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神榜提示:災級大鬼已經蟄伏。
蒯良村的鬼案暫時了結,阻止了災級厲鬼的繼續成長。
災級厲鬼被馭使,厲鬼法則的傳染源頭被終止住,使五里店屯免於受鬼域籠罩,拯救萬安縣的民衆性命,獎勵功德值3000。
阻止了黃泉氾濫,避免了鬼村的大夢蔓延,獎勵功德值2500。
鬼夢復甦、蒯村私刑、黃泉鬼船大案相繼了結,宿主首次連破三樁鬼案,獎勵功德值5000。
……
黃泉鬼夢之中,宿主未能將所有鬼物一網打盡。
噁心鬼逃脫,使萬安縣陷入鬼禍隱患,扣除功德值1000。
蒯良村、莊家村百姓悉數慘死,皆因失察的緣故,宿主識案不明,眼、耳不通,扣除功德值3000。
五里店屯經此大案,人心惶惶,民心不穩,扣除功德值500。
……
封神榜接連不斷的提示音在趙福生耳側響起。
大量的收穫帶來了極大的驚喜,使得趙福生幾乎忽略了周身劇烈的疼痛。
而她還來不及爲這些功德值的獎勵感到歡喜時,隨即又臉色鐵青的聽到了接連不斷的被扣除。
“噁心鬼——”
“死了人——”
“民心不穩——”
趙福生每重複一樣,牙齒就咬得更緊。
封神榜提示:
地獄空蕩蕩,惡鬼在人間。
感應到宿主重傷在身,影響自身行動,消耗500功德值恢復。
地獄受時空金鈴影響,出現波動,消耗200功德值平息。
注:提醒宿主,請儘早解鎖封神榜神位,爲大鬼封神,送百鬼入輪迴。
注:提醒宿主,請儘早解鎖地獄,鎮壓厲鬼,維持世間和平。
……
所有的提示接連不斷,範無救與武少春親眼目睹了蒯滿周與莊四娘子相碰觸的詭異一幕。
死去的村民迴歸花叢之中,隱入死亡之地,與莊四娘子相伴、相糾纏。
二人預想中莊四娘子殺死蒯滿周後隨即攻擊其他人的畫面並沒有出現,兩人大氣不敢喘。
良久之後,趙福生識海內的提示音終於告一段落。
她神色複雜的長嘆了一口氣:
“鬼案了結了。”
隨着她話音一落,四周鬼霧開始散逸。
本來陷入無盡黑夜中的蒯良村終於迎來了日出。
天邊一抹魚光閃現,照進這已經被鬼域籠罩了將近十天之久的地方。
“什麼?”
“什麼!”
範無救、武少春二人聽聞這話,又驚又喜,還有些不敢置信:
“大人,鬼案了結了?”
“嗯。”
趙福生點了點頭,沒有理睬這兩人,她的目光轉向了蒯滿周。
小丫頭維持着抱人的姿勢不變,但與她相擁的厲鬼已經消失了。
她偏頭腦袋,臉似是還貼着什麼,眼角有亮光閃爍,一滴水珠掛在她睫毛處。
趙福生沒有說話,靜靜的等待她自己心態平復。
就在這時,二人身旁的井中突然傳來‘嘩啦’水聲響。
這水聲一起,頓時將範無救嚇壞了。
“是誰?”
他喝音剛落,水波‘嘩啦啦’的響,不多時,一隻慘白的手從井內探了出來,牢牢的抓住了井沿。
陰涼的井水順着那手指尖滑落。
範無救腦袋瓜子‘嗡嗡’的。
明明先前趙福生說莊四娘子鬼案已經破解,這會兒怎麼井裡又探出了一隻手?是人?是鬼?
範無救的身體反應比腦子更快,他一個箭步上前,五指併攏作手刀狀,用力往那隻慘白的手背上砍了下去。
‘砰!’
這小子打鬼不行,但力量奇大。
一手刀砍下去,就聽到骨頭斷裂的清脆聲響,一道淒厲的男聲慘叫響起:
“啊——咕咕咕——”
水流疾速灌入那井內的人口中,有東西下沉。
“終於把鬼打回去了。”範無救慶幸。
“……”
武少春又怕又慌,看向範無救,又猶豫着看向趙福生,說道:
“我、我怎麼聽着那聲音,像是張師傅?”
“什麼?!”
