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仇兩隻手握在一起,丁丁看着托盤內的冒着熱氣的茶杯,"既然這樣,我也就開門見山,不耽誤顧老闆時間,我的確盯你很久。上次你到杭城談一樁生意,我就想將您請到我的府上,可奈何你身邊保鏢太多,我手下人不方便露面,所以拖到今天。我有一批貨,是白粉,還有不少製作這種東西的原材料,大約一千多斤,如果出手,淨利潤大約在幾千萬。我可以和顧老闆對半分。但前提是,過到那邊我沒有人脈,這批貨走不了航運,也不能走陸運,先要通過滬市國道,再轉走海運,港口那邊我的人不多。碼頭是顧老闆天下,您替我支會一聲,讓他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等下家接到了,款項打入我賬號內,我分出五成給顧老闆,這是我能讓利的最大限度,您也清楚,兩個人合夥做生意,都是出貨源拿六到七成,我已經虧了太多。"
顧清平聽他說完後。低低笑了一聲,"蔣老闆請我來的目的,原來不是單純聊聊。"
"我們現在不就在聊嗎,過去你對我逼得那麼狠,如果我們敘舊的話,恐怕就不能這樣坐在一起和諧下去了。你帶着新夫人,我身邊又艾麗,都是女人,你我敘舊償命太血腥。怕她們看了害怕。"
蔣仇的眼底有些狠厲,顧清平視而不見,非常安穩的接過我手中杯子,將裡面的牛奶全都倒出去,斟了一杯茶,他大口大口喝光,然後拉起我的手說,"遠水解不了近渴,杜老闆比我更能讓你安心合作。"餘醫役血。
"一山不容二虎,他和我都在杭城,我們面和心不和,私下打得頭破血流,這樣的大事,搞不好就栽進去。我可不敢給他。"
蔣仇話音未落,管家在這時從門外進入,他看到我和顧清平都站起身,微微愣了愣,對蔣仇說,"先生,飯菜已經準備好了,是立刻端進餐廳還是……"
顧清平笑着說,"我和夫人趕時間,不留下用餐。對了,您手下方纔砸了我的車,有一個不小的凹坑,顧某的車雖然不是什麼限量豪車,但是也不該如此不是?"
管家遲疑着點點頭,將周也隨後起身,擁着艾麗送我們走出泳館,到客廳大門時,蔣仇喊住了顧清平,"顧老闆的車我沒有時間幫您親自去修,修理費會派人送去,國道那邊的事,顧老闆可不要忘記。"
我會盡力安排,但是否能幫上忙,我現在也是危險重重,不敢輕易下保證,做這行生意賺錢也是憑運氣,我的貨物被警方扣下也不止一次兩次。"
蔣仇冷笑一聲,"只要顧老闆不反將我一軍,這批貨出港一點問題都沒有,如果被扣押,警方查到我這頭頭上,有些話只怕也不得不說。"
顧清平摟着我的腰緊了緊,"說了也不一定派上用場。"
"南京倉庫爆照,損失警方十幾名警力,幕後策劃人難道不是顧老闆嗎。那裡裝着什麼,你我心知肚明,顧老闆以爲,你能在我身邊安插眼線,我就不能派親近的人潛伏到你的組織內部嗎。寧爲玉碎不爲瓦全,是顧老闆一向的行事作風,那些東西若是被警方掌握,足夠你吃一輩子牢飯,但被炸的煙消雲散,證據不足,誰也動不了你,幾千萬的東西說不要就不要了,這份魄力,除了顧老闆,還真是捨我其誰。"
顧清平的臉色瞬間沉了下去,他乾脆轉過身,"你特麼的監視老子!"
