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好在這個時候喬夫人也從廚房出來，嬉笑着走到我們這邊，“一幅破畫有什麼好看的啦，趕緊過來吃飯了。”
沈毅看了看時間已經八點了，不禁蹙了蹙眉，“已經這樣晚了，明天早晨還有個會議，耽擱下去怕是誤了大事。”
喬振國有些訝然，“別啊，飯菜都準備好了，我們三個人哪裡吃的了這麼多。涵婭的母親可是連好酒都備出來了，你要是不在我可沒有這樣的待遇，說來還是沾了你的光。”
話說至此確實是不好回絕，而且喬振國已經率先坐在了飯桌上，無奈我們只能坐下。
飯菜被端上來，都是些常見的家常小菜，但是擺盤配色都是非常的講究，最後的一道煲湯也是香氣撲鼻。
喬振國看見了我的眼神，笑着將幾道看起來可口的飯菜推到我們這邊，方便我們夾取，“家中的廚師，是外灘名齋退下來的大廚，做些家常小菜都是讓人垂涎的味道，你們不必客氣，嚐嚐看。”
我點頭道謝，但卻沒有動筷子，只是喝了些面前的茶水。
等了好一會兒，喬振國才終於不耐煩了，“真是不懂事，怎麼讓客人等這麼久！”
然後便差遣保姆去催催喬涵婭，還招呼我們先吃。
沈毅兩手撐在桌前，“無妨，再等等涵婭。”
有大約過了幾分鐘，保姆才攜喬涵婭姍姍來遲。
幾日不見，喬涵婭着實是憔悴了許多，儘管看起來已經是爲了見到沈毅而精心打扮過了，但是本就白皙的臉上毫無血色，就像是一張白紙似的，毫無生氣，哪怕撲了些腮紅也還是看起來很憔悴。瘦弱的身體看起來搖搖欲墜，眼神裡也沒什麼光彩，這幅樣子，連我這個受害者都看起來心疼萬分。
喬涵婭看見沈毅時，嘴巴微微動了動，跟着眼圈便紅了起來，沈毅也看向她，良久，他站起身走到她身邊，接替保姆扶着她，“瘦了許多。”
簡單的一句話大概把她心中所有的委屈都激發出來，“我還以爲你不再關心我，是死是活都不關係了。”
“不會，我們之間雖然關係不再，但我還是會關心你，你這樣憔悴，喬書記和夫人也會難過，你應當體會他們纔是。”
沈毅言語中疏離又不失溫柔，我忽然覺得他這樣溫潤如玉的性格，一定俘獲了不少女孩子的真心。
這話讓喬涵婭苦苦忍住的眼淚終於掉了下來，“什麼叫關係不再？你真的不願要我了嗎？”
沈毅看了看喬書記和夫人，又背過身去，指了指門外的長椅，“出去談。”
他說完先一步出去，喬涵婭擡頭看着我遲疑了一會兒，然後跟着走了出去。就算是虛弱的喬涵婭，看着我手時候的眼神也依舊是非常兇狠，好似恨不得將我生吞活剝，讓我以爲她這樣脆弱好似是因爲沒有整成我才鬱鬱寡歡。
他們出去之後，我也跟着走了出去，總不好和喬振國夫婦坐在一起，原本就因爲他們的女兒成爲他們的眼中釘，單獨坐在這裡也只是討嫌。我走出屋外，站在一處迴廊，剛好看見長椅上坐下的沈毅二人。
原本看起來郎才女貌的一對美好風景，實際上卻是冷冰冰的談判。我忽然想會不會有一天，顧清平也這樣和我坐在一起，談論他要拋棄我？我與喬涵婭情況不同，但結果可能會驚人的相似。
“抱歉，我想我已經說的很清楚，我與你之間沒有可能，我不喜歡你，在我們這段感情裡，我對你一直以來的態度你也是清楚的，我不夠親密，你亦不夠真誠，這樣的感情對於你我來說，就如圖無形的牢籠，只會禁錮我們，並不會帶來幸福。”
喬涵婭身子在微微顫抖，想是哭的傷心，“不是的，我是愛你的，我的愛非常真誠，我不可以沒有你。”
沈毅閉上眼睛，過了一會兒才慢慢睜開，“涵婭，很多事情我都不願意說，你有很多小聰明，揹着我做了很多事情，我不說，並不代表我不知道，我之前的兩個秘書，都是因爲你才辭職，本身非常清白的關係，你非要將其扭曲，而且涵婭，我從未賦予你干涉我生活的權利。”
喬涵婭惶恐地看向沈毅，淚眼朦朧非常可憐，“對不起，我承認我錯了，但那是因爲我愛你，是我愛的太偏執了，但那是因爲我沒有安全感，我怕你會離開我，我也不想做惡毒的女人，但我只是想留住你。”
