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 劍斬魔蓮
斬妖司。
周易落下遁光。
值守校尉見到來人，頓時眼睛一亮。。
“周爺，您遊歷回來了。”
“回來看看。”
周易邁步進去，遇到相熟的校尉閒聊片刻，詢問司中事務。
一些新來的斬妖校尉，見周易平平無奇模樣，私下裡打聽他的來歷。
校尉連忙講述，以流民之身，從刑房大獄走出，得證陰神，引得一陣陣驚呼。
原來某某話本，原型就是這位！
周易未曾想自己也有了話本，哪天得空去看看，若是寫得好，必須打賞作者一番。
熟門熟路的進入地底大獄，同僚們見到他，立刻圍上來敘話。
近兩年未見，物部也就多了兩張新面孔，其他的都是老人。
自青丘一役之後，斬妖司大獄已經發生變化，再也不需刑者斬妖填充煉妖窟，不過這對物部沒有壞的影響。
即使工作輕鬆了十倍，物部也絕不會裁員。
養老部門，可以混到死。
縱使哪天斬妖司都沒了，朝廷也會安排物部同僚去別處養老。
“周哥，遊歷可有奇遇？”
“大概算有。”
“青丘可去了？聽說諸多無主仙山福地。”
“戰場兇險，遠遠瞅了一眼。”
“路上可遇上美嬌娘，周哥年歲不小了，是時候考慮家族了！”
“遇上了，可惜道不同不相爲謀！”
“……”
周易講述遊歷經歷，或斬妖除魔，或奇聞異事，揮手施法顯化山川奇景，讓同僚們彷彿身臨其境。
小小物部科室，轉瞬化作河流山川，甚至有大日東昇，玉兔西落。
如此精妙術法，讓同僚直呼玄妙。
陳主簿卻看着頗爲無趣，說道：“這些都是虛的，把握不住，待下了值一起去春風樓飲酒，記無部賬上！”
“這個可以！”
周易環視一遭，問道：“小陳沒來當值？”
陳主簿說道：“他在青丘受妖氣侵蝕，正在閉關，兄長親自出手幫他拔除。”
妖氣侵蝕肉身神魂，仙佛揮手可祛，在凡俗修士眼中卻是附骨頑疾。
敘了會兒話，各回自己科室。
五臟科佈置沒什麼變化，然而只有崔元當值，另三個都掛名吃空餉。
周易的桌子光潔如新，崔元每日都會清潔打掃。
“妖庭已經開始建立，龍族那邊什麼動靜？”
“大家都在忙着爭奪神位，應龍、青龍、燭龍等妖神在爭四海龍王，其下龍族妖仙亦圖謀長生，試圖爭奪妖庭其他神位。”
崔元本尊在東海，暫居流波島，歸屬於燭龍妖神麾下。
龍族血脈繁衍極多，天下任何地界，都能尋出一些龍脈妖族。
如此龐大數量，妖仙妖神數量遠超其他妖族，若非金烏、金鵬等都各自有盟友，很難與血脈遍天下的龍族相爭。
血脈繁多容易產生利益衝突，自然而然的產生了山頭。
對內鬥爭，對外團結。
四海龍王就四尊神位，龍族足有七位妖神，誰也不願職權離開四海。
周易笑道：“你也爭一爭，需要貧道做什麼開口說，或許能封一妖神。”
“我已經打聽清楚，燭龍除去東海龍王之位，手中還有兩個封神名額，分別是值日神，司夜神。”
崔元說道：“燭龍麾下，包括我在內共有四條真龍，大概有一半概率。”
“哪有一半概率，你這等半路投靠的，哪有麾下效命千百年的親近。”
周易說道：“唯有死上兩條真龍，你的概率纔是百分百，否則定然是零。”
“龍族生性不好動，真龍極少離海，想要斬殺恐怕不易。”
崔元對加入妖庭沒有排斥，本就是早已定下的計劃，探聽妖庭諸多事宜，及時傳遞人族。
“你要學會請同道出山應劫，又要有合適理由，不能激起妖庭徹底掀桌子，其中尺度自行考量。”
周易說道：“貧道對你可是寄予厚望！”
妖庭將執掌天地，人族想要拓展生存空間，絕不能想着一蹴而就，須慢慢進行。
今日斬一妖仙，明日佔一妖國。
日積月累，方能人道興盛。
當然，周易從不將期望放在一處，崔元在妖庭周旋不成，仍有其他遏制手段。
