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盆、龜殼怪、附身鬼、乾屍……我很難不將這幾樣東西聯繫到一起。不管這古怪盆子是什麼,也不管它到底有沒有研究價值,我都必須把它毀掉,比起解開謎團,我現在更希望慘案不要再發生。
這次趙洪君不再反對了。我們一起來到了封印怪盆的地方,然後首先嚐試着用火去燒。
先不管它到底是什麼材料製成的,反正看起來像是木頭,所以用火燒的方式肯定是首選;另外從五行相生、相剋的角度來看,這盆子能憑空生出水來。而金生水,可以推測出怪盆可能是五行屬金的。而火克金,所以用火咒來燒也是對的。
不過火燒的方法並沒有奏效。我用了柴堆點火燒,也用了火咒來燒,但那盆子似乎根本不怕火,無論怎麼燒它都完好無損。
於是我們改用斧子砍。可砍了半個小時,斧刃砍捲了幾個,最後也只在盆子邊緣磕出了幾個小小的缺口而已。不過這起碼讓我看到了希望,於是我讓趙洪君想辦法弄個開礦用的風鑽,那東西可比斧子猛得多。
等了一陣子風鑽到位了,而且還有一個工人跟着一起過來幫我們操作,於是我們立刻着手嘗試用風鑽破壞怪盆。
這次我們的方法終於奏效了,雖然吃力了一些,但金剛石鑽頭總算可以將盆子穿透了,我們也準備一點一點地在鑽破盆底,一部分一部分地將它毀掉。
當半小半個盆底已經被鑽頭破壞掉的時候,突然從我們租下來的小屋裡面傳來了地中海的慘叫聲。
我讓那個使用風鑽的工人繼續鑽那個怪盆,並讓柒月留在這邊照看着,而我自己則跑回屋裡去看地中海的情況。
屋裡的土咒結界並沒有被破壞,地中海躺在牀上幾乎將身體蜷縮成了一個球。他抱着腦袋痛苦地喊叫着,還時不時地捶打着自己的腦袋。
我連忙跑過去抓住他的手腕,制止他捶打自己的動作,不過這並不能解除他的痛苦,他依舊禁閉着眼睛、咬着牙,並且用力扭動着身體。
“又想喝水了嗎?”我衝他大喊道。
“疼!疼!”地中海一邊擰着身體一邊大喊道。
我愣了一下,然後連忙回頭朝着屋外大喊着讓工人暫時停止打鑽,鑽機聲剛一停止,地中海掙扎的幅度明顯減弱了。
過了一會兒。地中海終於安靜下來了。他平躺在牀上,臉上的表情徹底舒緩了下來。在看到我之後,他稍稍擡起頭衝我眨了下眼睛,然後用極其微弱的聲音說:“我……好……好多了……”
他只說了這短短几個字,便突然從嘴裡吐出了一口血,然後便開始咳嗽起來。
我趕緊跑到牀邊,並且把周圍的結界全都解除掉,而接下來到底該做什麼我就完全不知道了。
不過我似乎並不需要再做其他什麼事了,地中海在咳嗽了幾下之後臉上也露出了輕鬆的表情,他擡起手擦了一下嘴邊的血,又看了眼剛剛吐出的那些血,然後轉頭望向我說:“好像……沒什麼事了,不疼了,緩過來了。”
我向後退了一步將身體靠在牆壁上,接着我也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這時趙洪君也小心翼翼地走了進來,並且有意繞開地中海躺着的那張牀。在來到我旁邊後他低聲問:“剛纔是什麼情況?”
我嘆了一口氣,然後搖頭說:“我也不知道,不過那個盆估計不能再鑽了,好像老孫和那盆子之間有某種聯繫,盆子如果壞了,老孫可能會送命。”
在說這番話的時候我的視線並沒有迴避地中海,而他聽到之後卻並沒有表現出驚訝或者恐,反而露出了安心的一笑。
看到這一幕我立刻衝到牀邊一把揪住了地中海的衣領,然後瞪着他問道:“你是誰?”
地中海一愣,接着眼神也完全變了,他驚慌、茫然地看着我,然後結結巴巴地說:“我……我是孫……孫……孫大海。”
媽的!
