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他馬上打消了這個念頭。
聽一個老前輩說,千萬不要讓女人學做菜。
哪怕她看上去真的很想學很想學。
無論她平時有多聰明,多能幹,在這件事兒上一定會變得很笨。
她會做出一堆黑暗料理,然後用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看着你,讓你爲了不打擊她的自信心,主動把飯菜都吃下去。
然後去衛生間里拉肚子。
直到你忍無可忍,終於主動從她手裡接過做飯的大權。
她還一副可憐兮兮,委屈巴巴的樣子,好像受了多大委屈。
這樣,你不僅要自願做飯,還要簽下各種不平等條約,用來彌補她“受傷的心靈”。
何遠當時很好奇,問了一句:“怎麼會這樣呢?做飯不是很簡單嗎?”
老前輩抽了支菸,長長的吐了口氣,聲音低沉:“有一次我不小心聽到她媽的電話,她媽是這麼教她的。”
何遠看着老前輩瘦了一圈的身子,一臉若有所思。
想來那位前輩的岳父,也一定“很喜歡”做飯吧。
確認田蕊那邊沒問題,何遠又回到廚房開始忙活了。
今天人比較多,所以何遠準備做燒菜。
菜單一早就已經發過去,鵬鵬表示沒問題。
別看燒菜幾乎都是大菜,其實做起來很方便。
何遠準備了兩個燒菜,一個是土豆燒排骨,一個是筍子燒牛肉。
兩者的做法相差無幾,甚至連流程都差不多。
先將肉類洗乾淨,泡好,要泡二十來分鐘,浸出血絲。
然後準備熱鍋,倒入料酒,將泡好的肉類放進去,開始翻炒。
肉要炒到半成熟,把裡面的水分都炒出來,再把肉撈起來,放進大碗裡,瀝乾。
把鍋刷一下,熱鍋,倒油,準備炒料。
將油熱起來之後,將花椒,八角,陳皮,姜蒜這些小料都倒進去,加入豆瓣醬,開始翻炒。
炒出香味之後,鍋裡已經是紅彤彤一片,出紅油了。
再把之前的肉倒進去,混着炒料一起翻炒,前後也就幾分鐘的樣子。
等炒的差不多了,能聞到肉香了,再把配料(土豆,筍子)倒進去,加水,淹過主菜,然後蓋上蓋子,就可以去忙其他事兒了。
主要是燒的過程比較久,起碼要燒二十來分鐘,到半個來小時。
何遠以前在出租屋的時候,用小米電飯煲的快煮模式,就做過這兩道菜。
其實這兩道菜還有其他做法。
比如肉要先煮一次,煮出血絲之後,再和炒料一起翻炒。
過程雖然小有變動,但大體思路是那樣,只是肉的口感會有一些細微差別。
比如用料酒翻炒過的肉,肉質會更幹一點,香料也會更加入味一點;而煮過的肉,口感上則是要更鬆軟一點。
何遠以前受條件所限,只有一口電飯煲。
每次爲了等熱油,熱鍋,都要等上十幾二十分鐘。
所以經常一個菜做下來,要花上將近兩個來小時。
其中炒料的時間只有十幾分鍾,剩下的時間都是在等待中度過。
現在不用這麼麻煩了。
將菜處理好,等鍋一熱,何遠就開始炒料了。
前前後後忙碌小半個小時,最後將水一加,蓋子一蓋,何遠就開始做其他事情了。
燒菜做好了,足夠中午和晚上吃上兩頓。
不過何遠還不滿意。
他還要煮個香腸臘肉,再做一個湯。
畢竟是自己的第二個單子,對方還是鵬鵬的同事。哪怕爲了給鵬鵬長臉,何遠也要拿點本事出來。
將自家的香腸臘肉取了下來,洗乾淨,和切成塊的白蘿蔔一起放進鍋裡煮。
看着鍋裡翻滾的香腸臘肉,何遠有些心疼。
去年的存貨,不多了。
本來算時間,最近又要開始薰了。
不過因爲鬧豬瘟,外面有些風聲鶴唳。
聽說隔壁縣城,都已經殺了幾十萬頭豬了,據說是發現豬瘟的地方,附近的豬都得殺掉。
也不知道政府給不給補貼。
要是光殺不補的話,那些養殖戶都得賠死。
幾十萬頭豬啊,那得是多少錢。
所以,直接後果就是,現在的香腸臘肉,吃一點,少一點。
外面能買到的臘肉也不放心,誰知道有沒有用病死豬肉。
剛處理了這麼多頭豬,要說沒人在裡面撈點東西,鬼都不相信。
連死老鼠當羊肉都做的出來的人,還有什麼做不出來。
再說,外面弄的也沒家裡弄的好吃,何遠可吃不慣那股味兒。
飯做的差不多了。
何遠去隔壁家,買了兩碗豆花。
農村裡自家磨的豆花,看起來不怎麼精緻,甚至有些粗糙,但口感絕對不差。
