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間,每一道孽瘴旋捲成鞭,然後陰冥氣附着在上。
整個閣樓上的孽瘴,盡皆化爲濃黑長鞭,在陰冥氣的驅動下,漫天揮舞,挾帶凶煞氣焰,迅猛抽拍下來。
蓬!一聲悶響,彷彿平地生雷。
“縛孽陣紋”在樓下的紋路纏縛,全都震得潰散。而“引星燭照”引發的星光游魚,也被震得散亂如麻,變得混淆。
即使是司馬仲英鐫題的“封字”,也在數十道漆黑長鞭糾纏下,搖搖欲墜,字體已經有了碎化崩潰的跡象。
殷鋒、司馬襄、司馬仲英,三人皆是臉色一沉。
眼前這一切,代表着孽瘴不僅已經變異,而且得到陰冥氣的附着,宛若散兵遊勇有了主將。陰冥氣不僅加持了孽瘴的凶煞,也加持了靈性。
若是再有幽魂附着於孽瘴長鞭,那就會更加兇惡。
這個念頭剛剛興起,殷鋒瞳術中已經是警兆大起,他毫不猶豫雙掌一拍,“超度術”啓動,“火眼金睛”加持,凌空對着閣樓上迅猛一拍。
“幽魂已經來了!速戰速決!”殷鋒大吼。
隨着他的話音,他凌空拍向閣樓上的方向,兩道彷彿昏黃“舌頭”般的光影顯現,就彷彿舔食一樣,繞着變異孽瘴狂掃。
與此同時,其中有幾道漆黑長鞭的變異孽瘴,內中已經宛若帶着人影。這是幽魂之中另一類,稱爲“怨鬼”。
“怨鬼”不同於“倀鬼”,怨鬼不會附身,但會附着變異孽瘴。可以說,就相當於爲變異孽瘴準備的軀殼。
當變異孽瘴有了軀殼,又有了陰冥氣的靈性指引,那麼這間閣樓上的變異孽瘴,已經等同於“幼體妖魃”。而且數量衆多,並無實體,更加難以抵禦。
殷鋒的話也引起司馬襄和司馬仲英的警惕,此刻眼前這一切,已經由不得他們鬆懈。一但這些變異孽瘴失去控制,恐怕整座大都督府,要成爲人間地獄!
“混寰迷途,惟吾指路!”司馬襄一聲低吟,手中握着的小巧算卦旗幡,已經宛若星光碎屑,盡皆化無。
然後自閣樓上方,彷彿於迷霧之中,裂開一道星芒裂縫。
數十上百道細微星光,彷彿光線柱子一樣,垂直下落。
所有的變異孽瘴長鞭體上,都被一根細微星光線柱插中。頓時濃煙四起,嗞,嗞,嗞,聲音裂響。就彷彿冷水潑進熱油,大量的變異孽瘴被蝕燒得亂顫。
在殷鋒的“超度術”狂掃之下,再加上司馬襄的“星蝕”之術,閣樓上的變異孽瘴頓時就吃不消。但在陰冥氣的驅使,以及幽魂怨鬼的加持下,立即宛若軍隊,狂暴洶涌地奔襲而下。
遠遠的,樑都督父子二人見到這一幕,頓時眼前發黑,心臟都幾乎跳炸,雙雙癱倒在地。
這一幕,就如同有千軍萬馬般的凶煞惡焰,挾帶滔滔漆黑狂潮,連撲帶卷,瞬間淹沒到殷鋒、司馬兄弟等三人身前。
“一切邪祟詭惡,必將被阻止!”
司馬仲英高大的身影顯現出來,嚴肅的語氣開始吟誦。隨即手中紫毫玉筆,迅速揮寫,一排閃爍的文字虛影泛起。
這一排閃爍的文字,就彷彿阻擋漆黑狂潮的大堤一樣,橫亙於變異孽瘴的“軍隊”前方。所有文字霎那大漲,光芒暴增!
幾乎與殷鋒、司馬兄弟等三人,面對面洶涌而來的變異孽瘴,立即就像是凝滯了一樣,再也無法寸進。
變異孽瘴的後隊涌向前隊,居然就堆積起來,在無法繼續洶涌前襲的情景下,只能是越堆越高,彷彿黑霧山峰,顯得異常的詭異。
“一切邪祟詭惡,必將被毀滅!”
