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豹帶着增援護衛返回『潮』溪鎮的時候,我剛好吃完了午飯在客棧大廳喝茶,當時只覺來路車輪轟隆,蹄聲陣陣,連餐桌上的茶盞都不由爲之震動,正以爲是軍隊或大型商隊入經此地時,卻發現這支隊伍在客棧外陸續停止了行動。
當我親自帶人去客棧外查看時,正好看見老豹從第一輛馬車裡跳了出來。
他這一次帶來的人數大大超乎我的意外,足足帶來了兩百二十人,而且連原本留守的陳大山和陳五也來了。這次除了帶來的十騎匈奴馬外,光光僱傭而來的馬車就足有二十二輛,這是十里集李記車行能徵調的極限數了。當然這麼多小馬車也是承載不了這麼多人的,至少還剩下五六十人是徒步隨行,不過顯然這五六十人是輪換着的,不然他們個個都是超級馬拉松選手了。
據老豹的報告,他昨夜騎馬趕到陳家村的時候,正好是凌晨時分,叫醒老爺子說明我上京車隊遇襲之事,老爺子在短暫的驚慌後,就立馬做出了要讓老豹抽掉陳家村所有護衛的決定,好在老豹及時勸阻,又說我事先有吩咐,才逐漸讓老爺子冷靜了頭腦,但在他的堅持下還是徵調了這麼多人過來。他們這批增援部隊,從天『色』微明時整隊出發,急行軍到了現在才趕來了這『潮』溪鎮,中間都沒有在路上逗留過。
我對此當然也不能說老爺子不對,老爺子這也是緊張我這個孫女婿的安危嗎?關心則『亂』,勢所難免。
既然人都來了,我也不好再叫這些人分兵回去。只是照例詢問了一番陳家村在抽掉這麼多兵力後,怎麼防護的問題上。老豹報告說,昨日在我上京後,老爺子就開始了護衛隊的擴編工作。一天當中就招收了八十多人,大都是從老李叔的施工隊中選拔出來的。老爺子傳話叫我儘管放心,他將再招收兩百來個名額的護衛隊員,加上現在陳家村地人口數是以前的兩倍多,又有旁邊的衛星村互爲犄角,而且幾百來號壯實的施工隊隊員也不是擺設,若是有人再敢來進犯村子的話,必然討不了好去。
我想想老爺子的話。也是個道理。現在的陳家村相比起以前,可是今時不同往日,光光居住人口就已經接近了一千之數,就是十里集的市鎮也沒有這麼多號人定居地。加上幾百來號的施工隊隊員,旁邊又擴建了的衛星村二百多村民,這實力在十里集地面上講還真是無出其右者了。
放下了村子裡的事,我又不得不考慮起這一大批連早飯都還沒吃的隊員伙食,光光一個客棧肯定是不能短時間內吸納下這麼多人容量的。當即我招呼了一個店小二。給了陳五二兩銀子,讓他帶幾人隨着這名店小二去鎮上買點吃的過來。這一邊我又招呼那名差點樂歪嘴的掌櫃,快點吩咐廚房準備好吃地,有多少燒多少,當然我也警告他。不能以次充好,大家吃的不爽的話,我就分文不給,還有的就是讓他儘量在客棧裡挪騰出房間。以供這幾百來號人住宿。這老小子恬着臉點頭哈腰的一一照辦,甚至他還說要把他自己地房間也騰出來給我們住宿,我有點好奇的問他自己是不是另有地方住時,這老小子倒是實話實話,他準備今晚就在大廳的飯桌上睡覺了。他這份死要賺錢的可貴精神倒是讓我高看了他幾分。
這個小鎮地客棧一下子住進來這一大羣人,一時倒也成了小鎮上的一件新鮮事兒,客棧裡本來住着的一些膽小之人,早早的就過來退了房。倒也省下了掌櫃的一番口舌功夫。
本來照着老豹的意思,隊伍歇息一會兒就上路的,但我看見他滿布血絲的兩隻兔子眼,知道他從昨天開始已經差不多兩天一夜都沒睡過覺了,還是堅持着要休息一晚再走。他倒也沒再堅持。
