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曹嚴自認爲他那條小命還捏在我手裡,在返京的一路上倒是沒再給我冷屁股看。我說停他就下令隊伍停下,我說餓了他就馬上讓出自己的特供口糧供我食用。
我看着這位以前不可一世的曹大將軍現如今對我如此百依百順,實在是心懷大暢。看來當日他對我的那粒“七日斷腸散”是深信不疑了,這麼好使的手段以後有必要的話,多用幾次也無妨。
雖然一路上被我吃喝拉撒睡的耽擱了不少時候,但隊伍還是在三日後的下午風塵僕僕的抵達了京城。
還沒到北大門呢,打前頭就浩浩『蕩』『蕩』的跑來一大羣人,看他們的服『色』儼然就是宮廷侍衛的身份。
“曹統領出來說話!”那羣人的隊伍中間奔出一騎,是位身穿明黃『色』太監服飾的中年公公。
曹嚴忙拍馬走出隊列,抱拳行禮道:“黃公公,可有何見教?”
“皇上口諭,着我等陪同你和謝公子火速入宮覲見,不得有誤。”黃公公高踞馬上,扯着尖細的嗓音撂下了這道“聖旨”。
曹嚴稍稍愣了一愣,帶着小心問道:“黃公公,除我二人外皇上沒讓其餘人一起覲見嗎?”
我知道他話裡的意思,死鬼祁公公做爲老皇帝的心腹,皇上的口諭竟然沒有讓他一起陪同入宮,怎麼也說不過去?除非皇上已經知曉他這位老心腹已經死翹翹了。
“哼!聖上的口諭,灑家還會記錯嗎?休得再言,聖上還在宮中等着呢?”黃公公板起了面孔,一臉的不悅和催促之『色』。
“是!卑職謹遵聖諭。”曹嚴見此只好跳下馬來,半跪“接旨”。
曹嚴重新站起,就要招呼自己的親衛隊隨行,卻被黃公公一把喝阻道:“曹統領。你帶這麼多親衛入城行路多有不便,由我等隨行就足夠了。”
曹嚴一聽也就點點頭沒再堅持。
“車裡坐的可是謝公子,還請你下車騎馬隨我等入宮面聖。”黃公公一眼就瞄向了正挑着車簾遠遠細心打量他的我。不得不說,這名太監的視力好得出奇。
“好地!”
我爽快的高應一聲後,就下了車來。由車旁的一名禁衛讓了一匹坐騎,踩蹬上馬,驅馬上前。
到了近前,我很是客氣的朝他抱拳行禮。
這名黃公公帶着點讓我渾身不自在的眼神上下打量我一遍。才說道:“事不宜遲,曹統領你和謝公子就趕快隨我等入城吧。”
我和曹嚴相視一眼,俱都拍馬行入這羣不下五十人的侍衛中間,由他們左右拱衛着向着北大門緩馳而去。
在城門口我又見到了那名城門官“張將軍”,沒想到他做爲這裡的一把手,還堅持在工作崗位的第一線,實屬難得,看來他當初說自己恪盡職守地話。也不完全是吹噓的。我不由衝他遠遠拱手招呼了一聲。
這位城門官眼睛可毒的很,早就遠遠的看到我了,帶着一臉的驚奇之意,見我跟他打招呼,他很是慌里慌張的九十度躬身向我行禮。
“想不到謝公子竟然認識這張傑?不知跟張家可有什麼交情沒有?”身旁的黃公公突然來了這一問。連一旁的曹嚴也一臉興趣地看向我。
“張家?”我被他問得一愣。
看我如此表情。黃公公似有所悟的說道:“沒錯,就是當今兵部侍郎張延鬆的張家,這張傑就是他的二兒子。”
靠!這京城的高幹子弟還真是多,隨便一個守門地小官兒就有如此背景。好在當初我便沒有得罪了他。而且由目前的情況來看,我跟他的交情還算是蠻可以的。
“哦,”我恍然大悟地說道,“我跟張傑只是在我上次剛入京的時候認識的,算不上什麼深交,公公要是不說,我至今還不知道他竟然是兵部侍郎張大人的公子呢?”