沈毅從口袋裡掏出一塊方帕，用指尖抵住，爲喬涵婭擦拭着她滿臉的淚痕，喬涵婭激動的抓住他的手，彷彿在期待着什麼，但沈毅冷靜的從她的手中抽出自己的手，喬涵婭身子一僵。
“但我對你沒有感情，最多也是兄妹情誼。我不想利用自己的婚姻，我希望在我身邊陪伴一生的人，是我愛的人。”
喬涵婭的目光徹底冷卻下來，嘴脣緊閉，良久，才緩緩開口，“你愛的人，是何念嗎？”
沈毅愣了一下，我也愣住了，這個問題非常敏感，我雖然頗有這樣的錯覺，但沈毅這樣溫雅的人，大概所有女孩兒和他接觸後，都會有這樣的錯覺吧？
“何念是個很優秀的女孩兒，她很聰明。”
我心慌，沈毅的回答模棱兩可，既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但話語聽起來卻是很好的回答，我很聰明，可以理解爲我是個很好的秘書，但也可以理解爲他喜歡我這樣的人。
但我想前者的可能性還是大些，沈毅身邊什麼樣聰明美貌的女子沒有，比我優秀的更是比比皆是，我這樣的女子，怎麼會得到他的青睞？
若真是如此，我反而太尷尬了。
“涵婭，我與你之間不關乎別人，只是我對你沒有那份情誼，我更希望你找到疼愛你的人。”
喬涵婭終究還是沒能忍住，在沈毅說完這句話之後淚奔了，一下子控制不住哭出聲來，驚動了在飯廳等待的喬書記和喬夫人，兩人神色匆匆的走出來，喚了一聲，“涵婭。”
兩人從長椅上站起，沈毅不知道又說了句什麼我沒有聽清，兩人走過來，經過我時沈毅說了句，“出去等我。”
我點點頭，飛快的繞過花園，憑着我的記憶走出了喬家公館。
我出來的時候，秦嚴的車剛好停在門外，他叫了我一聲，我便快步走了過去，對他說，“沈總馬上出來。”
大約等了十分鐘，沈毅快步走出來，臉上的表情淡然，柔和的月光下，看起來像一位優雅的王子。他走到車旁，秦嚴爲他打開車門，他坐進去，我跟在秦嚴身後準備坐到副駕駛。沈毅卻阻止了我。
“何念，坐到後面來。”
我不知他要做什麼，但還是聽話的坐過去，畢竟他掌握着我的工資啊！
車子掉頭開走，沈毅坐在車裡一言不發。良久，纔開口說，“剛纔你都聽見了？”
我心慌，偷聽別人說話是一件很不禮貌的行爲，但當時我也是沒有去處，恰好就就聽了去，被當事人當面質問，難免又些驚慌。
我沒有否認，“嗯。”
“我最後對喬涵婭說，你是個很好的秘書。”
像是解釋，他輕描淡寫的告訴我，其實我也很好奇他最後說了什麼，可又不方便問。
我點點頭，不知道這個時候該說什麼，這樣的話我還是第一次遇到。
我想他之所以對喬涵婭這麼說，還是怕她因爲傷心，又偏執的傷害於我，這樣一句話無疑也是告訴她，我們之間只是清白的上下級關係，這樣喬涵婭也就不會把我當作目標。
但是他又何苦和我解釋？
“但也不過是說辭罷了。”
我正鬱悶着呢，他又添了這麼一句。這句話頗爲曖昧，我更是不知道如何回答，臉上立刻就紅的發熱。
他輕笑一聲，“開個玩笑。”
我長吁一口氣，這樣的玩笑還是別開，我這心臟要受不了了。
“何秘書，昨天交上去的財務預算報表你要認真審覈，這份報表非常重要可不得馬虎了。”
秦嚴大抵也是察覺出尷尬，忽然談起工作的事情爲我解圍。
誰知我還未答應，沈毅又在身邊用非常低沉的聲音一字一頓地說，“就算出了問題，我也會保住你，我不再讓任何人傷害你，不允許發生第二次喬涵婭陷害你這樣的事。”
“……”
氣氛再度尷尬，我不知道該怎麼迴應，索性就閉嘴不說話了。
過了會兒，我想起了什麼，趕忙對秦嚴說道，“對了，將我送到長寧區的別墅城。”
秦嚴奇怪的問“怎麼去那邊？”
我含糊其辭，“有親人在那裡住。”
想來這麼說也沒有不妥，在我心裡，顧清平確實算得上是我唯一的一個可以算得上親人的人了。
但我話音剛落卻收到了顧清平的短信，“忙完了嗎？今天你回公寓去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