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找到你很難嗎
解憂公子雖是江湖中人,可能不那麼在意這男女大防,但也不應該全不在乎。這樣親密的姿勢,就算是夫妻之間,也不好當着外人的面來做,可他就這麼毫不顧忌地抱了,還就在自己這個表兄的眼皮子底下。
文嘉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忽然生出了這麼大的膽子,竟然直接衝了出去,對着解憂公子大喊大叫。
墨公子只是淡淡地睨了他一眼,連一個字都沒說,便轉身大步離開。
“放下我家茵茵!”文嘉熱血沸騰,只是身手卻配不上他的這點子血性,被人提溜着後頸拎了回去。
“差不多行了,文大郎君。”衛嵐湊到他耳邊輕聲說道:“上一個跟公子這麼說話的人,屍體都餵了狼了。你要是覺得意猶未盡,那我再把你給送回賭鬥場去,還省得麻煩我們自己動手,如何?”
文嘉的氣勢立即就弱了一截,但依然在據理力爭:“可那是舍妹!她還要嫁人的,家裡已經在給她相看人家了!”
衛嵐低聲笑了起來:“你說的是那個周七?連我家公子一根汗毛都比不上,哪裡配得上洛大娘子?”
“可他願意娶茵茵,給她正室的名份!”文嘉義正辭嚴,感覺自己從來都沒有像此必這般清醒:“你家公子呢?不算瓊華劍孟女俠,江湖上傳聞的紅顏知己有多少個,怕是數都數不清吧?”
孟絡的死是個秘密,衛嵐當然不能聲張,但也必須得替公子說幾句公道話:“其實我家公子向來潔身自好,外面那些傳聞都當不得真.”
“那又如何?”文嘉自小在市井中廝混,聽到衛嵐低聲下氣地解釋,心中某個竅穴忽然就通了氣,瞬間就似明白了點什麼。
他的這位救命恩人是解憂公子的屬下,也是江湖上小有名氣的朝雲劍嵐少俠。而自己又是什麼人呢,平時自詡也是五陵遊俠,實際上就是個年紀不小還一事無成的小混混兒,到底憑着什麼能得到人家另眼相待,甚至還特特地跟自己小心地交代自家公子的私事?
事出反常必爲妖,事情的關鍵,當然就着落在自己那位花容月貌的小表妹身上了。
這麼一想,他先前的各種侷促拘束立時就消散了大半,一門心思地爲自家表妹籌謀了起來。
話說方纔解憂公子抱起小表妹時,她似乎並沒有什麼拒絕的意思,再回想之前在那賭鬥場中,二人也捱得太近了些,偶爾對視一眼,其中也似蘊了說不清道不明的情誼。總之茵茵對人家可比對自己這個表哥要親暱得多,保不齊就是郎有情妾有意。
既然如此,那自己這個大舅哥,當然也得發揮應有的作用,爲小表妹爭取一番。哎,他可完全沒有賣妹求榮的意思,只是一想到名聞遐爾的解憂公子可能成爲自己的妹夫,他就覺得血脈賁張,面紅心熱,滿身上下都是幹勁兒。
“你們可知道,我文家素有祖訓,家中女郎絕不與人爲妾?”他的背脊挺得筆直,眸色清正,跟死裡逃生後抱着衛嵐大腿哭得涕淚交流的熊樣兒,簡直判若兩人:“我大父可是說過了,茵茵亦要守此規矩!”
也是巧了,墨公子抱着洛千淮遠去,衛鷹等其他親衛都追了上去,就剩下衛嵐落在後面跟文嘉磨牙。
若是換了衛鷹,少不得會跟他針鋒相對地計較一番,實在說得冒火說不定還會動手將他拾掇一番,可現在文嘉面前的,偏偏就是衛嵐。
他的命是洛千淮從必死之境搶回來的,在知道墨公子對洛大娘子的那份兒不同之後,比任何人都樂見到她成爲自己的主母。
有條件的情況下必須盡力撮合,沒有條件創造條件也想將她扶上去。 所以洛大娘子這個持同樣態度的堂舅兄,此刻看起來就份外順眼。
如墨的長髮自肩前垂下,滑入了洛千淮的頸間,鼻息間滿是清冷幽雅的冷梅香。
自下向上看去,交領中露出的肌膚白晳如玉,下頦處隱約可見颳得乾乾淨淨的淡青色胡茬影,高的鼻樑挺直若懸膽,低垂的鳳眼之中倒映着她的臉。
彷彿身在夢境,完全都不真實。
洛千淮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幾無意識地向上伸出了雙手。而抱着她的人竟然在微怔之後,緩緩地彎下了向來挺得筆直的頸,容她將手環了過去,圈得緊緊的。
“公子,你怎麼會找到這裡的?”她暈暈糊糊地問道。
“.西京就這麼大地方,找到你很難嗎?”墨公子聲音輕柔無比。
洛千淮沒有多想,在她心中,墨公子手下的勢力確實不俗,想來找到自己確實沒什麼難度,衛鷹的腳下卻忽然趔趄了一下。
將西京的人手與所有暗線都調了出來,幾乎把整個西京都篩了一遍,好幾個做地下暗門子生意的都被端了鍋,這還叫不難?
衛鷹這點子動靜自然瞞不過墨公子,他腳下不停,只微微側目使了個眼色,衛鷹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轉頭讓人將命令傳了出去,心中暗自爲醉金窟遭此飛來橫禍而嘆息不已。
不一時走到長街盡頭,早有人備好了馬車,墨公子抱着洛千淮登車落座,自己也不下去,直接命人起行。
“公子,請放下屬下吧。”洛千淮身上痠軟無力,並不能掙開他的轄制,不由小聲地求懇道。
墨公子並不應聲,箍着她的力道卻似比方纔更強了些,勒得她有些喘不過氣來。
“公子?”她有些疑惑,但又無法問出口,只能另尋了藉口:“我們這般於禮不合,莫要損了公子的清譽。”
“清譽什麼的,我從未在意。”墨公子目中透出了揶揄之色:“倒是本公子今夜攪了你與那陶七公子的好事,茵茵可會怪我?”
“我本就不想與陶七公子同遊燈市。”洛千淮說出了自己的真實想法:“但是大父大母,阿舅舅母都希望我能在燈會上玩得開心,若是同意讓他陪同就能令他們放心的話,我又何樂而不爲?”
不知爲什麼,她這番話一說出來,車廂內先前還算融洽的氣氛,忽然就變得冷肅沉悶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