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刀的刀鐔上刻着“釋天”二字。
脅差的刀鐔上,則刻着“自在”二字。
望着這兩柄刀的刀鐔上所刻着的字,緒方立即便明白了過來這2柄刀是怎麼回事、阿町是從哪弄來的這2柄刀。
——這就是……宗海的老師京海用他們天向宗的鑄刀法所造出的刀嗎……
緒方垂下眼眸,認真打量着手中的大釋天。
刀身呈柳葉形的大弧度,一氣呵成。無論是刀鋒的流暢感,還是前端稍窄的刀身的緊張感都是無可挑剔的。刀棱部分發出清澈的藍光。
波浪狀的刃紋顯出凜然之氣。刀面上有緊密的木紋狀肌理,銀砂狀沸點紋也清晰可見。
大釋天比一般的打刀要稍長一些。
常見的打刀,其刃長大多數都在60cm到70cm之間。
刃長超過70cm的打刀頗爲罕見。
而緒方手中的這柄大釋天,其刃長據緒方目測,約爲75cm上下。
不僅是大釋天比普通的打刀要長,現在正掛在緒方腰間的大自在,其長度也比常見的脅差要長上一些。
雖然沒有拔出鞘,但據肉眼的估算,大自在的刃長應該在55cm上下。
雖然還沒來得及用這2柄刀對敵,還不知這2柄刀的品質到底如何,但對於這2柄刀的外形、長度,緒方倒是非常滿意了。
緒方的個子雖然不能和牧村、一純這些不知吃什麼東西長大的怪胎比,但和這個時代的絕大部分人相比,也算是非常高的存在了。
因此長度在一般的刀劍之上的大釋天和大自在,倒正適合高度在絕大部分人之上的緒方使用。
——近之助,容我借用一下你的刀吧。
在心中這般默默地嘟囔了一句後,緒方擡起手中的大釋天,將閃着清冽寒光的刀尖對準了現在臉黑得跟塊炭沒什麼兩樣的一純。
“妖僧,我們繼續吧!”
“這場戰鬥,差不多該結束了。”
說罷,緒方擡起左手,將插在左腰間的脅差給一口氣拔出。
大自在與大釋天一樣——刀身的弧度很大,擁有着呈波浪狀的刃紋。
“……囂張的混賬!”一純沉聲道,“只不過是有了2把新刀而已!你以爲有了2把新刀,就能一下子勝過我嗎?!”
話音一落,一純將他的大薙刀朝自己的右上方舉起——是“陀螺”的起手式。
爲了不給正在激戰中的緒方添麻煩,一旁的阿町已經默默地退到了絕對不會受到牽連的安全地帶。
面對擺好了“陀螺”的起手式的一純,緒方面不改色,只默默地將手中的大釋天與大自在緩緩舉起。
微微眯起雙眼,直直地望着身前的一純,不將一純接下來的任何動作放過。
“去死!”
隨着一純的這聲大喝的響起,足以令人感到頭皮發麻的利刃切開空氣的破風聲炸響。
一純像塊大陀螺一樣轉動着雙腳。
雙腳帶動腰部,而腰部帶動右臂,右臂帶動手中的大薙刀。
一面轉動着身體與大薙刀,一面像個龍捲風一般朝緒方靠來。
僅僅一個呼吸不到的時間,一純便殺到了緒方的面前。
緒方僅默默地望着身前裹挾着巨大聲勢朝他靠來的一純,不閃也不躲,只揮動手中雙刀,朝一純迎去!
鐺!
緒方不費吹灰之力地接下了一純的第一刀。
在第一刀被緒方接下後,一純立即接力使力,轉動身體,掄着大薙刀轉了一圈,然後向緒方劈出了威力、速度都遠在第一刀之上的第二刀。
鐺!
在緒方第二次地擋下一純的刀後,緒方也好、一純也罷,都像是提前約定好了一樣,雙雙朝緒方手中的大釋天與大自在看去。
兩把刀的刀身——完好無損。
在硬接了一純兩記勢大力沉的橫斬、連火花都砍出來後,刀身仍舊完好無損,就像從沒被用過一般。
望着完好無損的大釋天與大自在,緒方的表情如果是錯愕中帶着驚喜的話,那一純的表情就是錯愕中帶着驚嚇。
神色變沉重的同時,將牙關咬得更緊了一下,榨乾了身上所有的力氣,將全身所有的力氣都灌注到了右臂上、大薙刀上。
第三刀、第四刀、第五刀……
雖然因一純接力使力的緣故,他的斬擊威力一記高過一記,但對於一純的前6刀,緒方都能面不改色地將其硬接。
但從第7刀開始,緒方的神色也開始漸漸嚴峻了起來。
鐺!!
