等他再回來的時候會不會真的給我來上一錐子?
我又開始胡思亂想了,但我現在除了亂想這些之外也做不了其他什麼事,我不知道該去哪找小艾,更不可能傻乎乎地往瘋人院那裡跑,無奈之下我也只能回到酒店房間裡去,希望明天早晨一睜眼可以看到小艾已經回來了。
這一晚上我並沒有睡踏實,只要我一閉上眼睛,腦子裡立刻就會出現我被小艾從身後捅了一錐子的畫面,然後我便驚醒過來。
就這麼翻來覆去的,我折騰到了早晨7點,小艾並沒有回來,我知道他應該不會再出現了,起碼短時間內不可能出現了。女叉協劃。
在起牀洗了一把臉之後,我發現我的眼睛周圍也出現了黑眼圈,這讓我想起了孫曉傑,看來那張唱片確實有能讓人變得憔悴的功能。
上午十點,我和孫曉傑準時碰了面,她很好奇我爲什麼沒有跟小艾在一塊,我告訴他小艾已經走了,可能是因爲昨天那個有關死亡的預言。
孫曉傑聽後去鬆了一口氣,隨後她的表情神態都好像完全放鬆了下來,她抱歉衝我笑了笑,然後說:“不管怎麼說,他實在是跟艾生平太像了,我一看到他的臉就想到他爸爸,他現在走了我反倒覺得更踏實了,而且這對你來說可能也是好事。那個結果是會改變的,經常改變,你的臉現在就比昨天好看得多了。”
“哦?昨天是什麼樣子的?”我問。
“一個眼睛在腦門,一個眼睛在下巴,鼻子嘴巴都擰成了一團。不過現在看起來正常多了,不過也不好看。”孫曉傑語調輕鬆地說道,看起來小艾的離開確實讓她的狀態好了不少。
反正人都已經離開了,我也不想再讓這件事影響我的情緒了,我快速做了個深呼吸,把思緒從小艾身上收回來,再將注意力集中在手頭的事情上--今天,我要去孫曉傑的男友家查看查看。
半小時後,孫曉傑帶我到了一個位於客運站附近的新建社區,她說她那個“未遂男友”家曾經住在這,不過之前的房子早在幾年前就已經拆了,取而代之的是外圍的十幾棟高層住宅以及裡面的三十幾棟小別墅。
我和孫曉傑一起到了社區內,很快便找到了一棟待售的別墅,孫曉傑指着那屋子告訴我說,這裡就是曾經她未遂男友自殺的地方。
我在別墅四周轉圈看了下,這地方可並不妙。
不知道是哪個設計師琢磨出的造型,這別墅的輪廓不方不圓,形狀非常沒有規律,而且房子的二層會探出許多帶棱角的裝飾,再加上尖尖的屋頂,讓這陽宅少了中正之土,卻對了幾分金、火的戾氣。
且不提住在這裡的人會不會因爲這風水而變得暴躁易怒,單說這裡曾經有人引火自殺,這個屋子的風水就不利。
或許也是社區剛剛建成,周圍也沒有進行任何的綠化,再加上沒有什麼人入住,放眼看去,周圍到處都是光禿禿的,毫無生氣可言,鬼不把這地方當成落腳點簡直都天理難容。
雖然白天還看不到陰氣,但我看了這裡的風水便已經確定,在這肯定能有所收穫。
我找了一下社區的售樓代表,假說我對這別墅有點興趣,想進去瞧一瞧。
或許是很久沒有人來這邊看房子了,售樓代表非常興奮,而且對我和孫曉傑也是十分客氣的。他給我們開了門,進到屋裡便開始滔滔不絕地介紹起這屋子,翻來覆去也就是說這屋子絕對好,而且價格便宜。
我並沒去仔細聽他的話,只是有一句沒一句地隨意答應着,我的重點則放在了屋子裡的擺設上。這別墅經過了簡單的裝修,屋子裡一塵不染,根據售樓代表的說法,這別墅每天都有人來打掃。
當他提到打掃這件事時,他的嘴角向下快速一撇,這表情顯然說明他有點不爽。
我捕捉到了這個細節,於是便詢問了一下爲什麼他會對打掃屋子這件事感覺到不滿。
售樓代表起初還不願意說,但在我反覆詢問之下,他只能苦笑一下然後說出實情道:“我們年前僱了個打掃的人,那個人只願意晚上來上班,而且每天總是半夜裡唱歌,我們告訴過他好多次不要唱了,會攪擾到鄰居,可是他根本不聽。後來經理把他給辭了,可是他還是天天晚上來這唱歌,我們想逮還逮不到他。”
我一聽這話,今天晚上我更是必須再來這裡一趟不可了,而孫曉傑也表示她晚上也要一起來,很明顯她跟我做出了同樣的猜測--這個半夜在這唱歌的搗蛋鬼極有可能就是給她送唱片的已亡之人。
下午無事,到了晚上8點,我和孫曉傑再一次來到了這片新社區,我們剛走到社區門口便隱隱約約聽到了歌聲。那歌聲的調子與那黑膠唱片裡的曲風非常相似,也是沒有歌詞,節奏詭異,不過那個聲音本身卻跟唱片裡的男聲相去甚遠。
社區保安並沒有阻攔我們,我和孫曉傑進了社區之後便立刻循着歌聲找過去。那歌聲明顯就是從我白天查看過的別墅那裡傳過來的,我也不由得加快了腳步,當我跑到那別墅跟前時,我也見到了那個哼歌的人。
很意外,那個哼歌的人並不是亡魂,他身上並沒有陰氣,怎麼看都是個活人。
他頭上戴了頂韓式的毛線帽,背對着我面朝着別墅不停地哼唱着,感覺好像是着了魔。我又跑了幾步想去拍一下他的肩膀,那人似乎察覺到了我,他立刻向一旁躲閃開來,然後回過頭詫異地看着我。
那張臉我認得,他是古董唱片店的絡腮鬍大叔!
他看到我之後也愣了一下,隨後他便跑過來哭喊着說:“給我那張唱片,讓我再聽一聽那歌,我不行了,讓我再聽聽!”
他的樣子讓我想起了孫曉傑曾經描述過的自己的經歷,這大叔顯然也是因爲地府之音而上了癮。
我並不知道該怎麼讓他戒癮,我能做到的恐怕也只是安撫他幾句,而就在我準備開口但還沒開口的時候,突然從別墅裡面傳出了吉他的撥絃聲,緊接着一個悠揚的男聲哼唱了一個簡單的曲調。
“來了!”
絡腮鬍大叔激動地猛然擡起頭,然後便朝着別墅猛衝了過去,而那別墅裡面竟噴涌出一團陰氣,這些陰氣中夾雜着點點橙紅色的光點!
我感覺到不妙,趕緊伸手去拽那大叔的衣領,把他硬給拽了回來,幾乎就在這同時,剛剛還好好的別墅裡突然着起了火,那個男聲就在火焰之中瘋狂地唱着。
“志剛!”
孫曉傑也瘋了一樣大喊了一聲,然後不管其他直奔着大火衝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