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道的牆壁堆砌着寬大的粗糙方石,怎麼看都不像是現代的東西,估計這地道在這裡已經存在了相當久的時間。臺階並不算長,下去之後沒多遠便是一個t字路口。腳步聲跑向了右邊,我也追着朝右轉。
我前面是一條狹長的走廊,走廊的牆壁上固定着火把用來提供照明,從走廊的深處隱隱飄散出了些陰氣,不過這些陰氣非常的淡,在許多地下墓穴之類的地方都可以看到類似的情況,所以這並不能說明太多問題。
不過爲了穩妥起見,我還是讓燭龍和白虎都出現,並在我身後跟着,一旦有突發情況,這兩個傢伙也可以第一時間幫我應對,不管這突發情況是人造成的,還是鬼造成的。
這條地下通道並不是直的,幾乎每跑十幾多米就要轉一個彎。而且每個轉彎處都有岔路。
我還記得老吳說在森林裡一定要做些標記,這句話在這地下密道里也很適用。我在每個轉彎的地方都做好了標記,一旦我被引到了一條死衚衕我至少還能按照標記回到入口,不過這樣一來我的追擊速度多少會受到一些影響。
腳步聲被越拉越遠了,我每到一個路口都需要仔細辨認一下腳步聲的方向,好在越是走得深,岔路也漸漸變少了,留下來的只有一條直直的通道,看樣子我並沒有在追擊的過程中迷路。
我又繼續追了一會,腳步聲便徹底消失。似乎那個假鬼在某個地方停住了。
通道盡頭是一扇黑漆漆的大鐵門,門並沒有關嚴,從門縫裡不斷有陰氣滲透出來。這陰氣依舊是非常薄的,不像是鬧鬼的樣子。
我謹慎地走過去輕輕將鐵門推開,就在門開的一瞬,一股好像發黴一樣的難聞氣味也撲面而來。
我下意識地向後躲了一下,然後用手扇了扇,將那股臭氣先驅趕開,等鼻子稍微適應了一些之後,我纔再次走進門內。
門後面一片漆黑,並沒有任何光源。我用手電四處照了下,門後面是一個巨大的洞穴,四壁都是粗糙且不規則的石塊,感覺這裡並不像是人工開鑿的,而是天然形成的地洞。
地洞裡在貼近洞壁的地方鋪着好多髒兮兮的油氈布,旁邊還有很多枯黃的乾草,看起來就像是一張張簡陋的牀鋪。不過這些“牀鋪”上並沒有躺着人,全都是空着的。
“有人在嗎?”我大喊了一聲。
迴音在洞室裡迴盪、放大着,但除了回聲之外便沒有其他的迴應了,剛剛那個一直在逃跑到的假鬼也沒有現身。
我走到其中一塊油氈布那裡用手摸了下,那塊布還是溫的,似乎剛剛還有人在這裡躺着,不過現在已經離開了。
除了我進來的那扇門之外,連接這個洞室的還有另外兩個出口。不過那兩個出口可不像我剛剛經過的迷宮般的走廊,那出口看起來非常自然,好像就是天然的山洞。我不知道這些洞到底通向哪裡,冒然往裡鑽顯然不是個明智的選擇。
白虎和燭龍就在我身邊跟着,我乾脆讓這兩個傢伙去洞裡探路,等了五分鐘,兩個傢伙一前一後地返了回來,我聽不懂虎爺講什麼,但燭龍卻可以替我翻譯。
燭龍先告訴我它所進的那個山洞是通向一個非常非常臭的水溝,感覺好像是一個糞池,在糞池子裡漂浮着很多骨頭,有動物的,也有人的。根據它的判斷,那些骨頭怎麼看都不像是因爲屍體完全腐爛所致,更像是被刀子之類的東西剃掉了上面的肉,因爲有些骨頭上明顯有刀子砍過的痕跡,甚至還掛着一些新鮮的肉屑。
相對於燭龍那邊,虎爺所看到的東西讓我更加在意,它所進入的那條山洞通向另外一個向下延伸的巨大洞室,在那個洞室裡它看到了不少人,那些人的身上沒有穿衣服,感覺就像是原始穴居人一樣藏在山洞裡面,數量大概在20個左右。
白虎對那20幾個穴居人的描述有些含糊,畢竟它並不擅長表達這些,只能向我說明一個大概,要知道里面的人到底是什麼樣子,到底是死亡助理的信徒們在玩什麼新花樣,還是這裡面就是藏着一些與世隔絕的吃人怪,那我就必須進去親眼看看才行。
不過根據虎爺的說法,那些穴居人貌似挺老實的,他們全都蜷縮在了靠近洞牆的地方,有的甚至是在睡覺,我直接往山洞裡面鑽的話應該不會遇到太大麻煩。
所以我也沒再多想,直接鑽進了虎爺剛剛所探查的那條洞。
洞穴最初的幾米還很寬敞,不過繼續向深處走,那條洞也變得越來越窄,最後我根本連彎腰前行都做不到,只能爬着往裡去。
洞的另一邊沒有光,唯一的光源就是我的手電,我也是將手電始終朝向洞穴的前方,然後一點一點往前面爬。
突然,我聽到了一陣古怪的“嘎嘎”聲,感覺好像是有什麼東西在快速咬合着牙齒,那頻率快得驚人,絕對不是人能做得出來的。我趕緊停止了爬行,然後屏住呼吸仔細辨別那聲音是來向。
嘎嘎嘎……嘎嘎嘎嘎……
那聲音斷斷續續地響着,就是從洞的另一端傳來的,而且那聲音好像距離我越來越近了!