"我的棲身場所,顧老闆不也派人來去自如。你有我的把柄,我也有你的。黑道里知己知彼都未必能贏,我一點東西都沒有,幹吧顧老闆請到這裡來嗎。華東幾省誰不知道,顧清平就是亡命徒,和你鬥心眼,得豁得出去這條命。"
蔣仇說完後,忽然將目光移向我,"這麼水靈的妞,要是你栽了,她下場會如何?顧老闆那些仇人,一幫比一幫恨你,恨不得逮着機會千刀萬剮,我對你近來的事情還是有耳聞的,於書記和你岳父基本都和你掰了面子,失去官場庇佑,你現在的位置說下來就下來,這個女人落在別人手中還不活活玩死她。不過看在你我也算有過共事的份兒上,我可以替你收下她。顧老闆,適當情況下,還是拉幾個戰壕,孤軍奮戰的勝算,不如同仇敵愾把握要大。"
蔣仇說到這裡伸出手觸碰到我臉頰,還沒有完全摸住,顧清平忽然一把握住他的手腕,狠狠一掰,蔣仇早有準備,從他掌心往相反方向一扭,這樣來回幾個回合,比的就是腕力和靈巧度,我本來以爲顧清平只是擅長和別人動手打架,原來這種方式的對比功夫也非常過硬,他終於還是得到了機會,狠狠朝內方向一推,咔嚓一聲,蔣仇悶叫出來,艾麗花容失色,"蔣哥。"
蔣仇用力一隻手扶住自己脫臼的手腕,他臉色有些發白,大約是太痛了,顧清平冷笑睨着他說,"你安插在我身邊的人,是誰?"
蔣仇閉着眼睛咬了咬牙,艾麗有些不善意的看了一眼顧清平,"一個手下。"
艾麗說完後對準蔣仇的手腕,"蔣哥您忍一下。"
她臉色肅穆,用力猛的一個扳正,咔嚓一聲,蔣仇悶哼,手腕變回歸原位,我瞠目結舌,好一個果斷利落的女人,我還以爲她僅是一個繡花枕頭。
我們從莊園內出來,顧清平一身戾氣,大約他這樣心高氣傲的人最無法忍受手下的人對他的背叛,這也是即使馮宇儘管與他情同手足,顧清平也不會挽留的緣故。
我永遠記得他對我說,討厭欺騙與背叛。
我不知道他曾經經歷過什麼,我從未聽他提及過自己的過去,他沒有父母、沒有兄弟姐妹,誰也不瞭解他的過去,更無從知曉他有過怎樣的人生。
傅琰站在車邊來回不安的踱着步子,看見我們出來之後急忙迎了上來,"顧總,何小姐,你們沒事吧?"
顧清平冷着臉越過傅琰坐進車裡,傅琰奇怪的看着我,我搖了搖頭說,"沒事,只是清平心情不好,你要小心別撞在槍口上。"
一路上顧清平都不再說話,抿嘴不知道想着什麼,我和傅琰也都是正襟危坐,誰也不敢多說一句話,甚至連大氣都不敢出,顧清平的狠厲是有目共睹的,此時還是讓他自己冷靜纔好。
我們回到家裡的時候,已經很晚了,我睏倦的在車上睡着,下車的時候顧清平準備伸手抱我下去,輕微的動作將我不小心觸醒,我朦朧的睜開眼睛,"嗯?到家了嗎?"
顧清平嗯了一聲,還是堅持抱我下去,傅琰準備繼續開着車離開,顧清平對他說,"留下來住着,困成這樣開車,出了事情還要公司負責。"
傅琰愣了一下,並沒有提出反對,將車停好之後跟着我們進來,家中保姆、營養師什麼的都已經離開或者睡下,所以我們的動作都非常輕盈。
晚上回到臥室我小心問及他的過去,他的臉色變得很深沉,然後一言不發,沉默了好一會兒,我以爲他生氣了不願意回答我的時候,他才緩緩的捲起自己的睡袍,在他的腰間有一個非常不起眼的刀疤,像是一把小刀瞄準捅進去的,似乎多些年頭了,我問他傷疤怎麼來的,他語氣非常平淡說,"我父親捅的。"
我愣怔看着他,他笑着拍了拍我腦袋,"所以我說,我一定會好好愛護我們的孩子,不讓她過上我這福氣曾經暗無天日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