我在心裡暗罵了一句。
剛纔很明顯有東西在控制着地中海,並且用他的性命在威脅我。我不知道這東西到底是什麼,但它的目的卻非常明確--它不想讓我破壞那盆子。
我鬆開了地中海的衣領,然後回頭對趙洪君說:“那盆子先留着吧,碎片也都收在一起,等你的人過來之後,你們好好研究一下這盆子到底是什麼來歷,有什麼過去,最好能發現一些特別的傳說,有時候那些野史傳說更容易幫助我們瞭解真相。”莊華尤號。
“好。”趙洪君點了點頭,然後便快步走出了房間。
我看了眼地中海,然後趕緊把結界重新布好,並叮囑他躺在牀上好好休息,如果感覺身體哪裡不對勁就立刻喊我。
地中海配合地點了點頭,但緊接着他就跟我說他有點渴了。
這可真是個麻煩事,我很怕他會一直渴下去,最後渴到再次變成龜殼怪。不過當他喝了幾口我遞給他的礦泉水後便滿足地躺回到了牀上,沒過多久便睡着了。
我鬆了一口氣,然後也管不了自己會不會被小艾埋怨了,直接撥通了他的手機,並將我已經來到九江的事如實交代了。一個小時之後小艾和九公主趕到了郊外小屋這邊和我們匯合。
對於我這種不聽話的舉動,小艾只是皺着眉嘆了一口氣。畢竟我是老大,而且到目前爲止我也沒惹出什麼大麻煩,最關鍵的是反正我來都已經來了,抱怨、不滿什麼的也都已經沒有意義了,不如趕緊一起合作,將我們各自調查到的信息綜合一下,因爲我們所查的顯然是同一件事。
小艾把繁瑣的走訪調查過程全部省略了,只說了他和九公主最後去的那家敬老院。
因爲景區開發的關係,原本山區的村民都遷出了景區到城裡安家。所以他們在調查毫無進展的情況下決定去敬老院碰碰運氣,結果還真問到了一些有價值的東西。
有個老人給小艾和九公主講了一個流傳在他村子裡、有關水鬼的恐怖傳說。
在唐朝末年,諸侯割據天下大亂,在山中的村子雖然能躲避戰亂,但也經常受到山賊草寇的騷擾。這些山賊夏天搶人、冬天搶食物,戰亂年代根本沒有人會來整治這些賊寇,老百姓也只能隱忍求生。
當時食物有限,有的家庭很難養活新生的小孩,於是就把孩子放在一個大木盆裡順河漂走。這些窮人寄望於能有好心人可以把孩子撿走、養大成人,所以他們會把木盆做得非常堅固,就像船一樣。
後來生活變得越來越艱難,生病的人也開始多了,尤其是小孩子更容易染病。當時吃喝都成問題,更請不起醫生,於是人們就像丟掉那些新生兒一樣把這些生病的孩子也裝進木盆裡順河漂走。
村民同樣寄望着在下游或許會有好心的醫生給孩子治病,就算沒有醫生治病,讓生病的孩子遠離村莊,也可以避免疾病傳給其他人。
隨着時間的推移戰爭結束了,和平的生活又回來了,而用木盆裝孩子順流而下的行爲卻由原本的無奈之舉漸漸衍變成了村子的一種獨特的送葬方式。人們開始將死者全部放進結實的大木盆裡順着河流漂走。
有一年天下大旱,山裡的河流變成了一條小溪,而村民也發現在下游已經乾涸的河牀裡竟有無數個大大小小的木盆。這些木盆倒扣在河牀中,隨便掀開一個,邊會在下面發現一堆小孩的骸骨。
村民覺得這些東西不吉利,就把這些木盆和骸骨都拿出來燒掉了,而就在河牀裡的木盆以及骸骨被清理乾淨後,久違的雨水也再次降臨,乾涸的河牀也很快被河水覆蓋了。
就在水位回升的第二天,村裡人便經常看到河裡有倒扣着的木盆逆流而上,好像有什麼東西在揹着這些大盆向上遊遊動。有好奇的人划着小船去河心想看看那大盆下面到底是什麼東西,可剛一靠近大盆船就翻了,人掉進水裡也立刻不見了。
村裡來人下到河裡救人,可是跳進河裡的人也接二連三地全部消失。幾個時辰之後,村裡人在下游發現了此前那些人的屍體,不過屍體已經乾枯而且變黑了。
從那之後,村裡沒有任何人再敢靠近那條河,也沒有任何人再敢把死者送進河中。而且人們開始害怕暴雨山洪,因爲每次漲水的時候,人們都會看到河裡漂來一個個大木盆,甚至還看到過許多巨大的烏龜。
人們會躲在家裡,並在家門口放一些吃的東西,希望那些烏龜吃了這些東西就不要進家門。結果有的人得以倖免,有的人卻變成了黑色的乾屍。後來人們漸漸發現,那些準備雞鴨魚肉的人家都遭難了,而那些沒錢的,只能放一些蔬菜水果的反而沒事。
於是只要再有山洪暴雨,村裡的人都會在家門口擺放蔬菜水果,等洪水退去,這些蔬菜水果也都沒了,不過村民卻沒有再變成乾屍的了。
在講完這個傳說之後,那老人還指了一下窗口,小艾到窗邊看了一眼,發現窗臺那裡就掛着一串新鮮的黃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