客棧一時容納不下這麼多人,我只好讓掌櫃出面,去客棧附近地民房出錢住宿,有些人當然不同意陌生人來自己家住宿。有些人看在錢兩的面子上倒是同意了下來。這樣一間民房幾名隊員的攤派下去。這二百多號人倒是很快就被“稀釋”掉了。果然“羣衆的力量是強大”,至少在這一點上它得到了很大程度上的體現。
忙完了護衛隊住宿一事。我就命令着老豹先去房內休息了,招來昨晚和他一起去棺材店的兩名隊員,給了陳虎十兩銀子隨着他們一起去棺材店拉棺材,有幾口先拉幾口。
很快的,不知是誰泄『露』了消息,說是『毛』縣十里集那位雪紙發明者謝大善人在鎮上客棧落宿,而且還是進京面聖的。
這樣一來地直接一個後果就是,很多慕名之人來客棧找我套近乎,首先而來地『潮』溪鎮的亭長,一個半百地老頭子,自稱姓榮,是這家客棧掌櫃的二堂叔,好不容易將這位愛嘮叨的老頭打發走,鎮上好幾名鄉紳和儒生又是聯袂來拜訪,這羣人當中幾名鄉紳還好說,但那些文士裝扮的老儒生可就是讓我腦袋犯暈了,一上來就問我雪紙的發明是不是受到了聖人聖言的啓發,還紛紛『毛』遂自薦給我奉上了寫在雪紙上的大作,一定要我拜讀,點評一二,更有甚者還恬不知恥的希望我在進京面聖的時候,能順便轉交給當今聖上閱覽,這位無恥之尤者一帶頭,餘者幾名儒生當然個個奮勇爭先,紛紛表示希望我到時能“順便”轉交。對付這些無恥者的辦法很簡單,對他們的轉交請求我一律答應了下來,只是說這個進京面聖旅途遙遠,恐怕會不小心遺落掉他們的大作,而且表示聖上國事繁忙,不可能百忙之中還會抽空閱讀這麼多人的文章,我做爲他們的轉交之人,當然只能在幾位當中挑揀出幾篇“最優秀的文章”呈給聖上預覽。
我這一說,幾個通透之人當然馬上就明白了過來,沒有了言語。但一些腦子僵化之人,卻是沒有轉過彎來,當即發表聲明聲稱自己的文章是如何如何的優秀,言下之意他的文章是衆人中“最優秀”地。
我沒再多聽這些人的呱噪,當即端茶送客。幾位鄉紳倒是走的快,幾位儒生卻是慢吞吞的一個落在一個人之後。不過,最終還都是出了客棧。
他們一走,我馬上就發現了自己此次進京面聖的一處商機來。這還是這幾個老儒生給啓發的。在這時代雖然儒學已經盛行,但卻是還沒有有效的科舉制度,朝廷選拔人才,主要是通過底下官員的各自徵聘和上報推薦,然後由朝廷相關部門或者皇帝親自考覈,再委以大小不等地官職,除此之外的當然就是皇帝陛下親自在天下徵召的人才了,而這些儒生要我在面聖的時候“順便”轉交他們的文章。就是希望自己的文章能得到皇上的賞識,被下旨徵召入朝,他們的想法倒是美得可以,若由此機會真地被皇上瞧上了,那還真是魚躍龍門。一步登天了。不過,天底下哪有這麼樣的好事呢?我跟他們又非親非故的,何必要幫他們這個忙?不過,若是我有償替他們這個做這件事的話。我倒是可以考慮一二的。目前,我還看不出從中到底能掙多少地錢,但這反正是無本買賣,賺多賺少都是個賺。而且此去京城何止千里,所經地方像這樣的小鎮,更是多的數不勝數,這市場潛力還是蠻巨大的,生意也是長遠地很的。
果然。我在房內做不到五分鐘,當先一個老儒生去而復返,還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樣。我客氣的把請入座,叫人奉上香茶,他剛喝了一口,護衛就在門外稟告,又有一位儒生去而復返,請來拜見。
這老儒生倒是當即立斷的很。立馬從懷裡給我掏出了一張寶鈔。放在了茶案之上,急說道:“謝大善人。本生都到了知天命的年齡了,這次你一定要幫幫這個忙,把本生的文章轉交聖上閱覽,本生名叫黃得發,你可要記住了,告辭!”
