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北辰快速翻看着手裡的思想心得,其中幾分實在太突出,鶴立雞羣,讓人忽視都很難,李北辰直接把這幾份單獨拿出來後,冷冷地問道,“太后的旨意,都還有誰沒有交。”
“這個.”皇后看起來有些爲難。
“朕很喜歡手頭這幾份思想心得,有皇后、李惠妃、江錦繡、範答應、魏選侍,以及,謝才人、錢貴人。除皇后需要靜養外,從今個開始,依次到勤政殿伴駕侍寢。”
一時之間,幾人歡喜,幾人憂。
皇后知道皇上身爲一國之君,雨露均沾是常態,犯不着吃這個醋,好過於專寵璟妃這樣有家世背景的。
何況,太后和皇上今日之舉不過在於給新人立規矩,敲打宮妃要聽話守規矩而已。
她樂享其成。
唸到謝才人時,衆人的眼光落到了坐在葉蘇華身邊的女子身上。
這謝才人的品級僅次於葉蘇華,卻跟葉蘇華的刷存在感相反,她完全沒有存在感,像個小透明。如果不是皇上點到,大家都注意不到這個沉默不語、嘴角帶着淡淡微笑的溫婉女子。
李惠妃面容如舊,依然保持矜持淡定,帶着淡淡的微笑,眼睛裡卻有些潮溼。內心裡激動不已,她就知道,學江月白,做好文字工作這一關,討皇上歡心,或許就有機會。
只是她沒有想到,機會來得如此之快。
早知如此,真該幾日前就去找江月白討要詩集,管它什麼面子。
要面子有何用?宮裡最大的面子就是位份和皇上的寵愛。
其餘幾位被點名的都是新人,都還鮮嫩着,矜持着笑意,羞紅了臉。
沒有被皇上點名侍寢的嬪妃都傻眼了。
怎麼寫作業還跟侍寢掛鉤了?
不就是配合着走個形式嗎?
她們不知道,機會總是屬於有準備的人。
璟妃則氣鼓鼓地瞪着李惠妃,心中萬分惱恨。
竟然又讓這個白蓮花搶了機會。
昨天被新來的海蘭珠截胡,後面一連六天都被派上滿了。六天之後,自己的癸水又該來了.又要至少等五六天
新仇舊恨,令她惱怒得眉頭倒豎,眼睛微紅。
璟妃眼睛一眯,錢貴人臉上的愉快刺到了她,這個賤人,也在侍寢名單上。
蹊蹺,太蹊蹺了!
這不對勁。
璟妃鄙夷地看向錢貴人,“皇上,錢貴人她一個琴姬,大字不識,怎麼寫出三百字的?錢貴人,你必須給出解釋,這裡面到底有什麼貓膩?還是之前一直都在僞裝,你另有所圖?!”
好大一頂帽子扣下來。
直指魏王送錢貴人入宮不安好心。
璟妃說完偷偷用餘光觀察皇上,卻見皇上神色如常。
這文盲能投機取巧找人替自己寫作業評了優秀,得了侍寢機會,比自己沒得侍寢機會還難受。
眼紅着的嬪妃們心生隱秘的快意,此時巴不得錢貴人翻車。
“臣妾.”錢貴人早已預判到會因爲不識字被當衆羞辱,連忙解釋道,“臣妾確實不識字,三百字的思想心得是由錦繡妹妹替我所寫的。臣妾特意去求錦繡妹妹幫忙代筆。如果要罰,就罰臣妾。不關錦繡妹妹的事.”
怪不得她這樣的文盲都能交上來。
原來是找了槍手!!!
衆人皆是幸災樂禍的心態,不懷好意地看向江錦繡。
“你們這是作弊!皇上,皇后,絕不能姑息這樣的徇私舞弊行爲!”璟妃得意洋洋,中氣十足。
衆人心中一爽,挺直了腰桿。哪怕自己作業寫得不好,但那是自己親筆鬼畫符畫出來的。
不像錢貴人這種學渣,明目張膽僱人寫作業。
皇后老神在在的,淡聲問道:“江錦繡你走上前來,如實說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很多事根本不用自己出頭,有璟妃在,自然會路見不平一聲吼。
江錦繡連忙走上前跪下,垂眸看向地面:“啓稟皇上、皇后。錢姐姐的思想心得確實由臣妾代筆。錢姐姐說,臣妾照着寫。臣妾但憑皇上和皇后娘娘處置。”
她今日只穿了件普通的淺綠色宮裝,腰間繫着一根深綠色鑲金邊的腰帶,顯得腰肢異常纖細。頭上只簡單地綴着一朵珠花,青絲如雲。
吳儂軟語式的柔軟語調,配合這身打扮,更顯得嬌怯可人,讓人不忍苛責。
璟妃一聽樂了,這江錦繡果然嫩得很,這才一回合下來就供認不諱,不禁揚起得意的笑容。
“好你個江錦繡,承認了就好。皇上你看看,江錦繡這是公然幫人作弊,必須嚴懲,不然姐妹們都要被帶壞了。”
“皇后娘娘,此事由臣妾而起。都怪臣妾不識字,非要賴在桃蕊宮不走,求錦繡妹妹幫我。一人做事一人當。要處罰便處罰臣妾一人。”錢貴人連忙言辭懇切地求情。
“呵!”璟妃無所顧忌地嗤笑一聲,“你們合夥作弊,都有罪。”
李北辰看向李惠妃,見她似乎若有所思的樣子,“惠妃,你認爲此事如何?”
李惠妃在想昨日去桃蕊宮做客的情形。聽江錦繡的意思,代爲書寫的還不止錢貴人。而且如果追究起來,自己屬於知情人士,連帶有失察責任。
她自然已經洞察出太后和皇上的態度,淡聲說道,“臣妾認爲,思想心得貴在談切身感受。錢貴人有思考有體會,錦繡妹妹只是代爲記錄。並非代寫作弊。”
皇后樂於順水推舟做好人,“本宮認爲惠妃說得不錯。錢貴人不識字,卻能想辦法完成太后娘娘的交代,實屬恭敬好學。遠勝於那些識字卻不交作業的姐妹。至於錦繡妹妹,她幫忙書寫記錄,樂於助人,並不爲作弊。皇上您以爲如何?”
“皇后在理。”李北辰點頭。
璟妃被皇后暗諷,心裡不服氣,“皇上,但憑這套說辭,還是無法說明心得是錢貴人自己寫的。說不定她們提前商量好了說法。”
“璟妃的考慮不無道理。”李北辰眉頭微皺,“既然如此,那便讓錢貴人當場談談感想,一說便知。”
璟妃被說得啞口無言,只好詛咒錢貴人說不出個一二三四。
沒好氣地看向“哮天犬”甄婉儀。
平日裡那麼毒舌,見誰懟誰,這會兒怎麼又不說話了?
只見甄婉儀神色睏倦,完全不在狀態。
看來近來諸事不順。
璟妃心裡嘀咕着,怕不是要拜拜菩薩,求個時來運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