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逍遙王府。
城中亮起燈火的時候，姜桓回到了王府。
他坐在坐在書案後，喃喃自語：“綢緞送過去幾天了，也不知道采薇那邊怎麼樣了？”
“這小丫頭，本王開業也來送點禮，真是的。”
他喝了口茶，正準備回去好好睡一覺，書房的門，突然被人推開。
姜桓一愣，他沒想到姜無界會這個時候、一身便衣出現在他面前。
他不是一個人來的，身後還跟着姜遠和姜威。
燈火下，三個人的臉色都不太好看，尤其是胖子，臉黑的像個鍋底。
姜桓趕緊起身，請姜無界坐下：“父皇這麼晚了過來，有何訓教？”
姜無界嘆了口氣：“北境那邊出事了。”
這回輪到姜桓愣住了：“不是剛打了勝仗，出什麼事了？”
姜無界又嘆了口氣：“你也聽說了？”
姜桓肅立：“下午聽成王說起的。”
姜無界狠狠瞪了姜遠一眼：“還有臉四處炫耀？”
胖子的臉更加難看，甚至已經冒出了冷汗。
一邊的姜威，眼中悄悄閃過一絲戲謔，吹啊，怎麼不吹了？
姜桓沒心思看他們表演，趕緊問道：“可是北地吃了敗仗？”
姜無界臉色陰沉：“幾個時辰之前，兵部接到榆陽指揮使隋賀送來的加急戰報。”
“予霍貪功冒進，中了朱冉的埋伏，折損了四萬多人馬，予霍本人也身負重傷。”
“眼下隋賀帶領不到三萬殘軍，苦守榆陽，朱冉攻城甚急，榆陽隨時可能被攻破。”
他疲憊的眼神中，滿是擔憂：“榆陽乃我北部重鎮，若被突破，大宣北境將無險可守。”
姜桓的眉毛也擰了起來：“既如此，趕緊發兵救援，纔是正道。”
姜無界苦澀點頭：“朕已命五軍大都督龐廣，率兵五萬，明日起行。”
“此外，朕欲派一名皇子隨軍出征，以壯軍心，不知你們三個願前往北境迎敵？”
他第三次嘆氣：“桓兒，朕知你不問朝政久矣，然事關大宣危亡，就別意氣用事了。”
姜桓點了點頭，他還沒說話，胖子姜遠依上前一步：“父皇……”
姜無界眼睛一亮：“遠兒願隨軍出征？好，你總算沒辜負朕的一番教誨。”
不想姜遠卻搖了搖頭：“兒臣以爲，隨軍出征，非逍遙王莫屬。”
姜無界的笑容，瞬間就沒了：“怎麼說？”
姜遠侃侃而談：“皇兄素有大宣第一才子的頭銜，非但才名卓著，更兼百步穿楊。”
“況且予霍出征不久，皇兄就曾言道，若北地戰事不幸敗北，他願親率大軍，爲國建功。”
他生怕姜無界不行，趕緊又說道：“這事五弟也清楚，是不是老五？”
打死也不想上前線的姜威，忙不得點頭：“沒錯，父皇，皇兄一片赤誠，還請父皇應允。”
姜無界聲音帶着顫抖：“桓兒，你真是這麼想的？”
姜桓平靜的點了頭：“正是，兒臣雖不在朝堂，卻也是姜家子弟，大宣王爺。”
“居廟堂之高，處江湖之遠，皆爲君分憂，才配得上父皇賜給兒臣的王位。”
想想姜桓太子被廢時的狼狽樣子，姜無界心中一陣翻滾：“桓兒……”
姜桓笑了笑：“父皇不必如此，兒臣這就收拾一番，明日隨軍出征。”
“兒臣在此立誓，不將陶國蠻子趕回大江以北，誓不回京。”
姜無界豪氣頓生：“好，桓兒有次雄心，何愁敵軍不退？”
姜桓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麼：“父皇，兒臣還有個請求？”
一邊的姜威面露不屑：“怎麼，皇兄不是後悔了吧？”
姜無界神情一冷：“閉嘴，再敢多嘴，朕先把你送去北境守城。”
見姜威縮着脖子沒了動靜，姜無界語氣一軟：“桓兒，有什麼請求，儘管說。”
姜桓一笑：“沒啥大事，只是兒臣不在這段時間，請父皇派人，幫着照拂我的幾家店面。”
“別的不用管，只要個別有心人去鬧事就行了。”
姜遠不樂意了：“姜桓，過份了，父皇何等身份，他日理萬機，哪有時間幫你照顧生意？”
“你自己做賤商還不夠，還想拉父皇下水，真是笑話。”
他轉頭朝姜無界一拱手：“父皇……”
不想姜無界卻笑了：“這不算什麼，明日朕就傳詔兵部，保證萬無一失。。”
姜桓朝胖子挑了挑眉：“如此，多謝父皇。”
成王府。
打從逍遙王府出來，姜威一直隱隱擔憂：“三哥，姜桓欺人太甚。”
“若他真在北地建功，看父皇的態度，這太子……”
姜遠早沒有在姜無界面前，那副謹慎樣子：“建功，你真以爲戰場是過家家？”
“真要那麼容易，予霍和隋賀也不至於折損了幾萬兵馬，還危如累卵。”
姜威雙手撐着椅子背：“三哥的意思是？”
姜遠狠狠一笑，同時伸出了兩根胡蘿蔔粗細的手指頭：“兩層意思。”
“姜桓喜歡出風頭，這很好，有他在前面擋着，咱們兄弟就免了上陣的麻煩。”
“第二，姜桓身爲王爺，又自視甚高，豈能服龐廣的軍令，到時必然瞎指揮一通。”
“兩軍陣前刀劍無眼，一個不小心，姜桓就很可能直接死在北地。”
“退一萬步講，就算他活着回來，大軍戰敗，他也罪無可恕。”
他愈發得意：“你我兄弟再稍加活動，到時候不管殺頭，還是流放，咱們纔算徹底安心。”
姜威聞言，頓時喜形於色：“不錯，還是三哥有見地，我就不信這回他還不死？”
二人彈冠相慶的時候，姜桓真在府中安排生意上的事。
看着面前的老餘、蘇承祿和負責造紙的呂先生，姜桓笑了笑：“明日，本王隨軍出征。”
“生意上的事，就交給你們了，好好幹，本王不會虧待你們。”
他轉向老餘：“多派人去采薇那看看，有問題直接解決，別怕花錢。”
老餘肅然：“王爺放心。”
第二天一早，京都大校場。
脫去青衣小帽的姜桓，換上了一身皮甲，雙眼平靜的看着面前的姜無界：“父皇，保重。”
“等兒臣退了北境之敵，再回來向父皇請安。”
領兵的龐廣也沒廢話，手中令旗一卷：“出發。”
京都漸漸遠去，秋風中的姜桓豪氣頓生：“北境，朱冉，本王這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