範無救一聽這話,搖了搖頭:
“這怎麼可能?老張時運不濟,已經死在黃泉底下了。”說完,又長嘆了一聲,露出遺憾的神色:
“可憐的老張,太短命了。”
他話音一落,井內重新傳來水流聲響,彷彿又有人順着井水往上游。
片刻後,一隻被砍得通紅的手掌重新從井內探出,張傳世咬牙切齒的聲音響起:
“誰?誰他媽打我?我好不容易游上來的——”
一聽這話,範無救立馬怔住,武少春反應過來連忙上前趴到井邊。
此時見井底下張傳世鑽出頭來,他一手抓着井沿,一手將臉上的亂髮扒開,眼睛被水迷住。
武少春連忙伸手下去,喊了一聲:
“張師傅,抓住我。”
張傳世忙不迭探手過來,藉着武少春的力量往上爬。
範無救見此情景也跟着湊了過來,二人合力之下,一起將張傳世拽出井中。
張傳世死裡逃生,此時力氣耗盡,靠着井沿喘息。
趙福生見他活着,也不由露出笑容。
她走到蒯滿周身邊,伸出手來,手在碰到小丫頭臉頰的剎那,微微停頓了片刻。
但就是這片刻的停頓,也足以令蒯滿周感應到她的存在,主動將臉貼了過來,如抓救命稻草一般,牢牢將趙福生的手掌握住。
“娘——”
她輕聲的喊了一句。
趙福生渾身一抖。
她左右看了看,幸虧此時範無救、武少春二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拉張傳世出井上,沒有留意到這邊的響動。
不知是因爲馭使了鬼物的後遺症,還是因爲之前曾被紙人張藏匿在井下的緣故,小丫頭的體溫很低。
她的臉頰冰涼,手也寒氣沁人,沒有半點兒溫度。
趙福生本身是馭鬼者,體溫也較正常人低一些,可與她相比,都算是溫暖的了。
一大一小兩隻手相扣,趙福生用力抽了一下手,蒯滿周本能的想將她緊握。
興許是年紀較小的緣故,以及剛馭使厲鬼不久,小丫頭半點兒沒有控制厲鬼力量的認知,她心念一動間,無數細黑的髮絲從她掌心中鑽出,織成一張密密實實的大網,將趙福生的手掌與她的手緊扣。好在趙福生本身外表披了一層曾與鬼相伴的人皮。
這人皮因替身鬼隱匿的屬性,在面對鬼物法則時,竟也有意想不到的妙用。
漆黑的鬼絲纏得很緊,但趙福生的手在這樣的捆纏下竟變得滑膩非凡,靈巧的從這鬼網之中逃脫。
她將手一掙出,緊閉着眼睛的蒯滿周下意識的就睜開了雙目。
小丫頭的眼神夾雜着困惑與難過。
她的目光落到了自己手上,隨即被自己手心上那些還沒有完全消失的詭異黑髮嚇住了。
蒯滿周看到趙福生揉了揉掙脫的手,立時意識到自己惹了大禍。
她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咬着嘴脣沒有說話。
不過她預料中的大聲斥責與教訓並沒有到來,趙福生只是揉了揉手掌,淡淡的說道:
“我不是你娘。”
“……”她的反應出乎了蒯滿周意料,小丫頭眨了眨眼睛,沒有出聲。
“把你的力量收一收。”趙福生纔不管她有沒有聽懂,目光落到她手掌心上,小孩垂下眼皮,將攤開的掌心牢牢握住。
……
二人對話之時,張傳世被拉出井口,他喘息了兩聲,突然大聲嚎哭:
“大人,大人,我老張差點兒命都沒有了。”
他抹了把臉,將蓋眼睛的頭髮撩開,左右望了望,看到了不遠處的趙福生,連滾帶爬的靠了過來,想將趙福生的腿抱住:
“大人,這鬼村太厲害了,我再不敢偷懶了,大人——”
趙福生居高臨下盯着他看。
張傳世的臉在被浸豬籠前,被‘村民’們打得青紫紅腫,此時眼睛高高腫起,眯成了一條縫。
他稀疏的頭髮散亂,衣裳被剝光了,露出瘦得顯出一條條排骨的胸。
這會兒他跪坐在地上,一雙大腿全是泥沙,小腿麻桿似的。
趙福生咧開嘴,有些想笑,提腿將他踹開:
“滾開,把衣服穿上。”
此時張傳世終於意識到問題的所在了。
他被鬼羣剝光了衣服裝入豬籠浸河,那會兒一心擔憂生死,自然顧不得自尊,此時被趙福生一提醒,終於意識到自己沒穿衣服。
老頭兒立即雙手環胸,蹲在地上,那張尖嘴猴腮似的臉上罕見的露出尷尬之色。
“哈哈哈——”
範無救毫不客氣的大笑。
趙福生嘴角抽搐,吩咐蒯滿周:
“把眼睛閉上。”
小丫頭順從聽話的閉上了眼睛,她又轉頭向武少春道:
“少春,你脫件外套給他,你們一起去將老張衣裳找到穿上。”
“大人,我不離開大人身邊半步!”
