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逸走過來,跪下雙手舉着那面小旗,送到楊頡的面前:“弟子胡逸,謝謝信使的救命之恩,敢問信使是太清門那代弟子?”
“怎麼,你不是太清門弟子?你怎麼會破鬼式刀法?”楊頡驚奇的問。
“弟子是關中胡家刀傳人,弟子的師傅關中大俠和貴門掌門老爺子是好友,所以我也----”胡逸不說了,楊頡明白是胡逸或是他師傅偷學了幾招。笑着說:“這本是當年戚繼光將軍傳下來戚家刀法,和它相配套的還有一路槍法,當年戚將軍就是靠它打敗倭寇的。這一路刀法是從千百次的實戰中簡練出來的,對付日本武士的刀法是百試不爽的。”
李學容這才明白鬍逸所用刀法原來是專破鬼子刀法的,經過上千次的實戰檢測的刀法,當然不是柳生這樣的武者所能對抗的了。
楊頡一邊說,一邊拉起胡逸:“你是胡雪松胡世伯的弟子,兄弟就是楊時傑啊。”楊頡不能不蒙一下,因爲胡雪松可是家志中經常提到的人物。
果然,胡逸聽說楊頡就是楊時傑時,雙手親切地扶着楊頡的胳膊,仔細端詳一陣,笑道:“兄弟,早就聽說你從軍了,給一個大人物做侍衛,沒想到今天在這裡遇到你。”
“大哥,我是給毛主席做侍衛,現在奉主席命令,在蔚縣組織抗日。不如大哥和我一起打鬼子,怎麼樣?”楊頡友好地說。
“好。我就跟着你一起打鬼子。”說完,轉身向着賀京湘說,“賀先生,恕胡某不能在跟隨左右了,胡某一直希望跟先生打鬼子,光復我東北大好河山,可是先生這幾年東奔西走,卻沒殺一個鬼子,到是禍害了不少殺鬼子的中國人。胡某早就有心離開先生,只是不知哪裡有抗日的隊伍,現在我兄弟可是真的抗日英雄,我要跟他走了,望先生多加保重。”
說完,不管賀京湘的反應,徑直走到南爲仁身邊,挺身戰好。
賀京湘張了張嘴,沒說出什麼。
楊頡剛想勸李學容投降,只見李學容幾步走到自己跟前,敬了一個極爲標準的軍禮:“國軍第十七軍七十四師三十團九營四連連長李學容,願率部投靠貴軍,一起抗日,請隊長接受。”
李學容後來才發現自己這話說的多麼可笑,因爲他的部下已經先他一步歸降游擊隊了。現在他是一個標準的光桿司令了。
楊頡笑道:“好啊,我代表蔚縣抗日遊擊隊表示歡迎。李連長弟兄可是龍虎搭配,以後在抗日戰場上肯定是龍飛虎躍,殺敵千里的人物啊,窩在這裡實在可惜了。這幾位弟兄是不是也願意跟隨李連長一起抗日呢?”說着一指李學容身後的幾人,“我游擊隊絕不強求,願意的現在就跟李連長一起走,不願意的我們負責護送下山,下山後不要禍害百姓就行了。”李學容也看着幾人,並沒有開口動員,但身後幾人除了賀京湘自己帶來的親信以外,幾乎同時向前一步,大聲說:“我們願意追隨隊長抗日!”
“好。請兄弟們一起來參觀一下我們的戰績。”楊頡說着向後一指,作了個請的姿勢,同時命令,“南爲仁!”
“到!”南爲仁向前一步,大聲應道。
“好好護送賀先生上路!”
