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飄到空中之時,洛千淮才反應過來,系統所說的未領的獎勵,應該就是前次任務所得的純金銘牌,以及那個第一次見到的實話實說了。
只是不知道,這次是要兩個一起領,還是隻領一部分。
她看着自己的身體高高躍起,輕盈地掠過了二十餘米距離,直直地向着正中間的虞恆衝了過去。
這一變化實在出人意外,關問天等人皆是目瞪口呆立在一旁,只有古儀龍第一時間擋在了虞恆身前,長劍愴然出鞘,光亮耀目,毫不留情地向着洛千淮刺了過去。
見此情景,墨公子再也顧不得多想,抽劍而起,腳尖如掠水般點着下方俠士們的頭頂,直撲向擂臺之上,但卻已經來不及了。
劍宗全力一擊,迅如暴雷,可直斬山石,無人能當。
已有受過洛千淮恩惠的江湖人士,面現不忍,移目不看。
然而劍鋒入肉的聲音並沒傳來,反倒是聽到了清亮至極的“鏘啷”大響。
“天!我是不是眼花了,方纔飛出去的,莫非就是古劍宗的不度劍?”有人拼命地揉着眼睛,不敢置信地道。
“瘋了!莫夫人一個照面之下,就拍飛了名震天下的不度劍,現在還貌似制住了古劍宗,天!這是從他懷裡取出了什麼?”
“啊啊啊,你們都聽說過第五劍宗的傳聞吧,相傳那位一招迫得章劍宗毀掉滄海劍的,便是一個年輕女子.”
“怪不得莫夫人相貌如此,莫公子卻仍然禮敬有加.”
“等一等,我等方纔不是默許了古劍宗爲武林盟主,眼下他老人家受制於人,我們難道面上有光?”
“不錯不錯,不若便由登州徐大俠你即刻上臺,擒下莫夫人,爲古劍宗出這一口惡氣?”
“連無象劍宗都不是她一合之敵,只怕便是今日所有人一齊上臺,也奈何不了人家!”
“只望那莫夫人能心存忠義,跟古劍宗切磋也就罷了,切莫傷了太子殿下!”
古儀龍覺得方纔發生的一切,就似一個無法醒來的夢。
毫不保留的全力一擊,本來該將讓來人血濺五步,可事實上卻被那女子輕輕地避了過去,隨手一掌拍在劍身,便有難以想象的巨力潮涌而來,逼得他撤手棄劍,連退數步。
比這更離奇的是,對方的勁力十分古怪,竟然直接透體而入,只是轉瞬的功夫,便讓他從頭到腳動彈不得,內息更是由運轉不休的江河之水,變成了又冷又硬的萬年玄冰,怎麼努力,也調不出一絲一毫。
他連閉闔雙眼的力氣都沒有,只能眼睜眼地看着這個黃臉冷麪的女子,將手大模大樣地伸進了他的懷中,掏出了一塊金燦燦的橢圓形牌子。
暮春的太陽曬在身上溫熱舒適,古儀龍的心底卻滲出了絲絲寒意。
有多少年,他沒有過現在這種感覺了呢?他想不起來,但對方那高深莫測的身手,準確無誤取走那塊銘牌的行爲,看似天馬行空,卻又有跡可尋,都在昭示着今日的行動的失敗。
他無奈地在心底長嘆了一口氣。
洛千淮高高揚起右臂,向臺下衆人展示着手中黃金鑄就,中間以墨玉嵌了一頭蒼鷹的銘牌。
修煉內功者,眼神就沒有差的,衆人在最初的驚歎之後,再次鼓譟起來:
“我見過這牌子,那不是匈奴王帳金衛的身份銘牌嗎?”
“以前殺韃子的時候我也得到過類似的,只是材質不一樣,都是銅的,內中刻的是狗!”
“聽說是根據身份不同,牌子也有差異,再往上還有鐵鑄刻狼的,這種純金的卻是連聽說都沒聽說!”
