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庭玉表情奇怪地看了我幾眼問道:“聽我說了這麼多,難道一點都不高興嗎?”
我一聽他這話,立刻驚出一身冷汗,燕國丟城失地,我難受都來不及,何談什麼高興啊!可是我還在這裡扮演無間道呢,在這樣緊急的關頭我可不能做出什麼露馬腳的事。我強裝着淡然說:“有些激動,但我更關心下面的事情。”
“你少騙我!”熊庭玉笑着說。“我還不知道你,現在你是眼看大事將成有些緊張和害怕吧?”
我用手摸着額頭上的冷汗道:“你真是太瞭解我了!”
夜裡,我和宋承天這幾個人在極其壓抑的環境下商討着對策。胡途說:“熊庭玉要用妙音鳥做起兵的藉口,這可算是稀奇古怪的了,不過也好。國相大人的計策就是要誘敵主力深入,然後聚而殲之。這豈不正如我意!”胡途的聲音陡然間高了八度,他“妄圖”用這種方式來打破屋裡沉悶的氣氛。
我搓着腦袋說:“可惜滄州城破不遠矣。”大家都沉默了。
胡禮說道:“滄州能守這麼長時間着實不易了。”鹽山常年累月地把城外的石頭數目都搬到城裡來,而這些東西又不算硬xìng的物資指標。所以城裡弓箭糧食不算多,石頭、木材確實一大堆。
開頭吃過虧的田野當然不能放過這個機會,於是他早了十幾輛投石車。來到滄州城下之後,對着城牆就是一通亂砸,好像要撒撒在鹽山憋得火氣一樣。燕國是經過齊趙聯手滅國的,所以城防都修得很堅固,也就是這樣的城牆才能扛住好幾天的巨石來襲。
這個時候,牟利鳴突然jǐng覺起來,不光是他,我和宋承天也聽見了鐵鏈聲。我不在乎地說道:“沒事,晚上夜貓……”我這時又聽到了門閂撥動的聲音,趕緊一口吹滅了油燈。在無限的緊張之中,我聽到腳步聲越來越近,越來越近,接着就是“啪”、“啪”的拍門聲,一邊拍還一邊說:“別藏了,我知道你在裡邊!”是縣令。
我拉開一個門縫說道:“你怎麼在我院子裡?”
“屋裡是誰?”
“幹嘛?跟審賊似的。我在我家裡,你私闖我宅反倒問我?”
“你少在這裡耍無賴,你的事情我全知道了。看在咱們共事多年的份上我給你一次機會,只要你保證以後不再幹了我就絕口不提,否則我就上本參你。”
“你知道我什麼事啊?”
“你和明睿伯勾結妄圖禍亂國家,我沒說錯吧?”
“我怎麼和明睿伯相勾結了?”
“你時常去明睿伯的府邸,往往一待就待很長時間,你想否認嗎?”
“就爲這個?”我知道想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爲。眼睛長在別人身上,無論你做事再怎麼隱秘終究有要敗露的那天。這個時候,我想把事情對縣令和盤托出。可事關機密,閒雜人等不能透露不說;我本身也不想把他拉下水,縣令是個好人,我不想讓他做這種危險的事。萬一出現個不好,我作了死間,順便把他搭上,那太不厚道了。
我還想藏,於是說:“你太大驚小怪了吧?大王可是指名道姓要我和明睿伯搞好關係,我不去他那裡拜訪拜訪、走動走動,萬一哪天惹他不高興了怎麼辦?別忘了我可是做過死囚的人!”
“你少胡說!妖鳥的事你做何解釋?我本不願意把話挑明,這是你逼的!我派的盯梢的人發現熊庭玉時常去看妖鳥,這些你不可能不知道。以前你斷案是利利索索,可爲什麼妖鳥的事情讓你猶猶豫豫,還威脅手下人不準說出去?打鳥的英雄你卻yù除之而後快,你是何居心?妖鳥是殺人兇獸,熊庭玉養他們的用意就值得揣摩,你又在一旁袒護,這不是禍亂國家是什麼?”我聽他說這話,稍微心安了些,原來他只是抓住妙音鳥這件事不放。
誰知,這個時候縣令又說:“更重要的是,哼!”他掏出一張小紙條,“我想辦法弄下來了一隻熊庭玉用來通信的信鴿,紙條裡面可是提到你了。”
鴿子這種動物對地球磁場的感覺很靈敏,而且特別戀家,這是它們先天具備的優勢。但要成爲一隻信鴿,主要還在於訓練。訓練從幼鴿時就抓起了,由簡到繁、由近到遠、由白天到夜間、由基礎訓練到專業訓練,總之由易到難進行。
其實信鴿送信沒有多麼神奇,只不過是你把養在家裡訓練好的信鴿帶到別的地方,放飛之後信鴿會自己回家,送信不過是它回家過程中的副業而已。
我一瞧,縣令居然拿到了熊庭玉的私信,心裡有點着急。我伸手就要搶,可是他死死得把紙條護在身上,說:“我不明白你爲何要這樣做,但你保證改過自省,我就不把這件事報上去。”
我說:“大人,咱別鬧。這不是鬧着玩的,裡邊的額事情太複雜,一句半句說不清楚。你先把紙條給我,有什麼事咱們慢慢商量,好嗎?”
“看來你是死不悔改了,我不明白,你可是獨孤大師的關門弟子啊!怎麼做出這樣的事情。我要參你,我要參你!”
“我保證我沒有做什麼違背良心的事,你聽我慢慢講……”
“你說得太多,祖聰!”耳後傳來一句冷冰冰的語調。我扭頭一看,只見胡禮躋身從屋子裡出來。
“祖聰,這個人是誰?”縣令問道。
“我是誰不重要!”說罷胡禮突然竄身上前,掏出一把匕首對着縣令連紮了好幾下。
我一腳踹開胡禮罵道:“我靠!你要幹嘛!”
胡禮躺在地上,沉穩地說道:“他要是熊庭玉來試探你的呢?我沒猜錯的話,你在過會兒就把事情全交代了,如果他是內激ān的話,咱們的事情就功虧一簣了。”
“不可能,他不是那樣的人。”
“連天威軍都被熊庭玉控制了,你告訴我還有什麼事情不可能發生?再說,他是旁人,這種機密大事我必須確保你不會透露給別人,就衝這個我也要殺了他。還有你今天放他走,他轉身參了你,那樣你的黑鍋天下都知道了。現在正值齊軍來攻的非常時期,這裡出了亂子,薊都那邊都受影響,所以我也不得不殺他。”
“這就是你必須殺他的理由?”
“不是我殺他,而是你殺他!要怪就怪你爲什麼讓旁人知道了這件事。”說罷他起身。我站在原地氣得直哆嗦,看着他一步步走回屋子裡,站在門口的另外三個人沒有任何表情,他們冷冷地看着我,都認爲胡禮做得對。
“吱呀”一聲,正屋的門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