“是!”南爲仁回答道,同時看了一眼楊頡將要離去的背影,卻發現李影向自己詭秘的一笑,知道李影也明白楊頡的命令,作出個事不關我無可奈何地動作。
楊頡帶領衆人出了大廳,太陽已經漸漸爬上東邊的山頭,晨曦透過林間隙縫撒下來,在石質的地面上點出粼粼金光。楊頡帶人爬上老爺山主峰,只見整個老爺山都沸騰了,聽說要幫八路軍游擊隊運送物資,十幾裡甚至幾十裡村子的百姓們都來了,漫山遍野都是人,老人們幫着看守,孩子們忙着傳遞消息,青壯的婦女們和男人們一樣肩抗車拉,孩子竄來蹦去的尖叫聲,大人們的嬉笑招呼聲,牛驢馬的歡叫聲,和着晨風混成一支歡樂的曲子,將整個大山掘醒了。
李學容從來沒見過這麼多百姓熱情主動地幫軍隊幹活,被眼前的景象深深地震撼了。楊頡看李學容有些發呆的樣子,說道:“這就是我們的力量,中華民族生生不息,豈是他小日本可以肆虐的。只是我們的蔣委員長不願意讓這些民衆參加抗日,一潰千里,助長了小鬼子的氣焰。”
“我們到這邊看一看。”說着領着衆人來到山峰的另一面,向下望去,只見這面山谷中到處都是打掃戰場的戰士,有穿鬼子服裝的,有穿國軍服裝的,有穿百姓服裝的,地上橫七豎八的亂躺着許多鬼子。
“隊長,老周他們來了。”鄭軍國前來報告說。
“他們來的正好,我們一起聽聽他們昨晚是如何打鬼子的。”楊頡招呼衆人坐下,等周世才賈錚昊兩人,其實昨晚南爲仁已經向楊頡簡單地彙報過整個戰鬥的過程。
原來南爲仁帶人支援周世才時,周世才已經控制了整個老爺山的布控火力制高點,正和王學華兩人說話。這個王學華本是**員,在第五次反圍剿戰鬥中與隊伍失散,後來因爲和徐廷瑤有親戚關係,就做了十七軍的大管家-後勤部總長。十七軍撤退,他隨這批物資留在了這裡。聽周世才介紹了游擊隊的情況後,王學華有了加入游擊隊的想法,正準備與周世纔講,南爲仁進來了。
“老周,緊急命令,山下有一個大隊的鬼子,隊長命令集中所有火力殲滅這批鬼子。”南爲仁一見周世才就急着說。
“什麼?鬼子也攙和進來了?”賈錚昊也湊過來,“你怎麼回來了?隊長呢?”
“隊長怕你和老周沒打過仗,不放心,叫我過來看看,隊長跟着鬼子特務過去了。”南爲仁這才發現王學華,“這位是-----”
“王學華。也是我們自己的同志,是這裡的總管。”周世才笑着介紹,“這就是你說的南八爺。”
南爲仁第一次聽說自己有個南八爺的外號,不僅一愣。周世才見南爲仁發愣,接着說:“吆,八爺自己還不知道自己的名頭呢,剛纔我們摸上來,這裡的弟兄一聽是游擊隊,就問我們是不是南八爺的隊伍,還說‘可把你們盼來了’,這不,就憑你南八爺的名頭,咱們愣是沒費一槍一彈,就解決了。只要一說是南八爺的隊伍,有香蔥大餅吃,簡直是聞香而降啊。”
王學華笑道:“這裡已經有兩三個月沒吃上一頓飽飯了,弟兄們都傳着你南八爺厲害,不僅打鬼子有一套,而且收拾地主們更有一套,讓他們心甘情願地拿出東西犒勞隊伍,都傳着游擊隊的日子挺滋潤的,有不少人早就想着投靠游擊隊了。”
南爲仁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也沒什麼,就是在一定程度上保護地主的既得利益,除了每月收取的抗日經費外,任何隊伍和個人不得以任何理由向地主們索要一點東西財物,戰士們到地主家用飯都是有規定的,如果超出標準,不僅戰士們受重罰,而且地主也要受腐蝕隊伍,破壞抗戰的處罰,戰士們在地主家用飯也要給錢的,地主哪見過這樣的隊伍,他能不擁護咱嗎?”
