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戰爭以生擒了童安將軍爲止, 副將見搭救無望直接吹響了歸營的號角。一時間戰場的廝殺總算有了個終結,司期把一切交給她們,摘下頭盔, 看着司家軍在此整理戰場, 爲死去的姐妹收屍, 這是何等悲傷的場景。
晨光衝破天際照亮了這片戰場, 黑夜中的戰場終於得以窺見天日, 用屍鴻遍野連形容一點都不過分。她看着戰士們懷着悲痛的心情搬着一句句冰涼的屍體羅列在一旁,清點過後,衆將士站在面前爲她們長嘯, 此仇不報何以對得起這些戰士。
花清風也一夜未睡,他是將軍, 自要出席這場英烈的葬禮。他穿了一襲白衣, 連束帶都是白色的, 他站在最前方,和司期一起, 最後,將士把火把交給了她,她的臉色凝重,依舊是那個聞風喪敵的女將軍,可接過火把的那一刻, 他看到這位女將軍的臉上流下兩行清淚, 不過也只有他站的近才能看到。
她舉着火把, 走到烈士們面前, 高呼, “你們是爲了花朝而戰,亦是爲了花朝犧牲, 花朝百姓永遠不會忘記你們。”說着直接把火把扔到了最高點,配上最烈的酒,瞬間燃了起來,成爲最閃亮的一處。
她退回到他身邊,胡亂抹了一把眼睛,平靜的看着眼前這一幕,這一幕她見了幾年,從她入伍到她成爲大將軍,這種事,她做了很多遍,心裡依然沒有麻木,在戰爭中,死傷是很常見的,哪怕,有一天自己死了,也是這樣平常的一天,平常的儀式。
她們最遺憾的是不能把戰士們的屍骨帶回去還給她們的親人,因爲天氣問題運回途中也會壞的,而且戰爭還未結束,這樣大規模的死亡若不及時處理,帶來的可能是瘟疫,或是其他致命的疾病。
“王爺。”
“恩。”花清風也目視着這一切,然後從容應對着她。
“將軍。”她又說着,已然是把他當做了自己的上級。
“恩!”
“這次,我們便不接受投降了吧。”她的聲音都在顫抖,似乎怕他不同意似的。花朝人生性熱愛和平,別國人總說,都是女人執政,心慈手軟。之前的歷朝歷代也確實以和平爲準,可現在,朝代變了啊。她希望,這次朝廷的答案是不一樣的。
“司期,本王以監國的名義同意你的上書,這次,直接打到他老家去,不管付出多大的代價,也要打贏,我要童安從歷史上消失,我要花朝的版圖擴大一倍,你,能做到嗎?”他聲音很輕,每一個字都讓人熱血沸騰。
她轉過身,對着自己的將士,宣佈着,“將士們,姐妹們,我剛剛向朝廷上書,這次拒絕和解,直接打到童安的王城去,你們願意陪着本將一起嗎?”
所有人都高舉起自己的手,大聲歡呼着,“願意,願意,願意!”
“好!”
“那本王便正式把這將軍之位給你,願你披荊斬棘,給本王帶個好消息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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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朝這邊有細作是真,只是不知道是誰,王將軍做了多年將軍,在全軍中總會有一些專忠於她的,這次她聽說了童安大敗,意識到這次抵抗已經是沒有意義的了,既然這樣,她又憑什麼再爲他們賣命了呢?
“把杜姑娘請過來吧,記得,要客氣一點。”她吩咐着屬下,這可是她最後的保命王牌了。
邊境這邊,正式揭開了反擊戰,童安軍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節節敗退,司將軍效率驚人,一天攻下一座城,不過,童安百姓是無辜的,她們也只是攻城而已,倒沒有誤殺百姓,是以,百姓對花朝也是沒有多少成見的,只是童安軍都是他們的親人,他們不希望自己的親人蔘加一場無意義的戰爭,死在戰場上,是以紛紛請命,讓童安求和。
大臣們的奏摺像雪花般飛到了王宮裡,童安國王見此也沒有什麼好辦法,只是給手下的智囊團施壓,讓他們快些想個辦法出來。
“陛下,看來花朝這次真的要攻到王城來了,我們不如就降了吧。”智囊團討好的說着,內心裡卻在腹誹,你想死我還不想死呢。
“就算降了,她們也不會放過我們的。”老國王摸着自己的鬍子,嘆息道。誰知道花朝突然就狠了起來呢,之前一直都是相安無事的,還有那個王野怎麼回事,打個皇城都沒打下來,說起來,這計劃的失敗還不是該怨那幾個沒用的兒子。整天就知道肖想皇位,讓他們想主意淨是想這些餿主意。
“屬下有一計。”
“也好,就按你說的辦。”老國王覺得,這算是唯一的辦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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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對方請降。”
司家軍已經攻到王城外了,眼看着就是大獲全勝,可現在,這又是什麼意思,以爲自己會同意嗎?