崔元笑道：“那我要在妖族活動一番，廣撒靈物，結交好友，以便日後尋他們出山送死。”
“大善！”
周易又詢問，近一年來京中可發生什麼大事。
崔元思索片刻，搖頭說道。
“厲帝死後，弘德帝執掌朝堂，京中安穩了許多。”
“弘德帝已經死了……”
周易將弘德帝遭九幽魔蓮奪舍，差點害死護國武聖的事，簡單告訴了崔元。
“……”
崔元聽的瞪目，說道：“也不知是天意故意如此，還是純粹李隆眼瞎，若非周哥出手，他連景泰帝這一關都過不去。”
“大概兩者都有吧。”
周易施法卜算過，結果李隆的因果劍道，屏蔽天機，探查不出其中緣由。
妖族當興，並非說說而已。
先前周易曾點化數位氣運不凡之人，誘導其斬妖除魔，結果不太理想。
大多數富貴後失去志氣，少數死在妖魔手中，極少數與妖魔爲伍，或邂逅愛情，或結成兄弟，甚至拜化形爲義父母。
個人之力尚且如此，大乾身爲人族砥柱，所受天意誘導不知多少。
然而天意做事美名其曰至公至正，從不會出現生硬的偏向，無論景泰帝還是弘德帝，究其根本可以歸結於因果報應。
或許，只是在某些關鍵之處，稍稍誘導。
周易歇息片刻，離開物部，沿着甬道大搖大擺進入斬妖司大獄。
這次有李隆准許，不用偷偷摸摸。
大獄依然漆黑一片，連綿不絕的妖魔嘶吼聲，或仇恨，或淒厲。
路上遇到獄卒，也就是原本的刑者，對方見周易模樣，連忙躬身施禮口稱仙師。
大獄中不再需要刑者斬妖，卻需要人看管妖魔，切勿送去地府之前身死，從屠夫劊子手搖身一變成了投食的動物飼養員。
如此一來，刑者當真成了美差，只陰氣侵蝕少說能活十幾年。
賣身契約隨之已經變化，從十年增長到了五十年，又額外增加了一條。
獄卒當值期間，若受陰煞侵蝕化身妖魔，無需審查，立刻關入牢房。
轉眼間從必死的賣身契，變成了死後也賣給朝廷！
甲字一號獄。
周易順着地洞進入煉妖窟地底，沿着李牧破開的通道，進去陣法中央。
李隆自是有另外入口，不過那廝說什麼祖宗遺言，禁止外人踏入其中，所以周易還需尋其他路子進來。
堂堂武聖，如此掩耳盜鈴自欺欺人……
依然骨海翻騰，九幽魔蓮浮在水面，由於真靈逃遁，蓮花蓮葉顯得極爲萎靡，
“九幽仙蓮，按照最久遠的書籍記載，原本是羅剎鬼族的鎮族仙株。以此計算，至少得道數百萬年，可惜長生艱難，自今日之後再無九幽仙蓮！”
周易手中靈光閃爍，紫郢青索化作劍氣風暴，席捲自蓮花開始切割。
轉瞬間，九幽魔蓮化作粉碎。
妖魔圖鑑迅速翻動，在四百五十六頁點亮一角，循着冥冥中的因果，追溯到了魔蓮真靈所在。
“竟然躲在洛京，本座倒要看看，究竟是誰！”
周易轉身欲走，忽然看向骨海。
骨海由斬妖司五百多年妖魔屍骸積攢而成，化作種植仙蓮的土壤，可以說是一方無上陰煞寶地。
“如此凶煞之物，沒了仙蓮鎮壓，很容易化作絕世兇魔，爆發出來不知害死多少洛京百姓……”
周易一臉悲天憫人，說道：“貧道可見不得如此慘案，願意費些力氣，親自將這凶煞鎮壓！”
說着，袖袍一揮化作數百丈大小，將骨海籠罩其中。
八卦紫綬仙衣妙用無窮，以此施展洞天收納之力，遠超尋常道袍，頗有幾分袖裡乾坤的威勢。
洞天之口打開，骨海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乾涸。
片刻之後。
煉妖窟地底乾乾淨淨，只剩下一具仙蓮葉棺材。
棺材蓋掀開，裡面空無一物。
周易眉頭微皺：“九幽仙蓮反噬李鴻真靈，然而有陣法阻隔，本尊怎麼能逃出去？”
正待施法卜算，忽然心生感應，周易迅速化作流光消失不見。
離開瞬間，李隆出現在陣法當中，看着白茫茫乾淨淨一片，臉憋的通紅。
“不當人子！”