黃公公微微點了點頭,不再跟我多說。催促着馬匹向着內城方向進發。
隊伍剛入內城不遠,前面突然鑼鼓喧天,嗩吶聲聲的走來一撥兒迎親隊伍。這街道說寬不寬,說窄也不窄,但兩撥人馬每方都不下於數十人的這樣迎頭撞上,阻塞交通就是理所當然了。
“快快給我讓開!”前面打頭的一名侍衛長高喝出聲,但這支迎親隊伍喜樂陣陣,把他的喊話完全淹沒了下去。
“鏘!”那名侍衛長一把拔出了鋼刀。喜樂陡停。
“不想死地。快快給我讓路……”那名侍衛長剛洋洋得意地說完這句氣勢如虹的話,就被一支弩箭『射』穿了胸膛。
“動手!”
一聲斷喝之後。頓時箭如雨下,攻擊不只是來自前面的那支迎親隊伍,更有左右甚至隊伍後方的兩邊路人和攤販。
從這陣勢上看,我們這一行無疑被包圍了。
好在我被這羣宮廷侍衛嚴嚴實實的保護在了隊伍中間,而且那名倒黴的侍衛長剛一中箭,我就馬上見機下了馬。
一輪弩箭下來,我方這邊人馬十亭至少去了兩亭,這還多虧了隊伍內圍的侍衛各個身手了得,揮刀擋箭,居然少有人被弩箭所傷。這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也很是出乎那夥人地意料,他們根本來不及組織第二輪弩箭攻擊,就被我方這些侍衛衝到了近前,一場白刃戰馬上上演。
“一隊攻敵斷後,二隊跟我走。”黃公公也在第一時間就跳下了馬,大聲發佈了命令,拉起我,不由分說就向一旁地小巷跑去。
“快給我追!別讓那穿皮衣之人跑了。”先前那個大叫“動手”的聲音,再次響起。
聽到他這一叫,我心中不由打了個激靈。『奶』『奶』地!果然是爲我來的,或者說是爲天幣來的,這勞什子玩意也不知在這時代有什麼珍貴之處。這夥人居然在天子腳下的京城光天化日之下殺害宮廷侍衛,進行搶劫勾當,這成本不用說,光這份膽量也實在是夠大之極,這從另外一個方面說明,這天幣在這時代肯定有着猶如長生不老『藥』地價值。『操』他孃的!也不知是哪個王八蛋泄的密,這樣一來我不是成了人人慾得之而後快的香餑餑了。這可是大大的不妙呀!
我心中一陣叫苦不迭,被黃公公一路拉着直往巷子裡竄。
“謝公子。你可把東西帶來了?以策安全,趕快交由灑家,入宮呈給聖上。”轉過一個彎角,黃公公就一臉急迫之意的向我討要天幣。
我心頭一凜,趕忙大叫一聲,一拍額頭:“糟糕!我把東西都落在馬車裡了。”
“馬車裡?”黃公公也是一驚,接着狐疑道:“謝公子,這麼重要的東西你難道不帶在身邊嗎?”
“公公有所不知。這馬車的車廂裡有一個暗櫃,平時我都是把東西裝在一個木盒子裡,然後放入暗櫃藏好地,畢竟這樣比較安全一些。這不先前公公你來傳達聖上口諭,催促我跟你走。我一着急一時就忘了這事。”我隨口就胡謅了起來。
黃公公半信半疑的沒有繼續追問,只是拉着我一個勁的跑,再轉過一個彎角後,對面卻是一道高牆擋住了去路。已經到了這條巷子的最盡頭。
我們不由齊齊回身。向後觀望。
只見跟來的不足十人,曹嚴赫然就在其中。這老小子上次的內傷還沒痊癒,如今碰到強敵當然也只有逃命的份兒。
“黃公公,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們出宮接我兩人,如此重大之事怎麼會泄『露』出去的?”曹嚴氣喘吁吁地一到近前,就一臉不爽的向黃公公怒問。
黃公公冷哼一聲,也不言語,只用眼神一瞟向曹嚴的身後。曹嚴剛覺不妥。想向旁邊閃去,一把鋼刀就已經刺入了後腰,穿身而過。他的甲冑雖然看起來光鮮,但也擋不住這後背蓄力的致命一捅。