“去請監軍過來。”所謂監軍就是花清風,他不想在大後方等結果,一心想要跟着上戰場,司期也拗不過這位監國大人,只得同意了,好在一路上他不但沒有惹過半點麻煩,還給自己出了許多計謀,兩人惺惺相惜,她覺得這位王爺若是做了將軍,成就未必會比自己低。
所以他在軍中的位置和呼聲很高,被譽爲監軍,比大將軍的位置還高一些,這次請他來也是因爲他一方面熟悉戰勢,一方面又是監國,擁有着最高決定權。
“將軍請本王過來是有何事?”他已經知道發生了什麼,故意講出來讓這位將軍解釋解釋的,看她一天天板着臉,日後可不好嫁人啊。
“王爺自己的問題處理好沒。”
這話一出,花清風的臉直接黑了,她說的那還不是王野以杜若請求饒她一命的事情嘛,接到信後,他想了想,還是通知那邊,放過她,反正她是帶着全軍一起降了的,朝廷也不好真的處決了她,只是到時候給她來個降級處罰,讓她從小兵做起。
再說了,她還綁了二王爺,大軍呼啦啦的出城,又呼啦啦的回去,贏得了百姓的喝彩,雖然在此期間皇上什麼都沒有做,但也挨不住百姓的熱情啊,這是花朝歷史上第二個親自出徵的皇帝,第一個是開國皇帝,可見她的做法是有多麼的英明神武。
花無憂這些日子也長大不少,在面對百姓的喝彩歡呼時也保持着高冷的形象,直到回到王宮見到父後時纔回到了天真爛漫的小女孩樣。
“父後,女兒回來了。”倒是沒有哭出來,比以往強了一些。
杜若是跟着她們一起回來的,這一路上,小皇帝對她好奇的不得了,看她那樣子,都要把她當成神人了,倒是把杜若嚇得不輕,不過令她驚奇的是,李夢寒竟然在這裡等候着她,她把小孩罵了一頓,直到他說再也不敢了才放過他,兩人許久不見,坐在馬車裡倒是有不少話要講。
聽到了彼此的經歷,她們還忍不住爲彼此的事情急的起來呢,好在,大家都回來了。
她們二人直接回到了王府,畢竟小皇帝是去找父後的,她們二人在宮裡也沒有親人,去了也是走個過場,她這一回來,婚介所的員工不知從哪得的消息聚在王府裡等着她們,她們一入府,看見這麼多人倒是驚了。
“歡迎杜媒人歸來。”她們一齊說着,臉上洋溢着笑容,可那眼眶卻是不自覺的溼了起來。
杜若完全震驚於這人數,“怎地來了這麼多人?”她問着。
“您不在的時候,我們婚介所辦的越來越紅火,這人也越收越多,這還不是全部呢,聽說皇上回來了,好多人家爭着要辦喜事呢,覺得這日子吉利,現在婚介所裡忙的抽不開空呢。”
“你們,竟是辦的這樣好。”杜若驚了,她倒是沒有想到,自己不在她們竟然也能守着這些條例自己擴充。
“還不是您的法子奏效,我們也是跟着您的指令來的。”回話的是賬房先生,她現在已經不管賬房了,做起了婚介所的財務經理,只要與銀子有關,都要過她這一關,,忙的不行,這也是杜媒人回來了,才能請到她這位大忙人現身。
“杜媒人,這婚介所還有事,我就不和您多說了,日後再敘。”說着,這人就走了。
杜若眼睛都看直了,她這一走,後面的人也都稀稀拉拉的和她說了再見,她看着剩下的吳畫師,心中想着,大家真的有把我當做老闆嗎?怎地如此冷漠?
倒是吳畫師慢悠悠的和她走進了大廳,坐了下來。
“你不用去忙嗎?”杜若看她這清閒的模樣,不由得好奇起來。
“我?是個有原則的人,一日只畫一幅,今日,就畫你好了。”
杜若聽她這欠揍的語氣,有點無語,“畫我作甚,我又不相親。”
“呵,你不懂,這叫營銷。”
杜若心想,這詞還是我教你們的呢。
“就把你的畫像往那一掛,再宣揚一下你的傳奇事蹟,到時再看,我們婚介所保準又上一個高峰。”
“這都什麼啊?”杜若覺得,幾個月不見,她有點不懂她們了,是她離開太久,與時代脫節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