隨後看到洞開的蓮葉棺材，李隆下意識認爲，周易盜了祖宗屍骸，隨後立刻否決。
周易曾數次表示，遺憾不能與太祖論道，理應不會做出盜屍之事。
如此一琢磨，李隆鼻子都氣歪了。
煉妖窟地底還有第三波人來過！
當你發現一個漏洞，說明四面八方已經透明瞭，古人誠不我欺！
……
日月洞天。
骨海落在其中，原本靈氣充盈的寶地，瞬間充斥無盡煞氣。
仙桃樹枝丫伸展，靈光閃耀，庇佑清風小築不受侵蝕。
貓九騎在滾滾身上，站在仙桃樹尖，看着遠方漆黑如墨的煞氣，不斷倒吸冷氣。
“這得殺了多少妖魔？太恐怖了！”
“少說上千萬！”
周易出現在洞天當中，說道：“此物正好用來增加地府底蘊，一方可催熟仙株的無上魔土，不比窮桑山差多少！”
屈指一點，北面裂開洞天出口。
骨海順着出口，盡數落入幽冥地府，鋪在鬼城每一處街道。
鬼卒踩在街道上發出咯吱咯吱響聲，低頭看到死了幾百年的枯骨，不禁對地府生出敬畏。
煞氣盡去，洞天又恢復了清靈。
貓九一躍落入周易懷中，面帶憂慮之色，說道：“仙長，晉升妖王之後，血脈中傳承了許多記憶。”
“可有你孃的信息？”
周易早就知曉貓九晉升妖王境界，比起那些動輒修行數百年的妖王，它的年歲尚不及十分之一。
一是血脈不凡，原本窩在山中吃糠咽菜，自然而然就成了大妖。
二是每日服用純陽仙丹，宛如尋常人吃糖豆，積累數年方纔晉升，已經是不斷精純淬鍊法力。
“沒有，只是覺醒了天賦神通。”
貓九說着散開頭上毛髮，露出一根寸許金角，苦着臉說道：“另外知曉了，俺竟然不是貓，理應名爲諦聽，天賦可聽人心善惡。”
貓九自從晉升妖王，頭上生出了金角，想盡辦法難以斬斷，便有意躲着周易。
唯恐仙長髮現養的貓變了，不能繼續抱大腿修行。
什麼諦聽血脈，哪有仙長厲害，連妖神都斬了！
“難怪妙善那廝，說你與佛門有緣……”
周易揉了揉貓九的腦袋，說道：“無論你以後變成什麼模樣，仍然是貧道的貓，莫要再胡思亂想。”
喵！喵！喵！
貓九歡快的叫了幾聲，在周易懷中不斷翻滾，得意的瞥了滾滾與小六一眼。
本宮不死，爾等終究是妃！
……
周易沒有忘記約定。
臨近下值，回到了物部，與同僚齊奔春風樓。
工作要勞逸結合，身體纔是革命的本錢。
周易問道：“也不知如今的花魁，比之去年有沒有進步？”
“如今春風樓的東家，已經不是丐幫，先帝崩了之後，換成了另一方勢力。”
崔元說道：“傳聞與朝中大員有些關係，具體不清楚。”
“一朝天子一朝臣！上面的傾軋劇變，看似與平民百姓遙不可及，一路延伸下來，實則影響方方面面。”
周易路過清化坊的時候，隨手扔了個標記，魔蓮真靈就寄託在其中。
懷王府。
太祖傳承至今的王府，地位尊崇。
九幽魔蓮如此做，顯然亡大乾之心不死。
周易表示能理解魔蓮的執念，百萬載道途因李家斷絕，當真是不死不休不共戴天之仇，寧死也要將大乾毀滅。
春風樓中仍然熱鬧，客人們換了一波又一波，口味沒有絲毫改變。
老鴇不認得周易，然而聽陳主簿提起名字，頓時滿臉笑容。
“總聽周爺與張爺的傳說，今兒算是見到真人了，也不知有沒有機會，再見識見識張爺！”
“很快就有機會。”
周易通過嫁夢神通，隨時掌控張誠動向，已經擺脫青丘餘孽追殺，回到了大乾境內。
九龍神火罩封禁四方，將青丘精銳鎮壓其中，偏偏張誠完好無損的逃了出來，妖族再怎麼遲鈍也知道，他定然是人族奸細。
張誠的人道功德已經足夠封神，請求周易延緩一段時日，說回洛京安排後事。
周易猜測大概率是來春風樓，最後瀟灑一番，畢竟以後成了真神，或許就要臉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