這黃得發說完,就起身匆匆告辭,我拿起寶鈔一看,卻是隻有區區十兩銀子,不由在心中暗罵了一聲窮鬼。就這點銀子,還希望我把他的文章轉交給皇上,還真是癡人說夢。
第二位來地是個較年輕的儒生,大概在四十歲左右,衣服也比先前的那位光鮮許多。
他也是剛被我請入座喝了一口茶,門外護衛又來報有人拜訪,還是一位去而復返的儒生。
這名儒生也是當機立斷,從懷中掏出一張寶鈔攤在茶案拍了兩拍,急匆匆的說道:“謝大善人,本生都到了不『惑』之年了,這次你一定要幫幫這個忙,把本生的文章順便轉交給聖上,本生名叫曾文慶,你可要記住,拜託了,告辭。”
我拿過那張寶鈔一看,赫然是五十兩,嘴角不由微微一笑,這個價碼還是可以的。這曾文慶倒是肯捨得下血本,不愧有幾分魄力。
第三位又是一位“知天命”的老儒生,他比起前兩位倒是坐地時間長了些,但也只是喝了半盞茶,第四位就來拜訪了。
這老儒生留下三十兩寶鈔後,也匆匆告辭而去。我不離座地又接待了第四位,這位是幾人當中最年輕的,只有二十多歲地年紀,但是一看他的衣服穿扮就知道他的身家幾何。本來我對他是不抱什麼希望的,但他雖然沒有銀子卻有寶貝,是個雕工細緻,栩栩如生,嬰兒拳頭大小的玉麒麟,說這是他家的祖傳之物,希望我能收下,當然至於他送我這祖傳寶貝的目的,他也當場就做了說明。
我一臉嚴肅和斷然的馬上就拒收了他這個玉麒麟,一本正經的表示他這個轉交“小忙”我是幫了,不必把如此貴重之物送我。這位名叫張志文的年輕儒生顯然有些捨不得把祖傳之物外送,見我如此表示後,猶豫了一下就把玉麒麟收了回去,千恩萬謝的拜別而去。
我之所以不收他這個玉麒麟,主要的原因是我看這個年輕人比較順眼,次要的原因是我對玉器之類的東西不是很感冒,覺得它還不如銀子金子來的實在。與其拿了他這個玉麒麟去換錢,讓他記恨自己,還不如不要他的。
不過,我雖然答應幫他地忙,但這個也要具體情況具體分析,把他的文章先交給文言文功底比較紮實的阿秀和劉婉兒先讀過了,覺得有水平了,我才能在覲見老皇帝的時候。看有沒有機會轉交。當然,我也不僅僅是爲他一人轉交而已,進京的路還長着,這買賣的錢途也纔剛剛開始起步而已,等往後送稿的人多了,我一次『性』讓兩女篩選個十來篇好文章還是要的。不然,白收了這些讀書人這麼多錢,不給辦事。那也太沒信用了。
那個張志文走後,倒是讓我空歇了一陣子。正好此時,陳虎三人帶着滿數地十二口上好棺材返回客棧,倒是讓我稍稍吃了一驚,那棺材店也不知有沒有以次充好。偷工減料,不然這麼短的時間裡,哪能一口氣造出十二口的棺材。直到陳虎說明這十二口棺材有半數是棺材店老闆從鄰鎮同行那裡勻來的,我才釋了疑。
我當即親自帶隊去客棧旁邊的停屍所在。十二具屍體早就被洗屍工整理好了儀容。我表情沉重的看着隊員一具具的把他們搬入棺材,收殮停當。
入殮完畢之後,我就讓一旁的無名這位總教官隨意指派一小隊護衛,明天一早,讓他們護送這批棺木和傷員返回十里集去。無名當即讓陳大山統領地一小隊接受這份任務。
直到吃過了晚飯,第五位給我送錢的讀書人才出現,卻不是早前來拜訪過我的。而是聽到傳聞,專程從鄰鎮坐車趕來的。這位有心人用綢布包好自己的“錦繡文章”合着五十兩寶鈔一起遞交了給我。在我口頭承諾。到時覲見時一定帶到後,他才滿意而去。