張傳世一聽這話,連忙出聲表態。
這一次偷懶引發了嚴重的後果,他能活下來純屬命大,此時心有餘悸之下,是半點兒都不肯與趙福生分開的。
“鬼案已經了結,你穿上衣服後,我們立即離開蒯良村,回萬安縣。”
“什麼?鬼案、鬼案了結了?”
張傳世聽到這話,一臉茫然。
武少春聽從趙福生的吩咐,脫了外套罩在他身上,好心好意安撫他:
“張師傅,鬼案完結了,你快點把衣裳穿上,這樣、這樣很不雅觀——”
他說完,眼角餘光看了趙福生一眼,視線又從乖乖閉着眼睛的蒯滿周身上掠過。
張傳世臉皮再厚,這會兒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他忙不迭的接過武少春的衣裳攏住自己身體,一面扭扭捏捏的站起身來,再三確認:
“鬼案真了結了?我們離開大人,不會又有危險吧。”
“不會的。”
趙福生搖頭:
“鬼域已經散開了,恐怕用不了多久,就會天亮了。”
她說完,張傳世這才注意到村莊的嘈雜聲消失了。
整個村莊十分安靜,彷彿只有幾人說話的聲響。
天邊亮起一絲熹光,使得村子不再像之前衆人才進來時那樣黑得讓人絕望。
他心中的忐忑頓時褪去,化爲欣喜,連忙點頭,催着武少春快走。
張傳世昨夜在蒯五家門前被鬼羣綁住,衣裳也被脫在了蒯五家門前處。
兩人大步出了蒯良村的宗祠,留下趙福生、蒯滿周與範無救三人面面相覷。
“我們也走。”
趙福生看了範無救一眼:
“先去河岸邊找船,過河去莊家村,尋找我們留在那裡的馬車。”
“好。”
範無救點了點頭。
幾人出了蒯氏宗祠,往河岸邊走去。
越往外走,天色便越亮,待走到河邊時,已經是矇矇亮了。
昨夜幾人入村時,村子靠河邊長滿了鬼花,幾乎將沿江兩岸都鋪滿了。
此時鬼花已經盡數凋謝,僅留下滿地殘碎的血肉。
乾涸的鮮血散發出刺鼻難聞的味道。
地面原本長的無名野花草被帶血的腳印踩入褐紅色的泥濘中。
遠處的河面也不再是昨天幾人見到的波濤洶涌的模樣,河水呈褐色,不復以往的清透,河面浮滿了舊鞋以及一些打滿了補丁的衣裳。
整個蒯良村呈現出一種災劫過後的悽慘模樣。
趙福生望着河面出神,聽到身後傳來腳步聲,她轉頭一看,就見張傳世與武少春二人正匆匆往這邊趕來。
雖說二人一路行動確實沒有遇到鬼,但張傳世昨夜遇鬼的經歷仍令他十分害怕,找到自己的衣裳之後,胡亂套了兩件,便催着武少春快走。
直到這會兒見到趙福生了,兩人才長鬆了口氣。
“大人。”
“大人。”
兩人遠遠的喊了一聲,加快腳步,走到趙福生身邊時,張傳世一面繫腰帶,一面看着跟在趙福生身側的蒯滿周:
“咦,哪來的小丫頭?”
他被打得鼻青臉腫,還披頭散髮、衣衫不整,看起來就不像是個好人。
蒯滿周被他一盯,下意識的躲到趙福生身後,僅悄悄探出半個腦袋,露出一雙眼睛盯着他看。
“她怎麼也來了?”
張傳世一說話,範無救才意識到蒯滿周也跟着兩人一起來到了河岸邊。
“你跟來幹什麼?回去吧。”他喝斥。
蒯滿周見他神色兇惡,下意識的握住了趙福生的手,搖了搖頭。
“她是、是莊四娘子的女兒——”
武少春解釋給張傳世聽:
“也是這樁鬼案裡唯一的倖存者。”
張傳世因爲偷懶,經歷了波折,對於這樁鬼案的信息缺失也很多。
他此時聽武少春解釋,才弄明白了蒯滿周身份,不由意外的看了她一眼,也跟着範無救道:
“那既然是這樣,跟着我們幹什麼?”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說着關於蒯滿周的未來,小孩越發恐懼,緊緊將趙福生的手拉住。
她似是擔憂趙福生將她掙開,掌心又開始鑽出細黑的絲髮,將趙福生纏住。
但這一次趙福生並沒有將她的手掌甩掉,而是任由這些漆黑的鬼發將自己纏緊。
她感應得到小丫頭心中的不安,強忍手掌上力量的壓迫,反將蒯滿周握住,出聲打斷了二人的談話:
“蒯良村已經沒了,這小孩要跟我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