“沒有破壞規矩的?你收的可都是些土匪武裝啊。”賈錚昊不由得好奇。
“沒有。我也想抓一個殺雞駭侯,可就怪了,這幫傢伙一個一個乖着呢。”南爲仁也曾經對手下的戰士進行過突擊檢查,不料這幫土匪出身的戰士很懂規矩,對南爲仁的紀律執行極爲徹底,就連一些狂傲不羈的土匪頭子也很自覺的戒掉許多壞毛病。這主要是南爲仁對隊抓得緊,不打仗就是訓練,不給這些人一點空閒時間,而且以身作則實行官兵平等,使這些人漸漸忘掉了原來的身份,完全以一個游擊隊員的身份要求自己。
這時,一個人進來,向周世才和賈錚昊敬禮:“報告隊長,偵察連在老爺山主峰後發現大量鬼子,請求指示。”
周世纔回禮說:“知道了,命令偵察連繼續監視。通訊員,命令一營向鬼子靠攏,二營從南面壓過去。南隊長的部隊從東北圍上去。”
通訊員傳命令去了。
周世纔對賈錚昊說:“可惜咱們的步兵炮沒帶來,要不然有小鬼子受的。”
“炮?”王學華一聽要用炮,忙說:“我有,而且還有人,不過還要你們破費一些香蔥大餅了。”說着大笑。
南爲仁一聽有炮,激動的不得了,現代軍人的火力至上的觀念使他時時刻刻注意蒐集火力強勁的武器。
“除了炮,還有什麼火力強大的武器?”南爲仁禁不住問了一句。他沒想到這一句引出了這些人做夢也沒想到的東西。
“這裡屯有整整一個德械師的裝備,你要什麼都有。不過沒人用。”王學華這句話周世才和賈錚昊聽來還不怎麼樣,但南爲仁可是知道德械師的裝備意味着什麼,大驚道:“德械師?不可能的,徐廷瑤的十七軍雖然也是中央軍,輕重武器比較齊全,但是他還輪不上裝備德械。”
“這個可是個秘密,徐廷瑤朝裡有人,據說他將一樽從皇宮裡弄出來的玉淨瓶送給了某人,又上下打點一番,結果就有了這批裝備運來,只是剛到北平十七軍就潰退了,這批裝備也不得不隱藏在老爺山。”
“走,一起看看你的藏貨。”南爲仁禁不住手癢了,要知道一直到二戰結束後,世界上還有不少國家用着二戰時德國製造的槍械,有不少國家仍用德毛瑟M1924步槍作爲狙擊步槍的首選。
幾個人很快來到藏匿物資的山洞,已經有游擊隊員接受這裡了,原來的國軍士兵還在吃飯,正於游擊隊員們有說有笑的閒聊,見幾人進來,忙將嘴裡的大餅吞嚥下去,有些噎得慌,不得不再找水喝,一個隊員將水遞給他,向周世纔等人敬禮。
“胡開,瞧你這份德行,幾輩子沒吃飯啊?快把門打開,這幾位首長要看看有沒有用來打鬼子的好東西。”王學華笑罵着說。
“報告首長,這大餅太好吃了。”說着向幾人敬禮,從身上掏出鑰匙遞給一邊的一名游擊隊員,“什麼時候打鬼子?我也要參加戰鬥,我能做狙擊手。”
一聽說狙擊手,南爲仁站住,上下打量了一下胡開,胡開身材不是太高,但看來很是壯實,國字臉上斜着有一道傷疤,不是太明顯。
“這是鬼子刺刀劃的。”見南爲仁看自己,胡開向南爲仁敬禮說。
“好,我收下他了。”南爲仁對王學華說。
“你知道他是誰嗎?”王學華笑着問胡開,“他就是你們口中的南八爺。”
“什麼?您就是南八爺?!”胡開大吃一驚,連一邊的其他士兵也表現的又激動又吃驚。在他們心目中,南八爺一定是一個滿臉鬍子的土匪頭子,長的肯定極爲兇悍,誰知眼前這位很是俊秀文靜和氣的年輕人竟然就是令鬼子聞風喪膽的赫赫有名的南八爺。
“八爺,不,首長,您看能不能收下我,我會武術,還會用迫擊炮。”一個身材高大的紅臉漢子站過來,向南爲仁敬禮說。
“你會武術?”南爲仁一愣,“叫什麼名?”
“報告首長,廖西升。”廖西升大聲說,“請首長指點。”
說着拉架子就要練武,南爲仁忙制止說:“好了,我收下你了,現在鬼子就在咱們腳下,還是先看看有什麼可用的武器吧。”
進入山洞,衆人才發現裡面空間實在是太大了。各種物資裝的滿滿的,到處都是。
“這麼多東西一時半會也看不過來,還是我說你想快些。”南爲仁說。
“大炮什麼型的?”