何遠在外面也點過不少豆花,怎麼說呢。
表面看起來很細膩,甚至可以說的上是精緻,但吃起來嘛……
沒有豆子的味道。
豬肉也沒有豬肉味,牛肉也沒有牛肉味。
和調料一混,基本上相當於在吃蘸料了。
剛把東西弄好,巷子外傳來汽車的聲音。
“應該是他們到了。”何遠擦擦手,從廚房裡出來。
迎面就見到三輛車從外面開進來,在院子裡依次停下。
“喲,今兒起的挺早啊,這麼早就在外面等着了。”餘鵬程收起鑰匙,從車上跳下來。
“你等跟你似的,週末就躺在牀上睡懶覺。”何遠笑道。
“我又不跟你似的,我週末可從來不睡懶覺。”餘鵬程“切”了一聲。
他這話倒不是假話。
以前合租那會兒,每到週末,他一大早就起來了。
洗衣,拖地,擦拭傢俱,把整個屋子都整理的乾乾淨淨。
等他收拾的差不多了,再一腳把何遠踹起來,一起下樓買菜。
“喲,鵬鵬,來啦。”田蕊從何遠身後跳了出來,向他揮揮手。
“小胖?”餘鵬程一臉驚訝。
他看了看田蕊,又看了看何遠,有些轉不過彎來:“你們……”
“行了行了,你同事下來了,招呼一下吧。”何遠岔開話題。
說話的時候,餘鵬程的幾個同事也下來了。
一個個不是裡面條紋襯衫,外面皮夾克。
就是衛衣棉襖,再把那厚厚的帽子給戴起來。
看起來就很技術。
“來,我給你介紹介紹,這是我公司的老闆,這是我們公司的……”餘鵬程被何遠一打岔,也把這事兒放一邊了。
拉過同事,餘鵬程給何遠簡單介紹了一下,何遠上前問好。
爲首那個老闆戴着眼鏡,看起來斯斯文文的,跟何遠很客氣。
何遠簡單客套了一下,然後道:“屋子已經整理出來了,隨時可以入住。你們是先吃飯,還是先去放行李?”
“先放行李吧。”老闆道。
“行。”何遠直接帶着他們上樓,順便把鑰匙給他們。
原本何遠是想要用密碼鎖的。
但是中式的木門上面,加一個西式的密碼鎖,看起來總感覺怪怪的。
說到底,一切的煩惱,都是因爲錢不夠。
窮人才會做選擇,富人選擇都要。
“我給你們留了三個房間,剛好是這樓上的三間。”何遠將鑰匙插進去,推開門,指着屋子對那老闆說道。
老宅子的佈局非常規整,五個套間大小都差不多。
何遠在做民宿的時候,本來想把其中兩個套間再劃一下,多分幾個房間出來。
但一直因爲這樣那樣的事,沒來得及弄。
“好的,我先看看。”老闆擡了擡眼鏡,第一個進屋。
其他人在外面轉了一圈之後,也都各自去各自的房間,開始放東西了。
餘鵬程沒進去。
他家就在山腳下,從這裡開車過去,也就十幾二十分鐘。
何遠在外面點了支菸,透過大門,看着幾個人在裡面檢查房間。
“你看一下房間夠不夠,要是不夠的話,樓下還有一間空着的,我去收拾收拾。”何遠吐了一口煙氣,道。
“沒事兒,這麼大屋子呢,都是大老爺們兒,怎麼睡都夠了。”餘鵬程道。
他們算上餘鵬程,一共八個人。
其中,餘鵬程要回家去住,那就只剩下七個人。
七個人睡三個套房,其中兩個女生一間,剩下五個男生分兩間,怎麼算都夠了。
但話不是這麼說的,萬一領導想要自己單獨來一間呢?
“你看着臉色不太好,怎麼了?”何遠道。
餘鵬程面色蠟黃蠟黃的,掛着兩個黑眼圈,臉色看起來很是疲憊。
這要是出現在何遠身上,那沒什麼問題,他天天熬夜,身邊的人早就習慣了。
但餘鵬程不一樣。
他可是非常注意養生的。
大學那會兒他就很少熬夜,基本晚上十二點鐘就入睡了。
出來工作之後,他也很自律,每天按時睡覺,按時起牀。
不僅如此,他還時常督促何遠,何遠要是熬個夜,第二天他能說上兩小時。
搞的何遠經常吐槽,說餘鵬程長的五大三粗的,怎麼跟個老媽子一樣。
要不是他實在長得太粗獷,何遠都要以爲他是個女人了。
“沒,沒什麼。”餘鵬程搖搖頭,看起來有些萎靡不振。
“說吧,就你那熊樣,什麼事兒都擺在臉上了。”何遠道。
餘鵬程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看了屋子裡的同事一眼,見大家都在放東西,沒人注意到他,這才壓低聲道:“我可能要被派到上海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