也正是從第7刀開始,金鐵相擊聲,已經達到了近乎震耳欲聾的地步。
在硬接下第9刀後,緒方已經開始感到雙臂麻地發痛。
但緒方仍舊咬牙堅持着。
從第9刀開始,每接下一刀,緒方都會認不出朝後退開數步。
第10刀、第11刀……
在緒方將第11刀給接下後,恐慌之色開始在一純的臉頰上攀附。
他人可能不清楚,但一純相當地清楚——緒方是第一個能硬接下他的“陀螺”這麼多刀的人。
在緒方之前,接下他的“陀螺”最多刀的人的最高紀錄,只有9刀。
雖然緒方能接下他這麼多刀,跟一純本人現在受了不少的傷、狀態不佳有很直接的關係,但對面的緒方此時也同樣並不是處於最優狀態。
讓一純感到恐慌的並不只有緒方的實力,還有緒方的手中的那2柄新刀。
一純只有都有注意着緒方手中這2柄刀的狀態。
之前之所以這麼多人沒能將他的“陀螺”的每一刀給接下,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爲他們手中的武器不行,被一純直接砍斷,導致刀毀人亡。
而緒方手中的這2柄刀——在接下他的“陀螺”的11刀後,仍舊完好無損,刀刃上連個豁口都沒有。
這讓一純都不由得感到震驚了起來,在心中發出痛苦的呻吟——這2柄刀是什麼刀?!
然而,除了恐慌之色之外,一純的臉上還有——喜悅之色。
只因一純他看出了——緒方快要接不住他的攻擊了。
在硬接下他的第11刀後,緒方足足後撤了2步才勉強穩住了身形,
同時,一純也注意到了緒方的呼吸開始紊亂,雙臂在微微發顫。
緒方身體的這種種跡象,都讓一純難掩胸腔中的興奮。
他目前僅能使出13連斬。
在13連斬後,一純便會因再也控制不了這已經借力使力了十餘次的力道,不得不停下來。
雖然僅剩最後的2刀,但緒方目前這力有未逮的模樣,還是給了一純的充足的自信。
絕對能靠最後的這2刀,將緒方一刀兩半——一純這般篤信着。
將被第11次架開的大薙刀在半空中轉了一圈後,一純對緒方發動了第12次的斬擊。
鐺!!
緒方將大釋天與大自在擺成“X”形,第12次地架開了一純的刀。
“唔……”
低低的痛呼自緒方他那緊咬的齒縫間溢出。
儘管雙足已經用力在地面紮實,但緒方還是被自大薙刀上傳來的巨力給逼地不得不後退數步來緩和這份衝擊。
而緒方的架勢也因朝後的連退而出現了不穩。
望着緒方這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大的後退動作,一純臉上的表情都因狂喜而變得猙獰、恐怖了起來。
——第12刀都險些招架不住!我看你怎麼架住我的第13刀!
一純一面在心中這般暗道着,一面深吸了一口氣,將被緒方架開的反彈力化爲了自己的力量,一純朝緒方揮出了“陀螺”最後、也是最強的第13刀。
這一次,朝緒方迎面而來的薙刀,其所捲起的風壓、所裹挾的威能,讓正躲在安全地帶觀戰的阿町都感到寒毛倒豎、雞皮疙瘩全數立了起來。
然而——直面一純的攻擊的緒方,臉上沒有任何多餘的情緒。
一副似乎根本不把一純的這最強一擊放在眼裡的模樣。
若說緒方的臉上一點多餘的表情也沒有,那倒也不對。
他那微微上翹的嘴角,給他的臉頰上平添了幾抹笑意。
是帶着得輕鬆之色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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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爲——一純並沒有意識到接下來將會發生什麼,沒有意識到緒方老早就想出了針對他這最強一擊的防禦方法。
緒方沒有像之前格擋一純的斬擊那樣,直接將手中雙刀豎起來硬接。
而是將大釋天倒豎,插入腳下的木製地板中,然後用右腳踩在已經倒豎刺入木地板中的刀背上,身子一矮,將整個人藏身於刀身之後。
緒方這特殊的架勢,讓一純的瞳孔直接瞪圓了起來。
在緒方擺出了這一架勢後,他就瞬間明白了過來緒方到底打算做什麼。
然而——爲時已晚。
他的刀已經揮出,已經不可能再收回來了。
鐺!!