“82迫擊炮30門,122德制榴彈炮20門,已有八門用在火力防禦中,不過還沒開過張。88高射炮3門,82德制迫擊炮6門。”王學華從容的說。
“槍呢,重機槍。”
“24式重機槍有一些,到底有多少,還得組裝完了才能說。據送來的清單上說重機槍有二百六十挺,不過國民黨的事大家都知道,很可能達不到這個數。輕機槍七百七十六挺。”王學華接着說,“還有七十箱衝鋒槍,不過這東西可金貴,子彈消費特別快,一般只裝備突擊隊或是警衛部隊。剩下的就是中正步槍、駁殼槍、木柄手榴彈什麼的,哦,還有一些原裝毛瑟M1924步槍,聽說比中正式好用,專門裝備特射手的。”
實際上這裡囤積的並不夠一個師的裝備,但是除了這些德械裝備之外,還有大量當時中央軍裝備的其他武器。所以王學華也不知道這裡到底有多少東西,只知道像這樣的大洞老爺山還有四個。
“八門榴彈炮足夠了,待會兒讓人取二十挺輕機槍,其他的就不用了。炮兵部署在什麼地方?別讓小鬼子給摸了。”南爲仁說。
“炮兵部署陣地我知道,特隱秘,不會有事的,不過,”胡開有些難爲情地說不下去,“不過那裡的弟兄和我們一樣,好幾個月沒吃頓飽飯了,恐怕沒力氣打炮了。”
“沒關係,我們會派人協助的,你能勸他們投降游擊隊?”南爲仁問道。
“沒問題的。”胡開笑着說,“只要帶上香蔥大餅,讓那些弟兄恢復點力氣,對打鬼子,弟兄們從來沒含糊過,我們最佩服的就是首長這樣敢和鬼子拼命的人。可惜國軍裡面這樣的將領太少了。”
“是啊,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當領導的如果不敢身先士卒,誰還會拼命?”南爲仁也感嘆道。
“好了,老王,就麻煩你去一趟,坐鎮指揮炮兵打鬼子,我會派一個連過去幫忙。現在是凌晨一點五分,我們在一點半打響,先炮擊二十分鐘,然後會殲鬼子。”南爲仁當仁不讓的指揮道。
而周世才和賈錚昊也毫不覺得有什麼不妥,楊頡不在,南爲仁這些人就是最高指揮官,這已經是衆人默認的事實,也確實是因爲只有他們纔有豐富的作戰經驗和先進的作戰思想。
南爲仁和周世才賈錚昊趕到前沿陣地時,離炮擊還有十分鐘,發現在游擊隊裡有許多自願參戰的國軍戰士,這些老兵比起周世才所帶的一支隊的戰士來,顯得極爲沉着。有個老兵問身邊的一個隊員:“當兵多少年了?”
隊員臉一紅:“才兩個月。”
“兩個月就來打仗,怕不怕?”
“不怕,我們早就打過鬼子。在我們當兵才五天的時候,就已經和鬼子幹了一架,鬼子也沒什麼好怕的。”
“看來你們是打順了,你是沒見過大戰場,那小鬼子像蝗蟲一樣到處都是,小鬼子的槍法可準了,拼刺刀也厲害,不過只要你敢跟他打,他們也怕死。”
“待會兒打炮,記住不要閉嘴,儘量護住耳朵,這時候小鬼子是不敢衝鋒的。炮一停,就要趕快上陣地準備打仗了。臥倒!打炮了!”
果然,榴彈炮的炮彈尖嘯着劃過他們的頭頂,準確地落在鬼子的集結地。這時王學華坐在炮兵陣地上,看着嘴裡叼着大餅的戰士們跑來跑去,心裡很是感動,本來他也要參與搬炮彈,被炮兵排長黃克容攔住:“大總管,你就只管看就行,這點小鬼子咱還真沒放在眼裡。游擊隊的同志幫忙就足夠了。”
“一發試射,準備,放!”黃克容大聲說,“今天就拿小鬼子開開張。”
“命中目標!”報話機裡傳來觀察哨興奮的聲音。
“十六發連射,準備,放!”黃克容又下命令,“指導目標!”
“目標偏左四度,單元不變。八發!”
榴彈炮火力超強,爆炸泛圍大,這一下鬼子可吃大虧了,因爲隱蔽潛伏在一個小的山谷裡,等待宮本的火力布控地圖。鬆尾大佐是個極爲嚴謹的人,寬厚的大嘴脣上幾縷稀疏的小鬍子,兩隻細長的小眼睛經常目露兇光,他的部下經常被這種兇光嚇的不敢言語。這時鬆尾大佐正躺在一堆鬆軟的草上擦拭着他心愛的武士戰刀,當聽說要去剿滅只有三百人的中國殘存部隊時,他曾極爲惱恨的抱怨自己的上司,當宮本告訴他老爺山上囤積着大量的軍用物資,暗示他可以私自扣留一批作爲私人財產時,他高興地服從了宮本的命令。因此當宮本要求他潛伏在老爺山主峰後面的山谷中等待宮本的消息時,鬆尾極其少有的堅決執行了宮本的命令。從夜裡十點鐘一直潛伏到凌晨一點半,也沒見到宮本的消息,手下幾個中隊長試探着問是不是派人打探一下消息,鬆尾裂開厚厚的嘴脣少有的笑了笑,點頭允許。
可是一連派出的幾支小分隊都如同泥牛入海,不見蹤影,這下不僅中隊長們坐不住了,鬆尾馬上機警地判斷出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