穴居人在向我這邊爬嗎?
我想到了這一點,也趕緊將匕首、符紙抽了出來,然後眼睛緊盯着前方--雖然對我造成威脅的可能並不是鬼,但我手上的這兩樣武器對他們應該同樣有效。
嘎嘎嘎……
那聲音又來了,而這一次我已經看到了發出聲音的東西!
我確實更願意用“東西”這個詞來形容在前方冒出來的傢伙,它是從洞的另一端爬過來的,臉向我這邊揚着。它腦袋的正中間有一道明顯的凹痕,好像整張臉都從正中裂開了一樣,它沒有頭髮和眉毛,兩隻眼睛就像黃豆那麼小,而且緊緊閉着,它的皮膚煞白甚至有些半透明,這種特徵明顯說明了這東西已經在地下生活了太久太久,它的身體構造已經爲了適應地下生活發生了巨大的改變。
這玩意根本不能稱之爲人!
嘎嘎嘎……
爬過來的怪東西呲着牙快速地咬合了幾下,發出一連串的響聲,它的牙齒大得嚇人,尤其是兩顆門牙,感覺就像老鼠的巨大門齒。它一邊磨着牙齒,一邊提着鼻子不停地聞着,似乎是在尋找着什麼,我想它找的應該是我。
突然,這東西張開了大嘴發出了一聲吼叫,然後便瘋狂地朝着我猛爬了過來。
我心裡一驚,全身好像被冰水從頭淋到了腳,我根本沒有思考的空間,只能甩手把符紙丟進去,然後喊了個流火二字訣。
火焰在那東西的臉上呼地一下炸了開來,那東西發出一聲尖銳叫喊,然後便倒退了回去。
我沒有選擇逃,而是繼續快速往前爬,沒有爬多久我就看到了山洞另一端的出口。不過我沒有立刻爬出去,而是讓燭龍先一步出去替我開路。
燭龍在衝出去之後,洞室裡立刻傳出各種悽慘的喊叫聲,火光更是一陣陣的亂閃。趁着燭龍在洞室裡折騰的這個空隙,我也趕緊從狹小的洞口鑽了出來,然後趕緊用手電照向周圍,看看這山洞裡到底是個什麼狀況。
就像燭龍之前跟我說的那樣,這洞裡確實有好多怪物,它們身上沒有任何衣服,全身上下的皮膚也都是粉白色的,表面好像還有一層黏糊糊的膜!這些怪東西很害怕火,而且它們好像也看不到燭龍,所以沒辦法發動任何進攻,只能一個個東躲西藏避免被火燒傷。
我看燭龍已經掌控住了局面,於是便命令它停手。
地上殘留着一堆堆的火團,這些火光以及我的手電光已經足以將整個洞室照亮了。那些穴居的怪東西依舊非常的害怕,比起我看到他們時的震驚,他們似乎更害怕我。
我試探着走到其中一個怪東西身邊,它們感覺到了我的靠近,於是立刻逃開了。我又走向另一個,它的反應也同樣是逃離,而並非對我進行攻擊。
在確認了我自己的安全之後,我便開始觀察整個洞室。洞室的地面有一層鬆軟的土,尤其在靠近洞壁的地方,泥土堆積得也更厚,根據白虎所探查的情況,這些怪東西都是靠着洞壁休息的。
很明顯,這些土並不是天然形成的,而是從洞外弄進來鋪在這裡的,估計是爲了這些怪東西可以更舒適地活在這裡。
但是外面的那些油氈布和枯草又是怎麼回事?
如果這些怪人只在這些泥土上睡覺的,那外面的牀鋪又是給誰準備的?
剛剛跑回來的那個假鬼又扮演了一個什麼角色?
“呵呵呵……有意思嗎?”巨匠宏劃。
就在我想着這些疑問的時候,突然從我身後傳出一串陰森的笑聲,接着又是一句莫名其妙地提問。
我連忙轉身將手電照向聲音的來向,在我爬出來的洞口露出一張臉,我看不清那人的五官,因爲他的臉有一半都被粘着在一起的長長頭髮給蓋住了,只在頭髮的縫隙裡露出一隻眼睛。
那是一隻人的眼睛,而且他可以說話,這證明他與洞裡的怪物並不相同,而且就是他把我引到這裡來的!
“你是誰?”我問道。
“我是誰?這個問題我自己都說不清楚了,如果一定要給你一個回答的話,我是個飼養員。”那髒兮兮長髮的假鬼用陰陽怪氣的聲音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