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城外，乍暖還寒。
齊兵打量着面前的荒蕪，眼中帶着疑問：“王爺，此去青山城大營，一路三百餘里。”
“只有屬下一人，若有個閃失，屬下如何向陛下交代？”
姜桓不以爲意：“帶那麼多人幹什麼，難得清淨兩天。”
“本王是父皇親封的監軍哪個不長眼的，敢朝本王下手？”
齊兵遠沒他那麼樂觀：“可是……”
姜桓一攬馬繮：“哪來那麼多可是，三百多里路呢，快走吧。”
他馬鞭一揮，胯下軍馬，頓時箭一般躥了出去。
奔馳了一上午後，顛的都快吐了的姜桓，終於看見了一間簡陋的茶棚。
粗樹枝圍成的茶棚邊，挑着塊滿是油膩的招子。
上面“王家小館”四個大字，也同樣佈滿了油污，像塊幾年沒洗過的抹布。
若在平時，這種地方姜桓看都不會看一眼。
但此時肚子打鼓的他，卻好像發現了新大陸：“終於有吃的了，快走。”
走進了之後，姜桓二人才發現，茶棚裡連一個客人都沒有。
破舊的桌子同樣很油膩，姜桓也顧不上許多：“夥計，好吃好喝盡管招呼。”
他十分豪氣的將一錠銀子墩在桌上：“把那隻雞也給我宰了，快去。”
姜桓指着館子外、木籠子裡，那唯一的一隻雞道。
隨即，他又朝邊上的空位一伸手：“齊兵，你也坐，出門在外，沒那麼多講究。”
客人如此豪橫，小夥計頓時喜笑顏開：“得嘞，二位客官稍候，菜馬上就來。”
小館子雖破，但上菜的速度卻不慢。
二人閒聊之際，菜也上了桌：“客官，菜來咯，您先吃着，雞馬上就好。”
抓起筷子的姜桓剛要動手，小館子外，突然傳來了一陣嘈雜。
馬上，五個衣着粗豪的中年漢子，就走了進來：“夥計，人呢？”
“奶奶的，人都死光了，有沒有會喘氣的，滾出來一個？”
說話者敞開的領口處，露出漆黑的胸膛，豹頭環眼的樣子，很像書裡的張飛。
後邊忙碌的小夥計，趕緊快步趕來：“幾位大爺，抱歉，沒聽見。”
同時，他也將一隻油亮的燒雞，送到姜桓桌上：“您幾位來點什麼？”
張飛一樣的領頭漢子，重重的哼了哼：“沒聽見，大爺看你是聾了。”
“來二十個饅頭，六個小菜，兩壇酒，還有……”
他朝姜桓桌上的燒雞嚥了咽口水：“給我們也來只雞，就這樣吧。”
小夥計抱歉一笑：“對不住，客官，最後一隻雞被這二位買了，您換一個吧。”
漢子頓時不悅：“你什麼意思，看不起我們爺們，還是怕大爺不給你錢？”
說罷，他也啪的將一錠銀子，砸在了桌子上：“趕緊的。”
小夥計還是很抱歉的樣子：“大爺，不是那意思，雞真沒了，不信您看。”
說着，他還朝邊上空蕩蕩的雞籠，伸了伸手。
領頭的漢子頓時起身，一把推開擋在面前的夥計，大步流星到了姜桓二人面前。
剛動筷子的姜桓，擡頭一笑：“老兄，有何指教？”
漢子笑了笑：“小哥，把這雞讓我們兄弟，怎麼樣？”
姜桓搖了搖頭：“不好意思，小弟也正餓得緊，恕難從命。”
漢子當時不願意了：“你可能沒聽明白我的話，我說讓你把這隻雞讓出來，聽懂沒？”
姜桓還是很平淡：“話我已經說的很清楚，沒事的話，你就回去吧，別耽誤我們吃飯。”
張飛般的漢子面露陰沉：“大爺找你要東西，是給你臉，別不識擡舉。”
他又從懷中摸出了一錠銀子：“拿上錢趕緊滾，擾了大爺的興致，那就不好玩了。”
姜桓嘴角一勾，摸出張一百兩的銀票：“這些你拿着，別耽誤我吃飯，好不好？”
漢子立時火了，指着姜桓鼻子道：“哪來的小兔崽子，給臉不要臉。”
他一把抓起桌上的燒雞，撒手往地上一扔：“你不是想吃嗎，吃啊。”
“趴在地上把這隻雞吃乾淨，大爺慈悲放了你，敢剩一塊骨頭，別怪大爺心狠手辣。”
說話的功夫，剩下的四個漢子也圍了上來。
“呦呵，模樣不錯啊，敢情還是個兔相公。”
“你奶奶的，還沒斷奶的小東西，給臉不要臉小雜種，吃啊。”
“還等什麼呢，小王八蛋，你不挺橫嗎，剩下一塊，大爺打掉你的狗牙。”
“……”
無邊的怒火，頓時就在齊兵的心中燒了起來。
他砰的一拍桌子：“放肆，你們知道這位……是誰，竟敢如此無禮？”
領頭的漢子更加放肆：“爺管他是誰，滾，不然我們馬家五虎，連你一塊打。”
被推到一邊的小夥計聞言，頓時面露恐懼：“二位爺，你們趕緊陪個罪，快走吧。”
“這馬家五虎可是附近有名的強……好漢，可別惹火燒身。”
領頭的漢子愈發張狂：“聽見了吧，不想死的，就趕緊把東西吃了。”
“再敢廢話，一會兒缺胳膊少腿，可別怪我們兄弟手狠。”
姜桓淡淡的笑了笑：“看來這事是沒法善了了，是吧？”
其中一個漢子嗤聲冷笑：“善了，你踏馬還沒睡醒吧？”
姜桓搖了搖頭：“總有些不知死活的東西，也好，今天就算爲民除害，齊兵，動手吧。”
領頭漢子眉頭一擰：“奶奶的，你這是找死，給我上。”
半盞茶後。
臉不紅氣不喘的齊兵，狠狠朝一個漢子身上吐了口唾沫：“就這？”
姜桓笑吟吟的看着地上七扭八歪的五個人：“怎麼樣，要不要再比劃比劃？”
地上的五個漢子，嘴裡七長八短的叫喚着，領頭的漢子嘴角，還掛着一絲血跡。
此時他看向姜桓的眼神，像被壯漢堵進死衚衕的小媳婦：“你……你別過來。”
姜桓笑吟吟的蹲在他面前：“大名鼎鼎的馬家五虎，這麼就慫了，你可真讓我失望。”
“好了，既然你們沒有再比劃的意思，咱就說說這事怎麼辦吧？”
領頭的漢子一見姜桓發難，趕緊掙扎着爬起來跪下：“這位公子，我們有眼不識泰山。”
“您大人有大量，饒了我們吧？”
忙着磕頭的他，一點都不會懷疑，若繼續硬剛，那個叫齊兵的漢子，一定會殺了他們。
姜桓擡眼朝地上的燒雞望了望：“這麼就完了？”
領頭的漢子一把抓過地上的燒雞：“我吃，我吃……”
說罷，他玩命抓起燒雞就往嘴裡送，津津有味的樣子，就好像吃到了絕世美味一般。
眨眼的功夫，翻着白眼的漢子，連最後一根骨頭，都喉嚨一滾嚥了下去。
他顧不上噎得慌，朝姜桓擠出一絲笑容：“公子，這下能饒了我們了吧？”
姜桓輕輕的笑了笑：“一個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