入夜地時候第六位終於到來,他的孝敬也是五十兩;接着就是第七位,他的孝敬倒是少了點,只有二十兩。
第八位“顧客”是在次日一早,我睡醒起來吃早餐的時候出現地,他的轉交費也是現在的市場最高價五十兩。這羣讀書人好像事先商量好了似的,目前都沒有超過這個數目的。
接待完這第八位送錢者後。我就正式跟熬了一夜的客棧掌櫃結賬。這老小子立馬就『露』出了一張苦臉來,細算了半天。纔給我報了這兩日的住宿費和伙食費,一共是四兩八百文錢,我大方的甩給他五兩銀子,一聲“不用找”了之後,就招呼着幾名早醒地手下去叫醒衆人,準備整隊啓程。換在以前我當然要讓大家多睡會兒,但現在時間不等人呀!這一路過去,像『潮』溪鎮這樣的小鎮,沒有一百也有八十座,若是我在每個鎮都做停留的話,也不知要花費多少的時間。
“時間就是金錢!”
我現在深深的體會到這句至理名言的正確『性』。
在我的連聲催促中,幾名隊員也不含糊,當即衝進隊員各自住宿的臥房和民房,連拉帶扯地將隊友從被窩裡給拽了起來,他們一聽是我這個東家地命令,也顧不得埋怨,臉都不洗一把,匆匆的穿衣過來歸隊了。
在無名這位總教官地呼喝聲中,這兩百多名護衛隊員,在短時間內就各自按照隊屬,集結完畢,整齊的在客棧門口排成幾列,直挺挺的站着,統一的黑衣武士服,場面上倒煞是壯觀。
等兩女被客棧裡動靜驚醒,起的牀來,又是洗漱又是裝扮,倒是讓我們這羣大男人整整等了十多分鐘。不過,這十多分鐘裡,我也不閒着,招來陳虎給了他二兩銀子,讓他去給衆人買早餐,帶在路上吃。
等兩女算是十分快速的從房中出來,又匆匆吃過了客棧裡準備好的早點後,客棧大門口的護衛隊員差不多已經站立了二十分鐘了。隊員們倒是沒什麼埋怨,這些平時都受過無名隊列訓練的人,都把這當作了站立訓練。
趁着兩女吃早飯的時間,我隨手招來無名、老豹、陳五和陳大山四人,讓無名在以後的路途中重新肩負起他總教官的職責,對護衛隊全體隊員進行輪換的拉練式訓練,而訓練的主要內容就是讓隊員跟着車隊進行越野跑,反正現在隊伍中正好缺少馬車,隊員都是輪換跑步而來的,我也省的再花錢在這『潮』溪鎮上僱車。無名當即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接着,我又把整支隊伍分成了三個批次,老豹帶十騎探馬打頭探路爲第一批次,第二批次則爲陳五統領的大隊,緊隨其後,第三隊則是由我直接統領先前的精銳護衛居中,其後的則是陳大山統領的另一大隊殿後。至於,第三位大隊長我的結拜大哥,昨天遇襲時,他倒黴的被『射』中了一箭,中箭的地方居然還是上次受了刀傷的大腿,不能下地,在我和阿秀的勸說下,他只好無奈的隨昨晚選定的小分隊返回十里集去。
除了這四批次外,則是以拉練爲名義跑路行進的隊員了,這羣人正好與車隊兩旁隨跑策應,觀察道路兩旁可能的敵情,在訓練的同時也正好起到護衛的作用,一舉兩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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