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矢野純子大聲喊了一聲,這是她痛苦悲痛之中說出的第一句話,“小心腳下!”
果然,小牧發現進門的地方,在人應該落腳的地方,有一條細細的魚線,順着魚線看去,一顆手榴彈上綁着幾顆地雷,只要踩上這條魚線,所有進門的人都得死啦死啦的。
輕輕地繞過魚線,小牧帶人進入到房子裡,看見了地中央的大大的地洞!
“咔、咔、咔,”什麼聲音?不好!定時炸彈!
小牧反應快一些,一下子蹦了出來!
其他鬼子沒有反應過來時,就聽到“轟轟”的連爆聲,整個的房子在爆炸中搖搖晃晃了幾下,一下子坍了下來。不管是藤田中存,還是矢野純子,小牧,都一時驚呆了。
竟然是這個結果!足有一個大隊的人馬,竟然沒有圍困住幾個人!
矢野純子猛然掄起手臂,狠狠地照着藤田中存的臉上扇了一個耳光!“我恨你!”
藤田中存也傻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一切,默默地承受着心愛的人的傷心。
“搜!就是把北平搜個遍,也要把人給我搜出來!”藤田中存氣呼呼的邁步走出院子,正好碰到跑進來的通訊兵,“報告,吉田大佐奉命支援趕到!”
北平城裡,一時警笛亂鳴,各路鬼子從四面八方出動,開始對北平進行地毯式搜查。
這不是藤田中存的能力所及,而是華北方面軍司令官寺內壽一大將親自下的命令。寺內壽一大將自從知道矢野是被蔚縣游擊隊所消滅,就一直耿耿於懷。若說是八路軍總部部隊所爲,還說得過去,現在竟然是一支小小的游擊隊乾的!
所以當藤田中存的計劃呈報上來的時候,他反覆斟酌了一番,就在這時,各地報告說遭到一股不明來歷的武裝人員的偷襲,將帝國蒐集的糧食搶劫一空!寺內壽一大將想也不想地認定必是蔚縣游擊隊所爲!
尤其是騰川秀子帶來的消息,游擊隊的規模和作戰能力,都依賴一個叫楊頡的游擊隊長和他的幾個弟兄。而藤田中存的計劃中就是針對這個楊頡而設定的。所以當他聽到楊頡他們已經進入北平的時候,心裡高興地忍不住唱了兩句中國的京劇。
魚兒入轂,關鍵就是怎麼釣的問題了。
當藤田中存報告說了楊頡他們的所有計劃後,大將高興地連連點頭,拍着藤田中存的肩膀哈哈哈大笑。
今天註定無眠。寺內壽一大將當聽到藤田那裡傳來稀稀拉拉的槍聲時,心裡安穩多了。有槍聲就不怕!後來傳來了劇烈的爆炸聲,他忍不住要副官打點話詢問,但沒有迴音。來來回回地走了幾步,“命令,憲兵隊準備戒嚴,衛戍部隊準備接應支援。各部隊等候命令!”
隨着槍聲一步步強烈,接着傳來步兵炮的聲音。大將馬上意識到出了問題,支援部隊開始行動。
但是,搜!搜!搜!搜捕了三天,特戰隊象是在人間蒸發了一樣,蹤影皆無。
鈴木修是個很機靈的人,也是個很會鑽營投機取巧的大商人。中日戰爭爆發,早在他的意料之中,所以早在幾年前他就攀交了軍界的重要人物,提前一步來到中國,開了洋行,做了工廠,挖了煤礦。錢賺得越多,心也越大。幾天前,他剛把該交給某位軍界的重要人物的分錢送去,這天又從軍部要來一紙大令,是專門對付日軍士兵的。有些帝國軍人竟然敢明目張膽地敲詐他,真是豈有此理!