金鐵相擊聲炸響。
一純的大薙刀,與緒方他那倒插在地面上的大釋天重重地撞在了一起。
這一次,緒方一步也沒有後退。
將大釋天倒插在地上的緒方,等於是把腳下的地面也化爲了自己的武器。
在有了堅硬地面的輔助的同時,緒方還將右腳踩在大釋天的刀背上,等於是將自己全身的重量都壓在了刀上,加強了防禦力量。
這是緒方剛纔在接下一純的第11刀時,臨時想出來的防禦方法。
從目前的實戰情況來看——戰績斐然。
靠着這一架勢,緒方成功地擋住了一純這最強的一擊,擋下了“陀螺”所有的斬擊。
雖然這種防禦架勢也很累人便是了,緒方感到自己那撐住刀背的右腳都直接發麻了。
一純的嘴巴已經因驚愕而瞪地渾圓。
他還未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緒方已經展開了他的反攻。
迅速地將倒插在地上的大釋天拔起,緒方朝一純疾衝而來!宛如一根離弦之箭。
這是緒方等待已久的反攻時機。硬接一純的13連斬,只爲換得這一刻!
緒方之所以會選擇硬接一純的“陀螺”。一方面是因爲面對“陀螺”,僅靠墊步難以全部避開。
另一方面的原因,同時也是主要原因便是——一純在使完“陀螺”後,身子會因還未從連續的旋轉中緩過勁來而出現較大的破綻。
之前,在見識完一純使出8連斬的“陀螺”後,緒方便注意到了這一點。
在用完8連斬的“陀螺”後,一純足足踉蹌了2步才穩住了身子。
換做是普通人可能不會注意到這細節,但緒方卻敏銳地注意到了這一點,注意到了一純這巨大的弱點。
所以在拿到了阿町送來的大釋天與大自在後,緒方纔會選擇去硬接一純的完整版“陀螺”——只爲了換得一純的這破綻。
而緒方的判斷並沒有失誤——在用完了13連斬後的一純,其龐大的身軀因還未從剛纔的連斬中緩過勁來而踉蹌着、搖晃着,露出了巨大的破綻!
不做任何多餘的保留,緒方將力氣灌輸到雙腳,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奔到了一純的身前。
奔到了……自己的刀可以刺到一純的方位!
還沒來得及調整好自己的身體、自己的狀態的一純,其眼底浮現出了絕望之色。
嗤!
緒方將手中的大釋天與大自在,雙雙刺入了一純的胸膛。
雙刀的刀刃自一純的前胸刺入,從他的後背刺出。
“哇!”
一純吐出了大口大口的鮮血。
將手中雙刀一轉,格開因劇痛而夾緊了刀刃的肌肉後,緒方猛地將雙刀從一純的體內拔出,帶出一潑潑鮮血。
而在緒方將刀拔出後,一純像是忍受不了這劇痛一般跪倒在地。
將雙刀拔出後,緒方並沒有就此停止攻擊,而是將雙刀再次高高舉起,打算對身前的一純進行補刀。
然而——就在這時,異變突生。
“啊啊啊啊啊啊!”
突然發出一聲咆哮的一純,或許是求生欲在作祟吧,體內突然爆發出了強大的力量,猛地暴起,並掄圓了手中的大薙刀,對緒方發動了犀利至極的下劈。
緒方的瞳孔微微一縮,擡起左手的大自在朝一純劈來的刀迎去。
鐺!
“哈哈哈……”滿口鮮血的一純發出獰笑,“跟我……一起下地獄吧!”
緒方雖然擋住了一純的這記下劈,但擋得相當吃力。
一隻腳半跪在了地上,一純的大薙刀近乎壓在了緒方的脖頸上,其模樣看上去就像緒方將大薙刀的刀刃給抗在了肩上一般。
若不是緒方剛纔及時用大自在進行防禦,那麼緒方剛纔肯定已經身首異處了。
“你這傢伙真是笨啊……”儘管聲音已經因傷勢而變得中氣不足了,但一純還是對緒方嘲諷着,“剛纔如果你用兩柄刀來招架,說不定就能完美招架住我的攻擊了。”
“沒辦法啊。”一純的話音剛落,緒方便微微一笑,“畢竟——我得留着一隻手來幹掉你嘛。”
聽到緒方的這句話,一純的瞳孔猛地一縮。
直到這時,他才發現——緒方已在剛纔不知何時,將大釋天收進了左腰間的刀鞘中,右手按在大釋天的刀柄上。
“等、等一下!”一純的臉上此時已經遍佈惶恐之色,“饒、饒我一命……”
一純的話還沒有說完,寒光便自大釋天的刀鞘中彈出。
寒光自下而上地從一純的右腹掃到了他的左肩!
在已經化身爲血人的一純緩緩倒地的同時,緒方輕輕念出了他剛纔的這記給予了一純致命一擊的招數。
“無我二刀流……雷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