“那是你們孤陋寡聞!這金色的牌子只有一塊,就在統領汗帳金衛的左賢王手裡!”
“那位左賢王向來戴着面具,從不以真面目示人,行蹤也是飄忽不定,比之新即位的烏禪幕單于,還要更神秘幾分!”
“.話說,這塊銘牌若是那左賢王的,又怎麼會在古劍宗手裡,難不成是他老人家自左賢王手裡奪來的?”
“.有沒有另外一種可能,那位左賢王之所以如此神秘莫測,就是因爲他還有另外一重身份,便是無象劍宗本人?”
臺下羣雄眼神閃爍議論紛紛,臺上墨公子卻已是飄然而至,橫劍架到了古儀龍的頸上。
洛千淮這會兒已經聽到了系統單調的電子音:“獎勵領取成功,解除強制執行狀態。使用捷徑系統,直達人生巔峰,感謝您對捷徑系統1.4版的信任與支持!”
意識跌回身體,洛千淮已經想好了下一步要做什麼。
不知道系統先前發出的能量,還能讓古儀龍再受制多久,她必須得利用那塊銘牌爭取來的時機,把一切事情搞清楚。
她之前在臺下時,就覺得那自稱虞恆之人雖然氣度不凡,但不知道哪裡有些違和的味道,似乎他身上那股子矜貴之氣,並非與生俱來,而是經過後天打磨,且比之墨公子還猶有不足。
這種感覺,在靈魂狀態的視角之下,就變得更加清晰。一個出生就倍受寵愛,當了三十年太子的人,就算後來蒙難流亡,但身上的養尊處優之氣,也早就融入了骨子裡,不應該像眼前人一樣,外形與舉止再相像,也仍然帶着一種速成者的怪味兒,就像前世流水線上的產品,缺了手工琢磨與歲月沉澱的特殊氣質。
洛千淮至少有八成的把握,可以判定此人是假冒的。但墨公子是關心則亂,臺下衆人更是已經照單全收,要想揭穿對方的僞裝,就只有一個辦法。
“對此人使用實話實說。”洛千淮指點着負手而立,目光略微閃爍,似在強壓着緊張之感的中年男子,在腦中說道。
“滴!使用成功。請宿主開始問話,在十分鐘之內,對方會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洛千淮走到那名男子身前,站定,直視着對方的眼,淡然一笑,輕啓朱脣:
“說吧,你到底是什麼人?那位古大劍宗,又是個什麼身份?”
她的聲音雖然不高,但下方羣俠們都有內力在身,自然也都聽了個清清楚楚。
雖然不知道這位溫夫人,爲何會特意有此一問,但想到她是天下第五劍宗,還是身手最強的那一位,那麼哪怕是再令人不解的言行,也都變得讓人願意容忍,又或者說,不得不忍。
正如此刻握着拳頭站在旁邊的關問天等人,一個個憋得面紅耳赤,但卻都不敢主動上前,對着這位差點打亂了他們計劃的溫夫人出手,只能在腦中瘋狂轉着各種念頭,想着下一步該如何開口勸解,好將此事順利地圓過去。
在他們想來,眼前這位是溫夫人也好,是第五劍宗也罷,並不會影響主子的大計。
就算她能一招逼退古劍宗又如何?事情已經發展到這個地步,天下羣雄已經同意樹起反旗,那麼他們的任務就已經基本完成,誰還在意那個武林盟主,到底是古儀龍還是溫夫人,又或者是溫公子自己呢?
那些滿腔熱血的江湖人最是容易擺佈,只是把家國大義搬出來,他們就迫不及待地上了套,哪怕那個什麼溫公子極力反對,也不可能把他們拉回頭。
至於那個冒牌貨,他們倒並不擔心。此人早就經過了一系列的訓練,斷不可能因着對方隨口一問,就把自己跟古儀龍的根底倒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