司馬仲英依然是嚴肅語氣地吟誦,手中紫毫玉筆揮舞。又是一排文字閃爍,全都鐫刻進那堆積如山的漆黑孽瘴中。
剎那之間,所有文字全都迸裂,無盡的光芒在漆黑孽瘴堆裡炸開。本來已是集結成“軍隊”的變異孽瘴,頓時又是一片潰散。
殷鋒單掌舉起,掌心的昏黃光影彷彿實質一樣,幾乎凝固成深黃古玉般的焰體。“光照”效果急速加持,然後昏黃之中,宛若有隻火紅猿猴,霎那睜眼,金紋大開!
嗡!從前的“超度術”只是舌頭舔,但此刻的“超度術”就彷彿一枝黃玉長矛,又粗又壯,直直戳進了漆黑孽堆積中。
已經開始潰散的變異孽瘴,頓時就經受不住,被戳得更是震盪大炸。而那些交纏其中的怨鬼,則是發出淒厲的嘶叫。
司馬襄雙掌合擊,朝天一舉,低吟:“混寰迷途,惟吾指路!”
刷刷刷的微響,又是一道星光裂縫撕開,近百道細微光線柱,又再從天而降,全都筆直插進了變異孽瘴的範圍內。
無數彷彿是瘋狂、怒罵、嘲諷、詛咒等混亂無比的聲音,從變異孽瘴羣裡暴裂而出。那些結成軀體的怨鬼,立即就化爲青煙。
而所有的變異孽瘴,到了這個時侯,已經是毫無抵抗,化成無數小旋風般的黑焰,漫空潰散。有的逃回閣樓,有的則是逃向他方。
但是在這三位修行者面前,怎能容許這些孽瘴逃竄?
殷鋒左手一張,已經捏碎幾個小核桃,當空一灑。
“光照!”
彷彿是陽光一樣的毫光,在小核桃粉末中炸開。
除了已經逃回閣樓上的孽瘴,剩餘的孽瘴盡皆被光照毀滅,再也不復存在。
閣樓前,頓時恢復了平靜。
只有若隱若現的一些孽瘴,混合着微弱的陰冥氣,在閣樓上繚繞着。
“好手段,只是我卻不喜歡。樓外的幾位同道,若是有意,不如進來一聚吧......”
從閣樓裡傳出極度迷靡的柔膩聲音,就像有暖風在臉上脖子上撩動。一絲絲難言的微妙感覺,在耳旁縈繞,能夠勾起每個人身心的躁熱。
“伎樓媚語!”司馬襄眉頭一掀,頓時就一指戳在眉心,痛得臉上抽動,再才制止了這種聲音的侵襲。
司馬仲英將紫毫玉筆橫在眼前,也是加以抵抗。
殷鋒倒是還好,他身上全是秘密,像這種媚語之誘,完全就不會對他造成任何傷害。不過仍是裝作抵禦的模樣,閉了閉眼。
他們三人各有能力抵禦,但身後的樑都督父子,卻像是發瘋一樣,色魂予授的急躁,奔跑着向閣樓裡闖去,嘴裡不停笑語:“來了!來了!”
司馬仲英一哼,揮起紫毫玉筆,對着樑都督父子二人,迅速打了個叉。
樑都督父子立即就止步,然後仰天就倒,昏厥過去,身體不停地抽搐着。
“進去看看!”司馬仲英一臉嚴肅,當先在前,司馬襄和殷鋒隨同在後,步伐謹慎地向閣樓內走去。
閣樓門已經打得大開。
裡面傳出粉紅色的氤氳光影,薄霧繚繞。若隱若現的香薰氣不斷涌出,即使淺嗅一口,都覺得身心搖曳,腳步虛浮。
司馬仲英立即揮起紫毫玉筆,又打了個叉。
籠罩門口的這些薄霧和香薰,再纔是被迫消退。
三人步入門內,迎面已經可見一座錦榻上,慵懶依靠着一位二十餘歲的女子。她衣着薄弱不堪描述,容貌美豔,但足下卻是匍匐着一具具軀體。
這些堆積在錦榻下的軀體,不知是生是死。但個個衣衫不整,流露出不堪描述的狀態。只是看模樣,應該都是大都督府失蹤的人口。
大量的陰冥氣,就像虛幻的“管道”,盤纏在這些軀體身上。然後是一陣陣濃烈的漆黑孽瘴,匯聚成一個祭壇模樣的影像,在錦榻旁邊懸空沉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