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等,你不可進去!”孟劇帶來的一名男子發聲呵斥,卻被衛嵐攔下了。
“崔傑,你今日好生奇怪,先是想方設法攔着我們幾個,現在又管上了洛大娘子。”他眯縫起雙眼,有意無意地瞟過櫟樹林:
“莫非這墓室之中,還有什麼見不得人的秘密不成?”
“你說什麼呢!”崔傑臉色一變,急吼吼地說道:“這裡是孟夫人墓,自然不能隨隨便便放人入內,我又不認得這位小娘子,攔着她有什麼問題?”
“崔兄也是護墓心切,衛少俠不必動怒。”孟劇的另一位隨從見起了齟齬,連忙開口轉圜道:“這位洛大娘子我見過,乃是解憂公子的下屬——對了,聽說昨夜還治好了章劍宗的內傷,並不須如此提防。”
“她是醫者?”崔傑不自覺地皺起了眉頭:“那就更不是,我的意思是,怎麼可能,從沒聽說有哪個醫者可治內傷的,你莫非是開玩笑?”
“這就是洛大娘子的能耐了。崔兄昨夜外出回來的晚,章劍宗痊癒之事屬實,很多人都看見了.”
洛千淮一邊聽着他們七嘴八舌地議論,一邊徑直進了墓室。孟劇對亡妻確實用心無比,地下的墓室系仿照三進住宅的規制建造。
第一進安放着一匹高大的石馬,兩側牆上掛着刀槍劍戟等十八般兵器,中間則是一副女子的畫像。
畫中女子鮮衣怒馬,眸色明亮,彎弓引箭,意氣風發,不問也知道必是孟劇的亡妻了。
洛千淮注意到,墓室的地面上散落着零星的陪葬品,有珠寶有首飾,心中就浮起了一層不安來。
她怎麼忘記了,這次系統的獎勵裡,就有一根珍珠簪子,該不會這麼巧,正是人家孟夫人的陪葬品吧?
系統應該不會直接當着人家孟劇的面,做這麼無恥的事吧?如果它真這麼做了,莫說是她,連帶着墨公子也同樣臉上無光。
“系統,你跟我透個底,那個簪子到底是什麼來路?我跟你說啊,盜墓可是犯法的,觸碰了我的底線知道嗎?你要是真做了這種事,咱們肯定斷交沒商量!”
系統一如既往地不答理她,腳下飛快地衝進了第二進墓室。這裡堆放着幾個大石箱,裡面都是陪葬品。金銀寶器,綾羅綢緞,還有精巧的小玩意兒,但此刻卻已散落得到處都是,幾無地方可下腳。
“洛大娘子?”衛蒼自一間耳房中走出來,見到她明顯愣了一下:“你怎麼過來了?”
系統能理他就怪了。她一臉淡漠地舉步前行,衛蒼趕緊跟上去,想要跟她說點什麼,卻又謹慎地住了嘴。
繞到最後一進,終於見着了人。這間墓室的面積最大,中間安放着兩具石棺,其中一具的棺蓋已經閉合,另一具則是空的,顯然是爲孟劇本人而備。
孟劇就站在妻子的石棺之前,以手撫棺,滿臉唏噓,口中喃喃地表達着歉意,併發誓必會查清此事,讓那些擾了她清靜的宵小之輩付出代價。
墨公子站在孟劇的身側,面上沉靜如水,見到洛千淮進來,只是稍稍一怔便神色如常,並沒有開口問詢。
這兩個人看起來都是好好的,說明某些人還沒有得逞。洛千淮剛放下心,就見到孟絡自左邊的耳室裡走了出來,左手拿着一個青瓷扁壺,右手則拎着一串竹筒。
這種扁壺洛千淮見過,是時下之人出遊時常用的取水工具,有點像後世的軍用水壺,能裝耐用,還更加精美。 洛千淮注意到,她貌似不經意地看了站在另一側的陸非一眼,方纔若無其事地來到衆人面前,將手中的竹筒分給了墨公子與衛蒼、陸非等人。
“阿杜,各位大俠。諸位爲了我師父的事奔波了半日,想來也乾渴得緊了,不如喝點水稍事休息,再作商議。”
墨公子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伸手接過了,又道了聲謝。衛蒼見狀也接了過去,打開塞子向內看了一眼,面上同樣不動聲色。
這竹筒並沒有洛千淮的份兒。
“抱歉了洛大娘子。”孟絡似笑非笑地解釋道:“事發倉促,出發時準備不足,更沒有料到洛大娘子會不請自來,所以還請見諒。”
說完這話,她也不看洛千淮的反應,直接走到孟劇身前,將那隻青瓷扁壺遞了過去:
“阿翁。這盜墓之人固然該千刀萬剮死不足惜,但您也切勿爲此氣惱傷身。這壺中是我清早煮的茶,存到現在尚有餘溫,您隨意用幾口,消消氣吧。”
孟劇嘆了口氣,轉身接過了扁壺,卻並沒有立即送入口。
洛千淮在一旁聽得清楚,孟絡與陸非的心跳,在這一瞬間都明顯加快了,顯然是極爲在意。
所以她擔心了大半天的陰謀,其實就是這般俗套。也不知道對方下的是哪一種毒,真想好好見識一番。
她正這般想着,卻發現自己的身體忽然動了,瞬間就閃現在孟絡的身旁,從她的髮髻上拔下了一根簪子。
黑色的木質簪體,上面鑲着一顆拇指大的明珠。
要是到了現在,洛千淮還猜不到這就是系統獎勵的那件烏木珍珠簪,那就未免對不起她的智商了。
孟絡本就高度緊張,加上簪子拔出拽着髮絲的疼痛,令她的反應極爲強烈:
“你找死!”她一把拔出了寶劍,向着洛千淮當胸刺去。系統面不改色,連個閃避的動作都懶得做。
“鏘”的一聲大響,那劍就被人攔住了。攔劍的人是衛蒼。因着洛千淮的提醒,他本就高度關注孟絡的動作,此刻出劍格擋,正是恰到好處。
“孟女俠莫要衝動,傷了和氣就不好了。”
孟絡眼見那簪子落在洛千淮手中,且對還在用手輕輕摩挲,生恐她發現其中的秘密,心下不由得更爲急切:“衛大俠,你一定要護着這個小賊?”
衛蒼不以爲然:“孟女俠請慎言。洛大娘子斷不會做無理之事,若是做了,必有緣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