曹嚴也算是了得,遭受了如此背後一刀地情況下,居然沒有當場嗝屁。而是怒瞪雙眼,大喝一聲,忍痛一個大力後甩拳就向身後擊去。
這搏命的一拳。也可謂虎虎生風。勁道十足,身後偷襲那人也只好暫時閃身而退。
曹嚴則不退反進。猛得的一個前竄就向我和黃公公兩人衝來。
“快制住他!”曹嚴叫着時,已經攻向了我身旁的黃公公。
黃公公剛想放開握住我地手迎敵,卻被我用力十成十的一捏。頓時,一陣炒豆子的脆響,伴隨着殺豬般的慘叫從他口中發出。也難怪他如此痛苦,正所謂十指連心,何況還是整隻手掌呢?雖然看樣子這個閹人也是有功夫在身的,但誰叫他像個寶似的一直抓住我的手不放?如此措不及防下,加上我的天生神力,他這個暗虧實在是吃地不冤,完全是咎由自取,自己找死。
我又是一個重拳直擂在他的肚腹之上,一下子就把他刺耳的尖叫聲打回了肚子。
這時曹嚴已是殺到,一把扯住這閹人的頭髮,把他被我揍得成弓形的身子,仰面拽了起來,一刀架在了他脖子上。
“都給我退後,不然老子一刀就宰了他。”曹嚴一臉的厲『色』。
我看着這位曹大將軍後腰上還『插』着一把明晃晃的鋼刀,汩汩的血水正在爭先恐後地向外泉涌,不得不暗自讚歎一聲他地硬氣。如此的重創之下,他還能直挺挺地站着,
更甚至還挾持着一名人質,什麼叫硬漢,這就是硬漢。光憑這一點,他這位宮廷侍衛的統領就不是白當的。
那羣看樣子是假冒的宮廷侍衛,微微猶豫了一下就齊齊側着身子向一旁退去。
“你來制住他,我們趕快出去。”曹嚴咬着牙把已經嘴角溢血,臉『色』慘白,痛暈了過去的黃公公推給了我。
我知道若是再耽擱一會兒不給他及時救治的話,他肯定會因爲失血過多而玩完。想到這我不再猶疑,一手提起黃公公,一手架住了他,突然向左邊的巷牆猛衝了過去,在衆人詫異的眼神中,在快接近巷牆之時,我踩着結實的牆面猛向上走了幾步,在即將下落之時,我又猛得一蹬牆面,牆面頓時塌陷了進去,但同時在巨大的反作用力下,我帶着兩人如一隻大鳥般,險險的跳上巷子盡頭阻道的高牆,又幾乎好不停留的跳了下去。
這道高牆少說也有四五米多高,那夥假侍衛要想追來,可沒那麼容易。要不是因爲阻敵這個原因,我也不會這麼麻煩的耍高難度動作,憑着自己的鐵腿功完全可以把那阻道的巷牆一腳踹個大洞。
巷牆的另一面也是個巷子,不過比起原先那一條短上了許多,我帶着兩人很快就鑽了出去,來到一條大街上。
大街上的行人不少,猛得看見我一手一個架着兩人,特別是曹大將軍後腰『插』刀的獨特“造型”,頓時嚇壞了路人,紛紛驚叫着四下逃避。
“去……還春堂,就在街尾。”曹嚴說完,就頭一歪癱在了我身上。我伸手過去一探他的鼻息,還好,這傢伙的命夠硬,居然還沒死翹翹。
當下,我也不再耽擱,一手一個就提着兩人向着街尾急步跑去。
邊跑我還不忘一路高聲大喊:“有人造反,殺害朝廷命官,速去報信,必有重賞。”
這樣嚷了幾大嗓子,很快就跑到了街尾。
果然看見外懸着一個『藥』葫蘆的大開間醫館,上面牌匾上書寫的正是“還春堂”三字。
“快快快!快叫你們的主治大夫出來。”我一衝進醫館就大叫起來。
我一邊一個太監服飾,一邊一個將軍甲冑裝扮,醫館裡的人也不敢怠慢,馬上就讓人從裡間叫出個六七十歲樣貌的老大夫。
“快隨我入內醫治。”老大夫也不客套,趕忙就讓我把人往裡面送。
我隨他很快就來到一間散發着混合濃烈『藥』味和血腥味的小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