鈴木修走到自己洋行的門面前,這是一個處在衚衕深處的門面,主要不是經營什麼,是爲了應對國內的一些烏七八糟的聲音,他才奉軍部某人物之命開了這個門面,但生意卻出奇地好。不僅有日本人來買東西,就是中國百姓們也有很多來的,畢竟大家都要吃飯的。
但今天,洋行的門面竟然沒有大門緊閉!真是豈有此理!三平又在偷懶!哼!今天我一定要懲治這個傢伙!不好,不是這傢伙在和自己老婆偷情吧?老婆這幾天總是不讓他動,還允許他出去泡本國來的藝妓!三平的老二可是……,哼!想到這裡,鈴木修氣哼哼地來到後門,輕輕地打開,反手關門時,驚訝地發現,在自己的身後,竟然有兩個人,笑眯眯地看着他,是兩個全副武裝帝國軍人!鈴木修張大嘴要喝問,突覺自己的咽喉一涼,聲音彷彿被什麼東西抽走了,噝噝啦啦地說不出話。
頭好重,重得舉不動了。鈴木修至死也不清楚是什麼人下的手,他只聽到一箇中國話:“你的手法越來越高明瞭。”
鈴木修全家十三口,包括七個夥計,全部被堆放在一間雜屋裡。高峻平正從臺階上下來,“把這裡封鎖,所有東西搜出來運走,等隊長他們的消息。其他地方怎麼樣了?”
“應該已經解決了吧。”雲澤生回答了一句,“這些日本人還真能搜刮,是不是馬上運出去?”
“隊長,這裡有個證件。”一個隊員過來,手裡舉着鈴木修剛開出來的特別保護令。
“是華北方面軍司令部的章,有用極了。還是今天的,哈哈哈。”高峻平是懂日語的,而且是很精通的那種,他的女朋友就是搞日語的,爲了追那女孩,他曾經專門學過的。
兩天後,一輛滿載着衣物財物的鬼子汽車開出了北平城,看守城門的守衛看了保護令,還給他們敬禮。將東西交給前來迎接的二支隊的人,又帶回了應用的武器彈藥。鬼子崗哨看也沒看就放行了,還笑呵呵地跟隨車的雲澤生打招呼。
楊頡撤出後沒有五分鐘,雲澤生和李學虎就指揮人撤退了。茫茫的黑夜掩護了他們,又有設定好的地雷阻擋了追擊的鬼子。轉過幾個路口,就徹底消失在夜色中了。
藤田中存三天來沒有吃過一點點東西,只喝過幾口水。矢野純子一直和他呆在指揮部裡,沒有說過一句話,傻傻的,像是木頭人。下去搜捕的小牧不敢前來報告,只是讓通訊兵來往報告,他太瞭解藤田中存了,溫文爾雅的表面下掩蓋的是變化無常、兇狠毒辣。
楊頡現在已經安穩多了,能夠自己坐起來打坐治療了,不過沒次不過十幾分鍾。李影是寸步不離地守候着他,自從那天晚上接到楊頡後,她的淚就一直往自己心裡落。
什麼是愛之傷痛?淚水滴落在心裡,濺起的迴音是最痛的。這最痛不過是無法替代心愛的人受痛而發出的哀啼,但又無所表白!
手緊緊地握住他的手,將楊頡的頭抱在自己的胸前,低頭脣吻着他的臉,強忍着眼淚,心裡默默呼喚。這就是李影一路上的悲傷。南爲仁高峻平是最懂李影的心的了,看着她如此難過,心裡滋味雜雜。楊頡有柳青青在,這個是他們所知道,但李影的心裡只有楊頡,這個他們也是知道。尤其是李影對楊頡的一往情深,足以感天動地,南爲仁聽李保國說的。到底怎麼愛楊頡了,他沒有親見,現在,看到李影的傷心,心裡很明白,如果能替代的話,李影會毫不猶豫地替代他受苦受罪。
愛,就是給愛的人以最大的祝福。明知結果難測,卻忍不住地爲他而哭而笑而悲而歡,這就是愛。
楊頡醒來時,已是半夜三更了。街上鬼子除了警戒外,並沒有騷擾居民的夜生活。自從得知毫無結果後,藤田中存就下令放鬆搜查,開始讓百姓到街上購物買賣東西。要想釣到魚兒,必須放出長線。
楊頡微微一動,李影馬上醒了。見楊頡癡癡地望着她,臉上不由得一紅,嬌羞地看了他一眼,“要不要喝水?”
“我要……我要上廁所!”楊頡磕磕巴巴地說,臉上更紅。